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負沒有想到,敏家八兄弟居然還活著。

七天前他離開禁忌森林之後,曾數次想要回去看看情況。可是,想一想那叢林中錯綜複雜的道路,他不得不放棄這個打算。

所以,裴負對敏家八兄弟一直有些愧疚,現在一見他們還活著,這心裏自然感到萬分高興。

他沒有考慮後果如何,也沒有和阿魅、環兒商量。

隻是一股熱血湧上頭頂,讓他再也無法忍耐。

他大吼一聲,擎出一支雷火棒,催動真元,雷火棒立刻幻化出長有兩米的火焰鋒芒。

一道火色長虹自地麵奔襲而起,直衝半空。

長虹在空中微微一顫,立時又變化出漫天火雨,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火網,朝著火翼族人籠罩而去。

裴負周身閃爍出奪目的金光,三條金龍隱於火網之中。

隻聽一聲龍吟般的長嘯聲起,十餘名首當其衝的火翼族人,立刻被火網籠罩起來,金龍咆哮,龍爪翻騰,一眨眼的工夫,就將十餘名火翼族人撕成碎片。

緊跟著,一道血色刀芒攔腰撲至,刀芒外血色氤氳翻騰滾動,將三名火翼族人劈成兩半。

而後,兩輪如同驕陽般的光輪,驟然出現在半空。灼熱的氣流,竟變化作鋒利的刀刃,把數名火翼族人撕開後,化作一塊黑色的焦炭,砸落地上。

裴負,阿魅和環兒三人同時出手,在一個照麵中,將近乎五分之一的火翼族看守擊殺。

霎時間,礦場一陣大亂,在工作中的土族人發出野獸般的呼喊。

而敏家八兄弟臉上露出狂喜之色,順手將背上的背簍扔在一旁。

這八兄弟抓起拳頭大小的黑色晶石,隱藏在礦山之上,奮力將手中的晶石砸向慌亂的火翼族人。

擁有著幾乎和昆侖仙境七品仙人同等力量的火翼族人突遭襲擊,顯得驚慌失措。

也許是太久沒有遭受過如此打擊,讓它們連最基本的反應都無法做出,隻能慌亂的在空中飛舞、逃逸,口中發出一聲聲奇異的尖叫。

裴負有些控製不住了!

曾經承受過黑暗能量的他,雖然在歸墟島一戰中靈能盡喪,可依然還受到一些黑暗能量的影響。

在古居崖對血殺團的瘋狂殺戮,在長白山腳下小鎮上近乎泯滅憐憫之心的屠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無不在說明,黑暗能量在他的體內已經有了作用。

