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你瘋了
葉荀回到家裏，葉媽和葉茜正在吃午飯，看到他，葉茜立即放下碗筷，轉身上樓。
“哎！”葉媽扭頭對葉茜喊道，“飯還沒吃完呢，你上哪去？”葉茜理都不理，徑直上樓，葉荀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樓梯的拐角處，輕歎了一聲。
“你們兄妹倆是怎麽回事啊？”葉媽又扭過頭來問葉荀，“在冷戰麽？”
葉荀苦笑一聲，走向沙發，“沒怎麽，過幾天就好。”這語氣一聽就是敷衍，葉媽輕哼一聲，道，“懶得管你們！”說完又繼續吃飯。
手機短信提示音突然響起，葉荀掏出手機一看，是葉茜發來的短信：
你回家住是為了監視我嗎？我告訴你，我要是真的要告訴媽媽，你一天二十四小時監視我也沒用！趕緊滾出家裏！我不想看到你！
看完短信，葉荀又好氣又好笑，想了一會兒，他回複葉茜：
你的意思是，你要我去找左言？
短信發送成功後，葉茜久久沒有回複，葉荀也沒有在意，忽然，手機的短信提示音又響起，原以為是葉茜回複的短信，沒想到竟然是左言發來的：
你走後我爸一直誇你，說你長得好，氣質也好，談吐文雅……誇了你好多好多！我都嫉妒了！
葉荀揚唇，笑彎了眉眼，輕點屏幕給左言回複：
都告訴你了，我一直是所有父母口中“別人家的孩子”，你爸的反應完全在我意料之中。
左言很快就回複了，隻有一個白眼的表情符，然而隻是這樣葉荀也很高興，一直盯著那表情符看，像是透過那表情符看到左言對他翻白眼一樣。
“喲！笑傻了這是？！”
後麵突然伸過來一個人頭，將葉荀嚇了一大跳，慌忙收起手機，手撐著沙發往旁邊挪了一點距離，“媽！你嚇到我了！”
葉媽直起身子，冷哼一聲，然後從沙發後麵繞過來，在沙發上優雅落坐，“嚇就嚇到了，有什麽大不了的。”葉荀沒應聲，起身準備上樓。
“站住。”葉媽開口，葉荀無奈頓住腳步，回頭看向葉媽，“有什麽事嗎？”
葉媽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淡聲開口，“坐下來，我們聊聊。”
看著葉媽威嚴的表情，葉荀知道這次想打馬虎眼唬弄過去是不行了，隻好又返身坐回到沙發上，葉媽看著他，神情有些複雜，沉默了片刻，她開口，問葉荀，“你剛才是在和左老師聯係嗎？我看到上麵的聯係人寫著左言……”
葉荀神色不變，心裏想著葉媽應該還不知道左言的名字，於是又淺笑著回道，“姓左的人又不止左老師一個，他姐姐也姓左啊！”
“左老師的姐姐？！”葉媽詫異，“左老師還有一個姐姐？”
葉荀點頭，反問葉媽，“這很驚奇麽？”葉媽有些尷尬的搖頭，回道，“不驚奇，就是有點驚訝……”頓了會兒，她又開口，問葉荀，“那左老師的姐姐多大啊？”
“二十五。”葉荀隨口回道。
“那還行……”葉媽嘀咕道，先前的威嚴不見了，“左老師長得俊秀，他姐姐也不會差多少的，可以。”說著，她又問葉荀，“他姐姐做什麽工作的？”
“也是老師。”
“噢……”葉媽微微蹙眉，葉荀默了一會兒後又開口，“他家祖上都是教書的。”
“哦？”葉媽疑聲，蹙著的眉卻伸展開了，“這麽說來，他們家也算是書香門弟了？”
葉荀點頭，他聽左爸說他們家世代都是教書的，那說是書香門弟也不過分，葉媽又重新露出笑顏，“那行吧，我了解個大概心裏也就放心了。”葉荀對她笑了一下，然後道，“那我上去了？”葉媽揮手，撫額靠到沙發上，倦怠道，“上去吧！”
葉荀本想著這幾天就在家裏待著，無奈朋友告訴他，沈若回國了，為了慶祝，他們辦了一個小型的party，葉荀不好拒絕，隻好去了，原以為隻是普通的party，沒想到去了後發覺有些不對，那幾個老朋友一直提他過去的事，將他和沈若圍在中間起哄。
“三年沒回來，S市好像變了不少，這幾天你沒事的話……可以陪我四處逛逛嗎？”
葉荀不想答應，試圖將沈若扶進車裏，可是沈若就靠著他的身肩膀，兩隻手抓著他的胳膊，他實在掙脫不了，無奈之下他隻好答應了。
