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個護士急急忙忙的闖了進來打斷了我要說的話,“李醫生,快快快......前幾天跳樓的那個病人好像有了蘇醒的跡象,你快點過去看看吧......"

李醫生一聽“噌”的一下就站了起來,看了我一眼沒說什麽就跟那護士匆匆忙忙的跑了。

嗯嗯,看來還是有點職業道德,投訴信我就暫時不寫了。

前幾天跳樓的病人......?

暫時蘇醒的跡象......?

難道這就是命嘛,你在換一種方式來和我報平安。我即使剛剛沒有在病房裏親眼看到你還是能知道你的消息,這就是命吧。

我走了出去,對還坐在長椅上玩手機的陳溢說,“走吧。”

哎,他電話昨晚不是被扔了出去麽?怎麽又有個一摸一樣的?!很有可能是找了小姨夫拖關係又拿了個免費貨,所以不管扔多少個出去都不心痛的是吧。

早知道我也多讓小姨拿一點給我我在學校去倒賣去,沒準兒現在都賺翻了也說不定。

他立馬把電話按了放進兜裏,問我,“醫生怎麽說的。”

“沒什麽,就是說明早可以辦出院了。不過我今晚就不想待醫院了,真是煩,還要等到明天。醫院就是想拐彎抹角的收黑心錢。”我看著他站在我的麵前,輪廓清晰。我簡直不該相信我在酒吧的那次以前真的有見過他,像他這種人我見過怎麽可能忘記或者他在我麵前我是怎麽忽略掉了的呢?難道是我太強了?以後有機會見著了奧巴馬也會當成一坨屎對待。

“那今晚跟我回家吧。”他想都不想就脫口而出。

我睜大眼睛,被他這句話梗得說話都不利索了,“我我我又跟你回去,我跟你去了小一怎麽辦?”

他不假思索攤手,“一起去唄。”

我瞪他一眼負氣的向前走,“明顯不可能!”

“baby,你總要說個為什麽吧?”他跟上我的步伐,手指穿過我的手指緊緊握住。我終於感覺到了他指尖傳來的溫度,不再是冰涼,也不是炙熱,是那種剛好的溫暖。就好像一個人剛好學會怎麽走路,他也剛好學會怎麽自我溫暖然後帶著溫度來溫暖我。

“去找你的非主流妹妹吧,姐姐我今天沒空。”

“你不餓?”

“哪裏,餓得要死了?”

“我請你吃好吃的。”

“好嘛。”

“但是你今天晚上要去我家睡。”

“你是瘋了吧,不可能!被逼姐罵髒話,你給我爬遠點?!”

......

我們一路吵到了病房裏,小一還在睡。我忍不住過去把他從床上弄起來,他打著嗬欠第一句話就是,“好餓。”

“我想吃火鍋。我想吃完火鍋然後再來兩個哈根達斯解渴接著烤點什麽羊肉串啊火腿腸啊五花肉之類的回來吃就好了。小一,怎麽樣?對姐姐的安排有沒有其他的意見?”

小一乖巧搖頭,“沒有意見,完全支持。”

曉明同學不讚成的看著一臉餓死鬼樣子的姐弟倆,“你怎麽成天就想著吃什麽燒烤火腿腸五花肉那些,都是不營養的。還有啊,吃了熱的之後吃冰激淩是會拉肚子的。你本來就在醫院呆了這麽多天,你難道想明天出去過幾天又進來嗎?”

臥槽,你這孩子到底會不會說話?哪有人成天咒別人進醫院的啊!你越是我要我吃我就偏要吃。

“你懂什麽?吃完火鍋再吃哈根達斯才有感覺。還有,我最討厭有人在我麵前侮辱我心愛的燒烤火腿腸五花肉了!!!拉肚子,拉肚子可以減肥,說你土你還還說你是潮人,整個就是一土包子還總愛在我們前麵繃來繃去,最討厭了。小一,是不是?!”

“姐,你是姐。”他直接被我一番歪論說得沒有語言了,對我一抱拳表示無比崇拜。

當時當然了,姐姐一直在歪論學術界領銜巔峰位置,一般人都不是我的對手我也不放在眼裏。

“就是就是。要吃過火鍋之後吃哈根達斯才更有感覺,有可能打一飽嗝都能在哈根達斯裏麵吃出火鍋的味道,你懂什麽?土包子,是不是啊姐?”小一也很有默契的符合了過來,一個勁兒的衝我點頭。

弟弟你真是他乖了。

曉明同學擦了擦頭上的汗水,感歎一句,“真不愧是倆姐弟。”

說走就走,我們三個人嗨嗨皮皮的殺到了外麵的最近的一家火鍋店。我走進之前四處瞧了瞧沒有賣哈根達斯的地方,完了完了,就隻能吃可愛多解饞了。其實地理位置還是不錯的,火鍋店附近有不少的燒烤攤子,這個還是比較合我意。

這會兒正是吃飯的黃金時間人還真不少,不過憑借我們多年以來的戰鬥經驗搶到了位置。服務員把菜單一拿上來我們就胡亂的亂畫了一通,活像一群餓死鬼投胎,最後我瞄了一眼,那菜單上的肉我基本上都被我劃了。午餐肉竟然劃了五份,無敵了無敵了......

