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奕修下車前就脫了外套,現在隻穿了一件黑色襯衣。

雙手叉在窄腰上,布料隨著他的動作繃起來,肩膀堅實,身軀高大,像是一座山擋在淩昭的麵前。

也擋住了曬著她的太陽。

淩昭的臉曬得粉粉的,鼻子額頭沁出了一層汗。

男人微微側頭看向她的脖子,突然伸手拉下她的高領。

淩昭嚇了一跳,上半身往後仰躲他的手。

男人把她拽回來:“躲什麽,不就是曬點太陽,這麽嬌氣,找什麽理由。嫌熱就去車上吹空調。”

他把車鑰匙給她。

淩昭捏著鑰匙。

這狗男人想什麽呢?

不過……

她垂眸瞧著那把大G標記的鑰匙,唇角微微勾起,對著霍奕修點頭。

她拿著鑰匙走了,上了車,一腳油門就跑了。

她把霍奕修跟範文欣都丟在鄉下,看那手眼出眾的第一秘書怎麽帶他回城!

路邊綠油油的麥田昭顯著蓬勃的生命力,空氣都是清爽的味道,淩昭說不出的快感。

範文欣看著淩昭往大路上走的,她朝霍奕修走去,從包裏掏出一瓶水給他:“昭昭怎麽走了?”

霍奕修擰開瓶蓋喝水。陽光越來越刺眼,他眯著眼:“她皮膚薄,不經曬。”

範文欣抿了抿唇,唇邊漾開微笑:“是我考慮不周,沒給她塗防曬霜。市區跟鄉下不一樣,隨便找個店就能躲太陽,這荒郊野外的,走幾百米都找不到一個陰涼地兒。”

“她自己沒做好防護,跟你有什麽關係。”霍奕修喝了半瓶水,剩下半瓶擰上蓋子,拎在手裏,範文欣把那半瓶水拿過去,擰開蓋子喝了。

霍奕修瞧著她,範文欣似乎才反應過來,看了看空了的瓶子:“我包裏隻放了這一瓶水。我都沒介意,你介意什麽。”

霍奕修輕咳一聲,扭頭看向別處。

範文欣捏著空瓶,走幾步繞到霍奕修的另一側:“話說,這葡萄田是很好,有現成的防護網,也已經搭好基架,但是做農莊的話,還差很多。這邊要蓋一間別院,那邊要挖魚塘,投入挺大的。”

她站的位置是上風口,風把她的頭發吹向霍奕修一側,發稍輕撓著男人脖子間的皮膚。

……

淩昭回到市區還早。

白鴿廣場是平民休閑聚集的地方,小孩子把鴿子喂得肥肥的,都飛不高了。蹲在磚塊地上咕咕叫,黑色眼珠子滴溜溜轉,一點也不怕人,誰撒小米就往誰旁邊飛。

淩昭眯著眼看那些鴿子,覺得自己還不如鴿子。

鴿子飛不高,但還是能飛。

她是被豢養在籠子裏的鳥,有心向往外麵的天地,卻因為豢養時間長了,怎麽扇動翅膀承托自己都不知道。

她還害怕跟人相處,不懂人情交際,不會從別人手裏討飯吃。

淩昭沒來由的生出一股厭煩,扭頭看向別處。

馬路對麵是一家職業介紹所,淩昭心思動了動,朝那介紹所走去。

現在是網絡招聘時代,介紹所門庭冷落,掛出來的職位大部分是電子廠普工,水電、家電維修的信息倒是占了大一半,還有一小部分是房子租賃信息。

另外一麵牆寫的居然是婚介信息。

店裏老板捧著手機追劇,看到有人進來了,問:“小姑娘,你是來找工作、租房,還是征婚啊?”

淩昭愣了愣,她婚齡都三年了,還小姑娘呢?

不過,她領證那一年才二十一歲,現在也就二十四,放在這晚婚晚育的時代,她是英年早婚。

淩昭長了一張娃娃臉,骨架小,身材纖細,看上去像個高中生,皮膚白嫩,氣質清澈幹淨,老板當她是來征婚的,媒婆臉擺上來,熱情招待道:“小姑娘長得漂亮的嘞,多大年紀了,想找個什麽樣的男人?”

淩昭尷尬,臉都紅了。她抬起手比劃:【我隻是來看看。】

老板看著她的手語,傻眼。

她看不懂手語,但是看淩昭臉紅,以為她不好意思,熱情按著她的肩膀坐下:“你是啞巴啊,啞巴也沒關係,現在男多女少,不像以前那麽挑。你放心,我給你介紹的肯定好,對女人體貼……”

淩昭抓了抓脖子,衣領不小心扯下來,露出鮮明的紅痕。

老板倒了水過來,喋喋不休的介紹戛然而止,剛倒的茶水在半空拐了個彎,收回來自己喝了。

有男朋友了啊,媒婆紅包費好幾千塊錢,看來是賺不到了。

淩昭也看出老板熱情減半,尷尬笑笑,趕緊起身離開。

好笑的是,這邊是職業介紹所,旁邊一家是**店。

淩昭起先沒留意,站在人家店門口,看到裏麵擺放的小玩具,瞪大了眼睛。

虞央勸她說,對男人別太保守,身體要軟,思想要放得開。別看霍奕修看起來道貌岸然,本質上是男人。

男人就喜歡穿上衣服是純白高雅,脫了衣服是烈火焚身的那種女人。

霍奕修如今的身份地位,想往他身上撲的女人隻會越來越多。外麵的女人花樣多,淩昭再沒點手段,留不住他的人。

前幾天去淮城,虞央還往她的行李箱裏塞了黑絲吊帶睡衣,隻不過她沒穿。

上一世的淩昭克己複禮,不敢有一點出格的,重生回來,她不再討好霍奕修,可內心對那些小玩具是好奇的。

淩昭杵在門口,在進去與不進去之間猶豫,忽然一個戴著口罩的男人過來,在她肩膀上撞了下,把淩昭撞入了店裏。

**店裏的人多,都是一些小年輕,也有幾個中老年人。

小年輕比中年人開放得多,拿起小玩具打量之外,還會對著說明書研究怎麽用,打打鬧鬧的。中老年人就保守多,鬼鬼祟祟做賊似的,拿了東西就去結賬。

淩昭進來了,對著一截帶小尾巴的玩具好奇,拎起來捏了捏。

小尾巴毛茸茸的,像是兔子毛。

秦湛撞了人,但他高貴不羈慣了,撞了人也沒覺得怎麽樣。他在店裏邊走邊看新鮮貨,忽然目光一頓。

“這是要去討好哪個大款?”

突然冒出來的聲音,把淩昭嚇得一哆嗦,尾巴掉在地上。

男人戴口罩,可是那雙桃花眼熟悉,聲音也熟悉。

是民宿那個花花公子!

淩昭惴惴不安。

當時她為了脫身,趁他在她身後不注意,她腦袋用力往上一頂,狠狠撞了他的下巴。

那一下狠的都出聲了,咚一聲,他痛得嗷一聲大叫。

現在他的下巴應該還是腫的,要不然也不會戴著口罩了。

老板給一對年輕人結完賬,目光掃視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