“那明天上午九點，你來我家接我……”沈若笑著道，終於放開葉荀的胳膊，坐進了車裏，等接她回去的車開走了，他臉上維持的僵硬笑容也退去了，他掏出手機給那幾朋友打電話，可是他們就像事先說好了的一樣，全都關機了，到這裏葉荀終於確定這個party就是一個陰謀！
次日，葉荀依照承諾，九點準時到了沈若的家裏，可是沈若卻才剛起來，知道他來了後穿著睡裙就下樓了。
“對不起荀，昨晚我喝多了，今早睡過了，真不好意思……”
葉荀望著別處，根本不看沈若，冷淡回道，“沒事，你先去梳洗，我在這等你。”
沈若沒有走開，反而在葉荀麵前蹲了下來，“你……是不是生氣了？”葉荀避不可免看了她一眼，那低領的睡裙將她的好身材展現無疑，他又撇開視線，淡聲開口，“我沒有生氣，但你要是再浪費時間的話我就真的生氣了。”
聞言，沈若的臉色立即變了，隨即起身，道，“好嘛好嘛，我這就去梳洗，你等我，我很快就下來。”說著就上樓去了，這時沈母正好下樓，看到自己女兒就穿成這樣出來見葉荀，不由責備的瞪了她一眼，可她卻不在意的揚揚眉，徑直回房了。
“葉荀來了？”沈母到了樓下，向客廳的沙發走去，葉荀起身和她打招呼，她又道，“坐下坐下，不用這麽客氣。”
葉荀應付的笑了一下，沈母和他攀談了起來，問他最近在忙什麽，又問他媽媽身體好不好，葉荀知道她的真實目的是想幫她女兒問問自己的情況，所以盡可能的把話題繞開自己，終於，在聊了近半個小時後沈若終於下樓了，穿了一件過膝長裙，外麵再套一件小西裝，這麽穿在現在這個初秋季節正好。
“媽，我們出去了，晚上不回來吃。”沈若挽著葉荀的胳膊，一邊說一邊往外走，葉荀渾身不自在，卻也沒辦法，隻能任她挽著自己的胳膊。
到了車裏，葉荀一邊給自己係安全帶，一邊道，“你這次回來變化很大呀！”
“哪裏變化大？”沈若問。
“性格。”
“你注意到了？”
葉荀輕笑一聲，然後啟動車子，回道，“不過這也不奇怪，法國人熱情浪漫，你在那兒深造三年，入鄉隨俗，性格會變很正常。”
沈若抿唇淺笑，默了一會兒後，她開口，道，“你說的隻是客觀原因，還有一個主要原因呢！”
葉荀直覺這個主觀原因可能和自己有關，所以沒有接口，沈若見他沉默，便問他為什麽不問自己那個主觀原因是什麽。
“你知道的，我這人好奇心不重，你想說就說，不想說也沒關係。”
“你……”沈若無言，沉默片刻後，她開口，“我是覺得以前的我，太矜持、太驕傲，喜歡一個人卻不願意說出口，所以隻能看著他和別人在一起，然後自己一個人黯然神傷……”
葉荀沒有應聲，專心的開著車，沈若看著他，忽而又開口，問他，“你現在是一個人嗎？”
“不是。”葉荀幹脆的回道。
“不是？”沈若看起來有些詫異，“謬然他們……明明說，你這幾年一直都單著呀！”
“一個多月前我確實還單著。”
“一個多月前？可是……”可是在她回國之前，謬然他們還說你是單身！
後半句話沈若沒有說，思索片刻，她又恢複鎮定，問葉荀，“你的新女朋友，她漂亮嗎？”
“嗯……”葉荀沉吟，回想左言的模樣，而後回道，“不能說漂亮吧。”
“怎麽？她很平凡嗎？”沈若問，隨即又笑，“你不要告訴我，你愛上的是一個灰姑娘，愛情偶像劇裏那種老套的故事情節？”
葉荀搖頭，回道，“不能用漂亮來形容他，但是可以用……好看來形容。”
“好看？”沈若微愣，過了會兒，她又苦笑，“荀，你把我弄糊塗了！你說她不漂亮，又說她好看，她究竟……到底長什麽樣？”
“他長什麽樣不重要，”葉荀道，“我愛他就行。”
沈若驚愕的看著葉荀，這是她第一次聽葉荀說愛一個人，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葉荀見她沉默便也沒再作聲了，有些話，說多了反而不好，讓對方明白了就行，然而，沈若卻又開口，笑著對他道，“有空的話能帶我和她見一麵嗎？我很好奇，究竟是什麽樣的女人，竟然能讓你說出‘愛’這個字！”
葉荀側眸瞥了沈若一眼，看見她眼裏的不甘和嫉恨，什麽也沒說。
玩了一上午，左爸餓了，左言帶他去餐廳吃飯，因為是國慶，餐廳裏的人都不少，如果是自己一個人，左言肯定就隨便吃吃算了，但他卻不願意讓左爸將就，於是便去了一家高檔餐廳，高檔餐廳人要少很多，左爸奇怪，問左言為什麽這家餐廳更大更漂亮，客人卻比別家的少，左言隨口編了個理由給他糊弄過去了，要是讓左爸知道這裏消費那麽高，他肯定寧願餓肚子也不要讓左言花這個錢。