現在,他體內的黑暗嗜殺之心再次蘇醒,火翼族人的哀嚎傳入他的耳中,卻變得猶如仙樂一般動聽。

他厲嘯聲連連,手中的雷火棒脫手飛出,在半空中炸成了燃燒的碎片,將一名火翼族人的身體打得千瘡百孔,砸落地麵。

在雷火棒脫手的同時,裴負也運轉起龍氣,雙手在一團金光中化作兩隻神龍利爪。

每一爪擊出,他都傾盡全力,神州道派中十大絕學之一的摩雲龍爪,此刻在他手上盡顯強大無儔的威力。

這一場惡鬥,是裴負自承受了三道龍氣之後,第一次全力的施為,對手是擁有著與七品仙人同等力量的火翼族人,他完全放開了手腳,出手間毫不留情,隻求一擊必殺。

惡鬥隻持續了短短的五分鍾。

驚慌失措的火翼族人,在扔下了數十具屍體之後,逃竄得無影無蹤。

而裴負猶自如同殺神一般的大聲吼叫,完全激發出來的龍氣充斥在他的體內,讓他有種不發不快的強烈感覺。

不過,沒有了對手,他也就失去了發泄的對象。

在掃視了四周一眼之後,他吼叫著,雙手迫出一團耀眼金光,飛落在那高大的礦山之上。

“轟隆!”一聲巨響,黑色的晶石飛濺四射。

一個直徑半米,幾乎洞穿了礦山的圓洞,出現在半山腰上。無數隱藏在礦山內的黑色晶石滾落下來,砸得地麵上的土人麵無人色的跪地膜拜。

裴負長長出了一口氣,心中的感覺爽到了極點。

他飛落地麵,看著一幹嘴裏不知道在說些什麽東西的土人,心中突然有種莫名的得意。

他有自信,憑藉現在的力量,就算再遇到四品仙人,他也有把握不施展星芒創神的手法而全力一戰。

阿魅和環兒落在裴負的身邊,兩人氣喘籲籲,顯得十分疲憊。

毫無疑問,與這麽多火翼族人交戰,對於她們來說是有些吃力。

這一點,從兩人的戰果上就可以看出,除了剛開始她們偷襲得手而殺死的幾名火翼族人之外,整場惡鬥中,兩人都隻擊殺了一名對手。

“讓他們都走開!”裴負指著那些土人,對阿魅說道。

阿魅不滿道:“哥哥,我又不懂他們的語言,怎麽讓他們走開?”

“不管,反正事情交給你,你自己處理。嘿嘿,讓他們趕快離開這裏,不要妨礙我和敏家兄弟說話。”

“知道了,知道了!”阿魅無奈的低聲說:“霸道的哥哥,不講理的哥哥!”她一邊說著,一邊悻悻地走向那一幹猶自帶著恐懼神色的土人。

這時,敏家八兄弟晃悠悠地走到了裴負的麵前。

隻見他們一個個鼻青臉腫,狼狽不堪。倒不是他們受到了火翼族人的蹂躪,造成他們這番模樣的罪魁禍首,卻正是那個有力沒處用,拚命去開山的裴負。

“裴先生!”一如從前一樣,敏言代表眾人開口道:“您總算是來了,可把我們都想壞了!”

裴負問:“你們怎麽會跑來這裏?”

“這……一言難盡!”敏言苦笑一聲,說:“當日在叢林之中,我們都被閃電擊中,當時就昏迷了過去。等醒過來就發現,我們已經成了那些火翼獸人的俘虜……在休養了兩天之後,我們就被火翼獸人押送來這金字塔中。對了,我還曾遠遠的看見你和火翼獸人交手,可是想要喊叫,卻沒有成功。”

“啊?”裴負不禁一怔。

想想數日前,好像的確是有一批火翼獸人,跑去找他挑釁。

當時他毫不猶豫的應戰,並沒有想別的事情。沒想到,卻白白地放過了營救敏言等人的機會,更讓他愧疚了好長的時間。

若是再想想,那些火翼獸人找他挑釁,的確是故意為之。

裴負不敢再想下去,他心知再想下去的話,就可以得出火翼獸人使用的,正是暗渡陳倉的計策。

一直以為火翼獸人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他,居然被騙了!

想起來,裴負就覺得有些難以接受。

這時候,阿魅和環兒讓那些土族人聚集在山腳下後,回到了裴負的身邊。

兩女才一出現,自然又是令敏言等人一陣驚豔。剛才光注意看裴負發飆,他們竟沒有留意到,另外兩個如同母大蟲一樣的女人,居然是如此漂亮動人。

一時間,敏言的臉紅了,氣粗了,在和阿魅握手的時候,居然臉頰一片羞紅。

裴負不禁覺得有趣,不過他現在更想知道的,則是這金字塔的秘密。

當下他問道:“敏言,你們來了這幾天,有沒有發現什麽線索。比如你們那位大長老,是不是還活著?”

敏言這才回過神來,他看著裴負說:“大長老的蹤跡倒是沒有看見。我們問過這些土人,他們說是第一次見到我們這種皮膚的人類。我想,以當年大長老的本事,不可能會被抓來這裏做苦工。而要是他沒有被擊殺在金字塔外,那他一定是在其他層的金字塔裏。”

“其他層?”

“是的,我們這裏的土人說,這金字塔裏好像是分層的。我們這一層是最底層,他們稱這一層為黑晶洞!”

裴負聞聽,不禁奇道:“居然有這種事情?”