菜一上上來我們就全部倒了進去,真的很想煮了一鍋的冒菜,十分之無語不過大家可能都是餓了也吃得特別的嗨皮。

這會兒可好了,沒人和我搶午餐肉和火腿腸真是便宜了我,我一邊奸笑一邊吃得有滋有味的。

吃完之後我們三人挺著大肚子,慢慢的走在街邊上。

華燈初上,沿街的路燈全部都被點亮。這裏處於繁華地帶,來來往往的車輛行人還有霓虹燈交錯而成的燈光織成了繁華而又閃爍的光亮網。我覺得自己被匡在裏麵無比清醒然後幻滅,又在一瞬間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覺。

這麽多年來,失去了些什麽,得到些什麽,縱容了什麽,包容了什麽好像都可以不再想以前那麽的計較或者患得患失了。

“姐,想吃哈根達斯不?”小一用他的豬肘子碰了碰我的胳膊,十分狗腿兒的問。

我抓抓腦袋,笑彎眼睛看著他說,“其實小布丁也一樣嘛。”

旁邊有人的笑聲卻十分張狂又久違的溫暖,“baby,我說過你聰明過分。但是你自己也說得對,確實是大智若愚。早就知道在你自己心目中哈根達斯和小布丁隻是價錢上的區別,卻偏偏要走那麽的彎路買到了前者來體現不值一提的檔次問題。若是早一點放過自己,未嚐不是更好。”

我默默的牽過他的走,反問他,“你呢,還不是一樣。”

親愛的,正如你所說我們能夠走到一起,隻因為我們身上真的有種超級契合的某種特質。也許還有一個我們都不願意提及的原因,是不是?可是那又能怎麽樣呢?就算是他,又能怎麽樣呢?

你敢不敢跟我一起死命對天大吼一聲,“我們一定會幸福!!!啊哈哈哈......”

他反捏住我的手,很無奈的點頭,“好吧,我承認。”

小一攬過我的肩,“姐,其實我覺得棒棒冰也不錯嘛,還有可樂味的。你說那個小布丁有什麽好的嘛,吃完了嘴巴裏盡是一股奶味,咱們還不如買棒棒冰吃。棒棒冰可以掰成兩截,一塊錢吃四個,小布丁才能吃兩個......”

陳溢插嘴道,“那我們幹脆去買七個小矮人,五毛錢可以吃七個,一塊錢可以吃十四個,多劃算啊。各種顏色各種口味都有,是不是,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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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是吃哈根達斯吧......”

......

沒有辦法還是回了醫院,曉明同學被我攆回了家,和小一在醫院將就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大一早就去辦了出院手續。

我們倆收拾收拾大包小包的準備回家,剛走到醫院門口我想到我還有一件毛衣外套放在病房裏的櫃子裏麵忘了拿又跑過去拿衣服。隻有委屈小一大包小包在醫院門口等我,所以我甩著飛毛腿跑得飛快,拿了衣服又迅速跑了出來眼睛沒看路結結實實的撞到了一個人身上。

我抬起頭準備道歉,不過看到他的臉之後,不知不覺的往後退了幾步。

那是一張極度消瘦的男人的臉,臉上被隻可以稱之為皮的東西包裹住,輪廓誇張的被空氣勾勒出嚇人的線條。他穿著病服,衣服上依附著一種難聞的味道。他的手指指節比臉部輪廓突起更顯誇張,手足無措的放在大腿兩旁,我看到他的手指有輕微的顫抖。

我把頭一埋,準備躲開他直接離開,沒想到他一下子抓住了我的肩膀,我連逃跑都不能。

你不是死了嗎?或者不是快死了嗎?你不是植物人嗎?你不是不能蘇醒過來嗎?

那現在是算什麽事?!

站在我麵前好端端的除了比以前更瘦了更陌生了活生生的人又是誰?

又是命運對不對,又是那個畜牲戲弄我!

“你好......你......”他的聲音斷斷續續,充斥著太多不確定因素連我自己都開始懷疑是我的耳朵有問題還是是他出的問題。

我再次抬起頭看他已經被淚水淋濕了臉頰。你在說什麽啊?你以為你是10086客服熱線隻要是誰打過去就先一句你好來活躍氣氛麽?要麽什麽都特說,要麽就別說這麽讓人難受的話。

你真的是跳了樓跳壞腦子了麽?

他被我的淚水搞得有些莫名其妙,看著我的眼睛認真的問,語氣誠惶誠恐,吐詞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我還是聽清楚他的意思,“請請......問你認識小漓嗎?”

我震驚了,擦幹眼淚重新審視他。

他的眼睛一片灰暗,認真看去可以透過看到瞳孔裏麵放大加倍的痛苦。他就算現在看著我,他在找他的小漓就在他麵前可是還是以陌生人的姿態,而且我敢發誓,以後也是陌生人的姿態,要想起很難。

那不是失憶,我堅信那不是失憶,是精神失常。

他其實記得,他記得他和他記憶裏麵小漓的所有,可是因為精神上的原因他開始搞不清楚他要找的那個人到底是誰。全世界都可以是鄭艾漓,但是全世界都不是鄭艾漓。

所以也不是行屍綜合症,對嗎?

他手指箍住我的肩膀開始用力,他的情緒也有點激動了,“你認不認識小漓,你如果不認識她可不可以幫我貼下尋人啟示。我找不到她了我隻能貼尋人啟示,可是不我不知道尋人啟示能不能找到她,因為我忘記了她的名字,不知道她的地址,我沒有她的相片和號碼......你能不能幫我?”

他的眼淚一顆一顆的往下落,有的落在我的手上我的衣服上我的頭發上,那麽的灼熱把我的心上都燒了個巨大的窟窿。那個傷口會逐漸擴大到無止境,直到我也燃成灰燼。

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就無助的看著他,以和他同樣陌生的姿態,同樣的不知所措。

“到底要怎麽樣才能......”他的表情越來越痛苦,說到後麵已經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