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小一不知什麽知道跑到了我身邊,伸出一隻胳膊死命的摟著我。我看著他的臉,不知道為什麽,有一種不明白的感覺油然而生。
真的,真的,是什麽。
流年幻化成空氣盤旋在我的耳邊,我感受得到他們的氣息,那麽溫暖,是的,溫暖。
說實話,在這個時候身邊有親人,還是很幸福的。
“姐,我們今天老師又提前放了兩分鍾,我還以為你沒來呢。結果想不到你這麽愛我,走吧,回家,今天少爺我露一手給你吃。”
弟弟啊,你姐我也想麻利的回家,說不定還趕得上《快樂大本營》可是我們還要擔負著去拯救你蘇蘇姐的艱巨人物。
“你先陪我去趟畫廊,我還沒去呢。去了後我們就在外邊吃點,少爺你下廚說實話我還是有點難以接受的。你蘇姐叫我們等會過去玩,所以還回不了家。”
小一OKOKOK。
我們倆攔了一出租車,向畫廊的方向駛去。
坐在車上,小一突然對我說,“姐,你手上還有錢不。少爺我資金最近需要周轉,需要您這種銀行家的大力支持。”
我平時吧,爹娘雖然沒怎麽打著電話關心我,但是給我的生活費確實還是比較豐厚的,基本上可以趕超蘇蘇那種富二代。不過總所周知我是一敗家子,什麽都喜歡買,特別對香水和包包衣服一類的就更沒有抵抗力了,手上的錢嘛,也就馬馬虎虎了。
大錢沒有,小錢還是存了幾個。
“要多少?等會兒賣了畫的錢夠不夠?”我想小一大概也是交了女朋友,想給女朋友買點小禮物之類的嘛。小姨給他的錢他基本上前幾天都跟蘇蘇他們打麻將的時候都輸得個精光了,才想到要在我這裏來周轉一下,情有可原。
說起來也矛盾,我的朋友們怎麽這麽實在啊,贏光了我弟弟......還真是沒有給我留麵子。
小一眼睛開始冒精光了,“喲,姐原來真還沒有發現你是一人才!你老人家的畫現在能開到兩萬塊一幅了啊......”
哇,你老姐的畫現在真有傻瓜出到兩萬塊一幅,你現在坐的就不是出租是布加迪威龍了。
等等......
“你要兩萬?!”我伸出兩個手指在他眼前晃來晃去。
然後我看到了我們家少爺花美男人氣無敵的張訊一鄭重的點頭。
“你要買房子啊?還是買車啊,要那麽多。你還真當你姐是銀行姐啊,兩千有,兩萬的話我們就湊合著去賣血看能湊齊不。弟弟啊,你跟姐說個實話,你是不是除了什麽事,是跟人家打架把人家打得怎麽著了還是咋了啊,怎麽突然一下要那麽多的錢啊?”
小一翻著白眼,“拜托,你以為哥還是十四五歲不懂事整天跟你一樣喜歡打架玩兒麽?反正不是幹壞事,你要是真沒有,就算了。我自己去想辦法了。”
話說小一和我上同一個幼兒園小學中學,大學我真希望他千萬不要和我上一個了。所以我中學幹的那些破事,小我兩屆的他還是有所耳聞的。最猛烈的一次,是他提著一個很長的鐵尺到我們教室來找我,那時他初二,我高一,個子卻已經比我高出一個頭了。儼然有哥哥的架勢,逮著我就問,“姐,你們級有個女的找你麻煩。打輸了的話我現在就給你還回去。”
他說話的時候蘇蘇錢芮小雪這些雜七雜八的人在場,不光是我感動了,大家都感動了。阿漓啊,你哪來一個這麽帥的孝順弟弟啊!
