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夜行魔域縱橫闖
九重天外天的三位化神期修士都已入編,在朱門界外鎮守一方,隻有謝啟和姬無惆回到九重天外天的營帳,他一揮袖,立刻設下隔絕神識的結界。
“雖然與我們原本計劃不符,但隻要她答應進入朱門界內,就可以下手了。”結界一開啟,謝啟俊秀的臉不複主帳時的謙恭笑意,而變得陰沉起來。
“你為什麽同意那個賭約?監察玉那東西太礙事!”撕去了溫文爾雅的麵皮,姬無惆的神情也有些煩躁,“更何況還是以我八重天的礦脈做賭注!”
“你稍安勿躁,現在還不是與太和起正麵衝突的時候,那女修畢竟是季滄海的關門弟子,要不是非她不可,我們又何苦招惹這種棘手人物。”
“罷了,本座隻希望那玉簡上所說是真,隻要能捉到她,本座身敗名裂又何妨?”他有些頹然地坐下來,自嘲道,“活了五千多年,第一次要對一個無辜女修下手,我簡直無顏麵對列祖列宗!”
“為了那女修,六重天賀流淵已經折了一個親侄女在裏麵,他本人也因為煉製滅神噬魂箭和箭皇滅生域而大損根本,如不是你的身份恰當,讓那長寧神君不得不就範,又怎能得這大好局麵?”謝啟將手放在他肩膀,安撫道,“這不是我七重天與你八重天的小事,而是為了整個九重天外天的大業……”
“別說了,本座明白。”
“那監察玉有也無妨,總之也要毀掉的,你不用太拘束,隻要得到那女修,我們就贏了!到時候哪還用得著與五大山門那些家夥虛與委蛇,管他什麽資源商談!”謝啟的眼睛裏有著狂熱的光芒。
阮琉蘅身家並不算多。
她稀奇古怪的東西攢了不少,但靈石法寶恐怕還沒有會持家的斐紅湄富裕,她將儲物戒翻了個遍,一根靈草都不見,才想到自己好久沒去探秘境,之前攢的靈草幾百年前就都送給了南淮。隻好拎出一壇三百年陳釀的碧濤酒,去與好友道別。
南淮送她的儲物袋裏,滿滿都是丹藥。
她能做什麽呢?還草藥?還得起這情分?
以南淮化神期煉丹師的身份,他什麽草藥得不到,隻要說上一聲,各個缺丹藥的宗門還不是拱手送上。
生死相交,情分記下,隻待赴湯蹈火之時。
她來到南淮的營帳邊。
白渡州的臨時營地,因為結界和陣法也是臨時布下,所以地方並不大。營地內,不允許放出隨身樓閣,不允許進入小空間,必須在各自營帳裏聽召,即便是化神期修士,也與其他人一樣,隻有一個單人營帳。
她可憐巴巴地撩起簾子,看著正在打坐的南淮。
“好友……”
南淮向她看來,她便搖了搖手中的酒壇。
“飲一場?”
南淮收起麵前的丹爐,放下一張四方小桌,掌心又托起一筒小小炭爐,放在桌子上。
“碧濤酒,溫如泉,聲泠泠。”他曼聲道,“宜離別。”
倆人是上千年的酒友,默契如行雲流水。
阮琉蘅在南淮對麵坐下,拍開封泥,隻聽酒壇裏竟然起了一陣浪潮聲,之後酒香便彌漫了整個帳篷。
她儲物戒裏別的可以沒有,卻不能少了酒具,當下將杯盞、酒提子、銅尊一並取出。
酒提子盛出酒水,在她手上轉了一圈,那無蓋的酒提子卻半滴不曾灑下酒來,是為去陳氣。
銅尊是大肚雀型,她將酒舀在銅尊裏,合上蓋,放在那炭火上,素手持柄,徐徐搖均溫度。
溫酒時間不能長,酒且溫便好。
從炭火上拿下,輕扣開關,那雀嘴便流出香醇美酒,倒入玉盞中。
她將玉盞遞與南淮,南淮雙手鄭重接過。
兩人徐徐飲下,隨著美酒入喉,眉頭都是一鬆。
不用多言,她又煮起一尊,不知過了多久,那壇碧濤酒慢慢見了底,可人卻是越飲越暢快,杯盞之間,在這默默的品酒中,便已經互相知道對方的心意。
訴說的也不過是千萬年來,人與人之間相處,最常見的詞語罷了。
南淮道友,對不起。
無妨,我隻願你平安歸來。
之後阮琉蘅閉關五日,再出來時,便已經到了與姬無惆約定的一日。
阮琉蘅也換上了一身太和戰袍,因為是貼身裁剪,勾勒出女子成熟的線條與優美的腰線,箭袖爽利,流雲紋華彩翩翩,通身素白,俏生生站在朱門界外,冷冷看著姬無惆。
姬無惆有些失望。
“紫蘅道友為何不穿那件劍廬祭典上的戰鎧呢?”他與阮琉蘅不同,穿了一身黑色金甲戰袍,華麗異常。
