同為重生回來的人,其實還是隱隱的相信著,期待著。

她以為他們是同盟,她請秦湛幫忙,助他渡過董事會的逼迫,她希望他有所改變。

可是,他還是那麽的自負、自私。

淩昭失望著,冷笑著:【霍奕修,我們沒什麽好說的了。如果你覺得不能接受我給你的幫助,不能平等的看待我們的關係,就沒必要繼續下去了。】

【你不肯離婚,這段婚姻可以繼續保護你的話,我也無所謂。但你不能再強迫我,讓我按照你的意願活著。】

她說完話,上樓。

霍奕修惱怒著,胸口大起大落,他沒有為她做什麽嗎?

為什麽她是這樣想他的!

男人用力往桌麵上一掃,稀裏嘩啦,盤碗杯盆摔了一地。

一片狼藉。

……

酒吧裏,霍奕修一杯接一杯的喝著。

喧鬧的音樂,可以暫時讓他停止去想那個女人說了些什麽。

“小哥哥,一個人喝悶酒嗎?”穿著暴露的年輕女人坐在他旁邊,身體朝他傾斜,“請我喝酒,我陪你解悶呐?”

女人濃妝豔抹,身上有清涼煙味。

男人皺起眉懶得看她一眼:“滾。”

女人弄了個沒臉,悻悻起身:“拽什麽拽。”

空氣裏殘留著女人留下的味道,男人覺得這片空氣被汙染了,從吧台換到卡座。

他微闔眼皮,空洞的看著前方舞池裏扭動的身體,什麽都不入眼。

這一天,範文欣跟喬景澤背叛了他。

跟他一起創業的劉洋也離開了。

淩昭揮舞著她的手指,要跟他決裂。

嗬嗬,這個世界顛地就跟那群魔亂舞的舞池一樣,全都不入眼!

啪,他摔了酒杯。

旁邊的人被他嚇一跳,不滿的看過來,有人走過來:“嘿,哥們兒,你嚇到我的女朋友了。”

霍奕修哂笑:“所以呢?”

“所以?”那人掃了眼女朋友的方向,“賠禮道歉,不會嗎?”

霍奕修輕輕一瞥那邊的女人,不就是剛才找他請喝酒的,他哂笑著:“你確定她是你的女朋友?”

“你什麽意思?”男人沒有霍奕修高,但身材十分魁梧,看著像是過度舉鐵的,也給人十足的威懾力。

他朝霍奕修逼近,轉著手腕。

沙包大的拳頭,打在臉上不是鬧著玩的。

有戲看,好事者圍觀,有人拿起手機,霍奕修一個冷眼掃過去,那眼神太過淩厲,死亡視線似的,舉起手機的慢慢垂下手。

霍奕修扭頭,同樣盯著那個魁梧的男人,他扯開衣領,慢條斯理的解開袖扣。

年少時他挨過打。

但不會一輩子都被人打……

眼看著就要打起來,酒吧保安過來了。

保安看了看霍奕修,徑直朝那個魁梧男人走去,把人驅離。

那人叫囂著:“憑什麽趕我走,我在你們酒吧消費了,我是你大爺!”

“大爺”被兩個魁梧保安架起來,丟到了酒吧門外。

那所謂的女朋友也嚇得跑路了。

霍奕修卻嫌沒有打上這一架,太過無聊,拎著酒瓶子離開。

“奕修。”

霍奕修腳步一頓,喬景澤站在他的身後,神色複雜。

霍奕修轉過身,淡漠的望著他:“喬董事還有話說?”

喬景澤抿了抿唇,抬手擺出邀約的手勢:“我們包廂裏喝?”

霍奕修抿了口酒,懶散笑著:“不必了。”

冷漠的眼神像冰刀一樣,再也不複昔日友情。

他隻是知道了喬景澤選擇站邊範文欣。

也沒什麽意外的,喬景澤選擇投資他,是因為範文欣,該散的還是要散。

喬景澤微微皺著眉:“奕修,今天的事情……”

霍奕修沒有聽他說完,漫步離開酒吧。

今夜星光燦爛,天氣不錯,隻是暴曬了一天的馬路餘溫未散,夜裏依然是悶熱無比。

沁涼的酒液下肚,帶來一陣涼意,很快又如火在腸胃裏灼燒,燒到四肢百骸,眼睛都紅了。

嗬嗬,他為了她,跟最好的朋友決裂,到頭來,她卻對他說,他所謂的保護毫無意義。

她不要他的保護,也看不上他為她做的。

重生一世的淩昭,真行啊。

霍奕修靠在一顆粗大的香樟樹,嘲弄地笑著。眼前馬路變得扭曲,星空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

“沒什麽……我是霍奕修,再糟糕的日子我都熬過來了,這有什麽呢?”

“大不了再重來一世……”男人用力推了一把樹幹,踉蹌著往前走。

往前走……

他的眼睛發直,腳步淩亂。

行人避開這個渾身酒味,路都走不穩的男人。

誰能想到這個醉醺醺的,渾身酒臭的男人,是去年年底站在領獎台上的“優秀青年企業家”得主,高新科技的代表呢?

霍奕修不知走了多久。

他隻是漫無目的亂走,停下來時,身處在一個公園裏。

前麵是一個小型湖泊,在月色下波光粼粼,岸邊停靠著遊船,一晃一晃地,晃得人眼暈。

男人脫下皮鞋,猛然躍入湖裏。

涼意瞬間席卷全身,男人半個身體浮在水麵上,又一個猛子紮入水裏。

直到窒息感上來,他才重新浮出水麵。

渾身的疲憊感,沉重感,燥熱感,被這涼涼的湖水洗脫。他仰頭大聲叫著什麽,然後奮力朝湖中央遊過去。

一個穿著廉價連衣裙的女孩站在船頭,正檢查綁定遊船的繩子,聽到湖裏有動靜,拿著手電筒朝湖裏掃過去,看見一個男人飄在水麵上,嚇得睜大了眼睛。

撲通一聲跳下去,用力朝那個人遊過去。

但很快她就發現這個男人不是在尋死,不過酒味很濃,比水腥味更濃。

女孩怕他淹死了,遊到他的身後,拖著他把他拖到岸邊。

“喂,你以後別喝這麽多酒了……就算你會遊泳……湖娘娘不會放過任何一個醉鬼……這裏以前真的死過人。”女孩累得脫力,雙手撐在身後大喘氣,仍不忘嘟嘟囔囔說話。

霍奕修沒應聲,雙眼直視天空。

女孩扭頭看他:“你在看什麽?”

草坪柔軟,女孩也跟著躺下了,跟著他一起看天空:“喂,你失戀了嗎?”

失戀?

男人眼眸微微動了動,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