我說沒辦法,沒爹沒媽,總要派個人來罩我吧。隻可惜,他是弟弟,要是是哥哥,多好。
現在想想還是挺感動的。
“姐姐幫你籌籌。我買了畫應該有個兩三百塊吧,家裏還有那麽多的東西,像有的衣服我連標簽都還沒有拆,要是轉手因為還可以弄點錢。而且我前幾天不是接了個平模的CASE麽,再加上你舅舅舅媽給我卡裏的錢應該差不多了。”我掰著手指,數了數,差是差不多了。就算差得話還可以去蘇蘇那裏借點嘛,如果小一真的急用的話。
“算了算了,這麽艱辛。我又不是不知道你,買的那些奢侈品轉手出去會跌價太多,不劃算。而且賣了的話,不知道你要想怎麽怎麽把它給又買回來,就更不劃算了。我也不那麽急,您老人家就省省吧。還有哦,你的畫真的就賣兩三百一副的話,那就現在就給我吧,我出四百一副。我們省的還去一趟畫廊,浪費打車錢。”看不出來小一這麽了解我,還這麽的“抬舉”我。
“死小子,你這麽看不起你姐。雖然你姐的話現在是隻那麽三兩百塊就還有可能賣不出去,不過等兩年後,說不定它就能值個四五百塊了!”我振振有詞。
小一不打算鳥我了,這時畫廊也到了,司機師傅靠邊停了車。
這家畫廊並不是很大,也不很出名,但是生意很好。怎麽說呢,老板的人很好,總覺得是人都應該有個機會,作品的好與壞不是一個人能夠決定的。所以他願意收我們這些學生的畫,價錢不高,賣家若是覺得稱心拿走就OK。果然說碰到能夠欣賞自己的作品的就更好了,可以長期合作。
我一走進去,就看到門口掛了一副油畫。
應該是剛畫好沒有多久,顏色還沒有完全幹掉。那幅畫並不大,隻有15CM*15CM的樣子。很精致的一個木頭邊框的裝裱,遠遠看去的很讓人覺得是一張精致的小照片。上麵畫的是一個穿著灰色絨襖小男孩埋著頭在一個灑滿陽關的房間裏削鉛筆,小男孩的背後一個畫架,上麵擱著一副還沒完成的小女孩的頭像素描。不知道怎麽的,感覺這副畫特別特別的有感覺,特別特別的讓我心動。
我手指不自覺落到了畫麵右下角作者的落款上,嚇了我一跳,竟然是“C.Y”旁邊還跟了一串很小的英文字母,應該是這副畫的名字,“still”
依然......這名字取得還真有特色。
不過,有沒有搞錯,“C.Y”難道是地主畫的。拜托他也會畫畫,他不是一天到晚隻會摟住不同的女孩子親來親女麽?
我不由的拍了拍腦殼,最近是不是被地主騷擾的太分了。看到C.Y這兩個單純的字母都能想到是不是地主那個殺千刀的,看來純粹是神經太過敏感了。這畫確實太喜歡了,不管從構圖和色調的處理上還是表現方式都近乎完美,挑不一絲缺陷來。這個C.Y不是大師級別的人,也應該是美術學院的高才生才對,喜歡是喜歡,這東西怕是賣得貴了。
“小鄭來了啊?”老板是個矮胖的中年人,我叫他李叔。帶著一副黑框眼鏡,手上隨時都拿著一張報紙。見我在這裏看了半天,熱絡的出來和我打招呼。
“嗯,李叔好。這是我弟弟,小一打個招呼。”我用胳膊碰了碰還在一旁天外神遊的小一。
小一也是懂禮貌的好孩子,上前去和李叔象征性的握了握手。
“李叔,你這副畫的底價是多少?”我見老板都過來了,也不拐彎抹角,直接指著那副油畫問價錢了。
“你知道我們這的內部行情,你真想要李叔我也不會賺你們孩子的錢。這幅畫的作者開價也有意思,999元。你要是覺得合適,我就取下來給你。說實話,我覺得不止這個價。現在畫廊裏,很少能夠見到有靈氣的作品了。”李叔抬了抬鼻子上的眼鏡,看著那副叫做“still”的畫,若有所思的說。
“那你拿下來給我吧,價錢還是可以承受的。我今天也拿了一幅畫,就先定個兩百塊吧,反正我自己的水平自己還是知道的。”我訕訕的笑笑,一邊把手中的口袋遞給李叔。
不知道他看了我的作品會不會立即有種想讓我把扔出門外的感覺。說實話吧,我覺得兩百塊這價都開得太高了,二十塊恐怕都有人嫌貴。我的專業又不是油畫,所以我也沒辦法像這位叫做C.Y的大神搞得這麽專業。我當然也想搞得他這麽專業,就是缺少太多先決條件了,這麽說呢總結一下就是輸在了成長的起跑線上!
哎!
李叔把我的畫從口袋裏麵拿了出來。那是我隨便哎也不能說隨便啦,但是看上去很隨便畫的一幅油畫,就這幾天也沒怎麽幹。延續了一貫的水粉畫風和純色風格,灰色的背景下的一個青花瓷的花瓶裏零零散散的插著幾隻凋零了的小雛菊,有的花瓣已經幹枯掉落,孤獨的躺在地板上任由時間把它們湮滅成灰燼。花的顏色是難看頹唐的暗黃色,和以往一樣隻有深淺的明暗變化,根本沒有絢麗的環境色加進去。我知道我這幅畫太過頹廢,沒有人喜歡擺這種東西在家裏的。
“有名字嗎?”李叔問。
“枯萎。”我看了看自己畫出來的東西,定定的吐出來了兩個字。是的,很直接,本來就是枯萎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