他提戰天鬥火鎧做什麽?有什麽打算?阮琉蘅皺眉,實在想不出他問這個幹嘛,隻好道:“被月澤打壞了。”
“如果道友不嫌棄,我這裏有一件……”劍廬祭典上阮琉蘅那件魅人的戰鎧,很少有男人會不喜歡,設計本就勾人,尤其還穿在體態優美的身體上。
“姬天君,我們抓緊時間吧?”阮琉蘅打斷了他。
姬無惆本還想做做樣子,提點小情懷,結果看到阮琉蘅這個態度,也是冷哼一聲,拿出一把長劍說道:“走吧。”
旁邊有負責傳送的修士,倆人站在同一法陣上,光芒一閃,已是換了天地。
因為有一層結界,因此朱門界內的天空昏沉沉,如黃昏般,非常壓抑。
因為無法穿透陽光,所以植被極少,少有能在朱門界內生存的樹木,卻一旦紮根,色澤便是極鮮豔詭異,血紅、大紫、明黃、銀白,如沉寂的喜宴般違和,熱烈地生長在這魔氣橫生的死地。
那些樹木後,隱隱有讓人不安的氣息,仿佛有什麽在窺伺著他們一般,讓阮琉蘅極不舒服。
這畢竟是她第一次來彼岸之門,旁邊的姬無惆卻已經參與了幾次輪值,此時卻是熟門熟路。
“修士對魔氣極其敏感,因此朱門界內魔獸氣息混雜,會影響你的判斷。”姬無惆是真的欣賞這個不願畏畏縮縮躲在師門背後的女修,所以好心解釋道。
阮琉蘅點點頭道:“謝過姬天君指點。”
“因為魔獸密度極大,因此我等剿滅魔獸的方式都是列陣,放出修士標記,以免其他小隊誤入,當然,如果尋求幫助,也可以放出特別的標記,”姬無惆繼續道,“在陣內探尋魔獸,通常來說,三階以下的魔獸看到修士就會逃命,而四階魔獸會成群結隊,五階獨行的也不多,如果遇到這種魔獸群,還是相當危險的。還有最重要的一點,相信長寧神君也告訴囑咐過你,在朱門界內,為了不影響結界穩定,不可使用大型陣法、結界術,不可使用威力過大的法術,領域之力慎用。”
阮琉蘅點頭,這些出發前,長寧神君都已經告訴過她,但姬無惆這麽做,明顯是希望獲得她的好感。
其他另說,這位天君,到確實是個人物。
“不知道紫蘅道友想如何比試?”
“十步一殺。”
姬無惆心裏也一聲讚。這“十步一殺”是常年駐守彼岸之門的修士想出來的一個玩法,也算是在枯燥的剿滅魔獸過程中找到一點樂趣。
“十步一殺”需要修士在十步內,必須找到一隻魔獸擊殺,否則就在下一次十步內一次擊殺兩隻魔獸,如果下一次十步內還未找到,便翻雙倍,數量以此類推。
這種遊戲對於修士來說,難度在於如何在十步之內找到魔獸,魔獸數量多少,是否會被對方搶先擊殺。
其危險性在於,十步之內如果積攢太多魔獸擊殺名額,會對修士造成極大負擔。
他沒想到這女修對自身如此自信,那麽他遊戲一回又如何?反正他的目的,根本就不是這個賭約。
姬無惆也被激出了血性,道:“那便以此地為始。”
倆人都不用飛行法寶,姬無惆左,阮琉蘅右,相距一丈距離,慢慢踏出一步。
第一步落下,姬無惆飛劍而出,隻聽見遠處一聲慘嚎,便收回飛劍,將一絲魔氣灌入監察玉。他用的也是劍,但道修用劍與劍修完全不同,他的長劍是一件品相極好的法器,本人修煉的卻還是道門神通。
第二步落下,阮琉蘅一道劍意直衝右方,似乎聽到有重物落下的聲音,隨後手指掐訣,亦是引來一縷魔氣灌入監察玉。
這監察玉乃是格物宗研製出的法器,懸掛在修士胸前,可以用來記錄修士在朱門界內斬殺魔獸的數量,憑此為依據換取各自門派的戰績,通常斬殺魔獸的戰績比其他任務要高上一倍,因此高危險下,高利潤的回報也使得許多修士趨之若鶩。
除此之外,監察玉還能記錄修士的安全,具有本命元神燈一樣的效果相差無幾。本命元神燈可以記錄下修士死前所見到最後的畫麵,而監察玉可以全程記錄修士在朱門界內的所見所聞,但時效隻有三十日。
因為監察玉的時效性,所以剿滅魔獸的小隊在朱門界內的時間皆不超過三十日。
姬無惆一劍接著一劍地揮出去,此時心裏隻想著快點進入腹地,等到了九重天外天勘測好的地方,他就算完成了一半的任務。
那是一處山丘,如果不是一位七重天的修士誤打誤撞進了山丘的內部,誰都不會想到,那山丘並不是真的山丘,而是——
一隻沉睡的,相當於人修化神期修為的六階魔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