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彤頓住腳，像是一瓢冷水從頭潑到腳，她整個人置如冰窟一般，冷得瘮人。
又是威脅，方家拿捏不住她，就用劇組？
方彤眼神裏滿是失望，轉過去看著他：“許意知啊許意知，你還是一如既往的無恥，以前拿方家來威脅，要我服從於你，現在又拿劇組威脅我？”
這些話以前她怎麽都不肯說，是不想讓兩個人的關係那麽緊張。
而這樣的話，其實不論誰說出來，許意知都不會在意。但也不知道為何，今天聽到方彤這麽說，他卻覺得心裏沉甸甸的，好似有什麽重要的東西慢慢消失一般。
他皺起眉，看著麵前的方彤，有種不能掌控的感覺。
似乎，是害怕，害怕失去。
這種感覺讓他非常不舒服。
他讓自己冷靜下來，依舊這麽冷漠地看著方彤。
方彤閉著眼深吸一口氣：“反正，也威脅不了太久了。”
“什麽？”許意知不太明白她這是什麽意思。
方彤搖搖頭：“沒什麽，我可以跟你回去，但有兩個條件。”
“你說。”
“第一，我不會再容忍任何人，你媽媽和孫晴，她們怎麽對我，我會加倍奉還！”
“你放心。”
方彤扯了扯嘴角，放心？放心有用的話，她們就不會折磨她三年了。
“還有一點，以後都不許拿錢給方家，不管誰問你要，你都別給。”
江齊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這條件非常奇怪，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許總什麽時候能接受被威脅啊？
夫人這麽說話，是真不怕許總生氣呀。
唉，完了完了，一會兒許總翻臉走人，他是勸還是不勸呢？
“好。”
啊？江齊覺得自己聽錯了，許總說什麽？他說好？
這……不符合許總的人設呀！
方彤也沒想到許意知會答應，愣了愣才說：“那……我明天進組，隻有今天一天的時間。”
許意知點點頭：“行，走吧。”
開車回老宅，路上許意知簡單說：“奶奶這幾天在家，她年紀大了。”
這幾天方彤也不知道發什麽瘋，一點好態度都沒有。別的許意知不擔心，就擔心她忤逆奶奶，讓奶奶更生氣。
不過這一點，方彤倒是沒有反對。
許奶奶是個很嚴厲的人，可整個家裏，唯一愛護她的，就隻有許奶奶了。
所以，哪怕奶奶脾氣不好，有時候說話不好聽，方彤也從來沒有怪過她。
“嗯。”
也許今天一早，方彤一直在反駁，現在聽到她這麽乖巧地回應，許意知還有些不習慣。
剛想要說什麽，許意知的私人電話就響了。
方彤撇過臉看都不看，每次都一樣，她跟許意知單獨一起沒多久，孫晴的電話就會進來。
以前會在意會傷心，現在說完全不失落是假的，但她真的沒那麽傷心了。
一段感情不是說走出來，就能走出來的，她要給自己一段時間。
許意知沒有注意方彤的態度，接起電話。
那邊的宋赫喆說：“許總，查到一點情況，您現在方便嗎？”
許意知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說：“一個小時之後，我打給你。”
很快就到了許家老宅，應該是提前知會過，許姣蓉正坐在沙發上，旁邊是她的助理，正拿著平板說著工作上的事情。
見到許意知回來，助理微微欠身，起身離開。
許姣蓉臉色不太好，冷冷地說：“回來了？”
許意知走過來，坐在許姣蓉身邊，方彤則坐在另一側的沙發上。
就有人送上水果飲料。
方彤喊了聲“奶奶”，低著頭沒有說話。
許姣蓉又問：“接了戲？”
“嗯。”方彤說，“電影，明天就要進組了。”
許姣蓉的臉色更難看，把手機放在麵前的茶幾上，發出輕輕的“哢噠”一聲，她沉著臉：“你現在最應該做的是什麽，自己不清楚嗎？”
要是以前，奶奶嚴厲起來，方彤就會立刻道歉並聽話，還會說以後都不會再犯。
可是這一回，她沉默一會兒，堅持說：“奶奶，我好不容易才重拾自己的夢想，是不會放棄的。而且……”
她本來想說，自己已經要離開許家了，可看了看許意知，到底還是沒說出口。
奶奶嚴厲歸嚴厲，為人也有些吹毛求疵，但不得不說，是整個許家對她最好的人。
有一次生病，許意知拋下她去陪孫晴，奶奶知道後從港城飛回來，連夜將她送到醫院，還將黎錦棠和許意知都罵了一頓。
也是奶奶一直告訴她，既然許意知對外宣布了，她是他的夫人，那她就應該立起來，而不是一直由著別人看輕她。
雖然她從來沒有做到過，但她還是感激奶奶的。
再說奶奶年紀大了，這兩年的身體不如以前，她也並不想把離婚的事情，鬧到奶奶麵前來。
“你想好了？”許姣蓉的態度稍微好了一點。
倒是讓方彤有些詫異，她還以為奶奶會更生氣呢。
“嗯，我想好了，已經簽約了，這次不論什麽事情，都無法阻止我拍戲。”
許姣蓉點點頭：“你們年輕人的事情，自己決定就好。我雖然不喜歡你拍戲，但有點事情做，總比待在家裏依靠男人胡思亂想要好。隻一點，意知不年輕了，生孩子的事情該提上日程，你拍戲不要太辛苦，身體才是最重要的，知道嗎？”
方彤更驚訝了，就這樣同意了？
來不及思考，她連忙點頭：“我知道的，奶奶。”
許姣蓉靠在沙發上，皺眉看了她半晌，見她臉色很有些蒼白，又說：“你是個不省心的，仗著年輕為所欲為，卻不知道，沒有一副好身體，做什麽都不行。這樣吧，我讓家庭醫生過來，下午給你好好做個檢查。”
方彤一震，連忙擺手：“不……不用了，奶奶，上個月才做的檢查，也沒那個必要，而且我要進組了，下午就得過去。”
許意知抬頭看她，她之前說的是有一天的時間，怎麽現在又說下午就要走了？
方彤則是心虛，雖說家庭醫生應該隻做基礎的檢查，但萬一能檢查出她胃部有腫瘤怎麽辦？
她不想這件事情，被許家或者方家任何人知道，更不想這個節骨眼上，還被逼著去做治療。
她是一定要拍戲的。
哪怕這幾天，她已經沒有那麽想尋死了，但還是不願意讓任何事情，再次耽誤《默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