吃完午餐，左言去付了賬，然後回來帶左爸離開，左爸問他多少錢，他故意抹掉了一個零，可是聽說花了近兩百左爸還是心疼了。
“一百八能吃多少碗牛肉麵啊？讓你去麵館將就一頓就行了，你偏不聽！”
“可是味道不一樣嘛！”左言討好的哄左爸，左爸橫他一眼，道，“有什麽不一樣？不都是牛肉？牛肉麵還更管飽，那牛排就那麽一點……”左言點頭應是，左爸又絮叨了幾句，忽然，他伸手指向一處，“咦？那是葉先生嗎？”
聞言，左言順著左爸指的方向看過去，看到葉荀和一個女人一起向這邊走來，那女人挽著葉荀的胳膊，和他有說有笑的……
“旁邊的那個……是葉先生的女朋友？”左爸問左言，可是卻遲遲沒有聽見回答，便收回視線看向左言，卻見他蹙著眉，一臉難以置信的盯著不遠的葉荀，左爸詫異，看看他，又看看葉荀，然後問他，“言言，怎麽了？”
左言抿唇，垂眸收回視線，葉荀已經看到他了，正向他這邊走過來，他心裏很慌，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左爸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又看向葉荀，“好巧啊葉先生。”
葉荀抿唇對左爸微笑了一下，沒心思問他怎麽又稱呼自己“葉先生”，正想叫左言，沈若卻開口問他，“你的朋友？”葉荀隻是“嗯”了一聲，沒向她介紹左言和左爸，然後開口叫左言，左言抬眸，看向他，眼神受傷而憤怒，他知道左言是誤會了，便開口解釋，“這是我……”
“我叫沈若，是荀的未婚妻，剛從國外回來，很高興認識你。”沈若搶在葉荀前麵，向左言自我介紹，不意外的看到左言的臉色瞬間白了許多，正要揚眉向他挑釁時，卻聽見一旁的葉荀漠聲開口道，“這種玩笑不要亂開，並不好笑。”
左言驚愕，沈若也不可思議的看向葉荀，“荀，你……”葉荀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要是讓你男朋友知道你總這樣拿我開玩笑，他會找我拚命的！”
沈若驚訝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葉荀又對她笑了笑，然後看向左言，“你和叔叔都吃過了？”
左言怔怔的看著葉荀並不作聲，左爸見他不回答，便代他答道，“吃了吃了！我讓他別來這麽貴的地方吃，他偏要來……”
葉荀笑笑，回道，“這是左言對叔叔的孝心嘛，叔叔安心受著就是了，可不是每個孩子都這麽孝順的！”
聽了這話左爸不禁笑彎了眉眼，連聲說“是啊是啊”，葉荀見左言一直不在狀態，擔心再聊下去他會露餡，便向左爸告辭，和沈若進了他和左爸剛出來的那家餐廳。
等餐的時候，沈若一直用審視的目光看葉荀，葉荀也不在意，任她一直看，忽然，她開口，對葉荀道，“我不相信你看不出來，剛才那個人是gay，他對你有意思！”
葉荀點頭，漫不經心的回道，“我知道！”
“那你還……”沈若氣急道，“我剛才是在幫你，想讓他對你死心！”
“可是在我看來，你是在幫倒忙。”
“倒忙？”沈若不解的蹙起眉，“我怎麽是在幫倒忙。”
“因為我不能讓他誤會你和我的關係。”
沈若怔愣，喃喃開口，“……什麽意思？”
葉荀勾唇淺笑，回道，“他就是我現在正在交往的人。”
“……”沈若一臉愕然，驚愣的看著葉荀，過了許久許久，她才回過神來，擰著眉道，“他是男的！”
“我知道。”葉荀道，“但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沈若似乎受到很大的打擊，啞著嗓子問葉荀，“你瘋了嗎？”
“我沒有。”葉荀回得雲淡風輕。
沈若定定的看著葉荀，眼神從震驚逐漸變成傷心，最終變為悲憤，她一把拎起自己的包，對葉荀怒斥，“你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