“是的,黑晶洞就是以這座黑晶礦山為主,說難聽了,其實就是一個做苦役的地方。這裏的人大都不屬於金字塔,而是他們從外麵抓來的人。”

“那上麵還有幾層?”

敏言輕輕搖頭,表示不知。

裴負心裏不由得一沉,若是按照敏言所說的那樣,這金字塔中恐怕真的是不簡單。

如今的緊要任務,是找到那位一百二十年前進入金字塔的大長老!

裴負覺得自己好像有些頭緒,可無論他怎麽去想,就是找不到那頭緒的線索。

就在這時,一名土族人突然大聲喊叫起來。

裴負是沒有聽懂他在喊些什麽,可是阿魅卻露出一抹驚奇之色。

“哥哥,他不是土人!”

“什麽?”

“他說的是西班牙語!”

裴負聽罷不由得一驚,連忙示意阿魅將那人帶過來。

那是一個皮膚呈現出古銅色的男子,由於一臉的胡須,看不出他實際的年齡和樣貌,見到裴負,他大聲的喊叫,同時又對敏言八人做出奇異的手勢。

敏言八人的臉色變了!

裴負卻是一臉莫名其妙的神情,看著那人在他的麵前張牙舞爪,卻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麽。

阿魅說:“哥哥,他說他的名字叫做迭戈。羅德裏格斯。德席爾瓦,是很早以前被抓來這裏做苦力的人……咦,他說他是血殺團的長老!”

裴負的臉色也變了!

當他聽到席爾瓦這個名字的時候,就已經明白了其中的原由。

如果這個人是真的的席爾瓦,那把他們帶入禁忌森林中的席爾瓦,又是誰呢?

敏言說:“裴先生,他的確是血殺團的長老,他做出的手勢,也是當年血殺團內部才知道的手令。”

裴負一把揪住了那人的胡子,問:“你真的是席爾瓦?”

那人掙紮了兩下,嘴裏嘰哩咕嚕的不停地說著話,聽語氣好像很生氣。

“哥哥,他說他的胡子是男人的尊嚴,不能被人抓的。他說……嘿嘿,他說他要找你決鬥!”

“決他個鳥毛!”裴負沒好氣地放開了這個席爾瓦的胡子,對阿魅說:“問他,他是怎麽來到這裏的?當年和他一起進入金字塔的大長老呢?”

阿魅立刻將裴負的問話翻譯成西班牙語,向對方詢問。

席爾瓦又是一番大喊大叫,阿魅扭頭對裴負說:“他說他也不知道。當年他隨安然大長老一起進入禁忌森林,先是遇到了獸人,而後又被閃電劈中,醒來以後就在這裏。”

和敏言他們的經曆一模一樣!

裴負心知,就算是再問也問不出什麽,當下他想了想,對敏言道:“現在我們兩條路,一條是在這裏等死,一條是找出你們進入金字塔的入口。你們怎麽決定?”

“當然是跟著裴先生您了!”敏言八人毫不猶豫的回答。

他們也知道,跟在裴負身邊,也許才是最安全的地方。雖然可能會有惡鬥,可是他們現在卻是對裴負充滿了信心。

裴負斷開了敏言八人身上的銀色鏈條,又將礦場中堆放的黑晶,一古腦地收入如意袋中。

席爾瓦不願意離開土人,自願留在土人的身邊。

他和這些土人生活了整整一百二十年,對他而言,從某種程度上,他已經成為了一名土人。而且他的道行,在這一百二十年的辛苦勞作中盡數廢去,跟著裴負也隻能增加麻煩。

不過,他根據他的記憶,為裴負等人解說了一下金字塔的大概構造,而後就再也沒有說出什麽有用的東西。

於是,裴負帶著一幹人,踏上了尋找出口的道路。

他們沿著山洞的甬道,順著先前那兩名火翼族人來的通路走,一邊走一邊低聲的交談。

現在裴負已經有五成的把握,若那位安然大長老沒有死的話,冒充席爾瓦的人也就一定是他。

隻是,裴負不明白這位大長老先生,為什麽要這麽做!

不過,他現在對大長老並沒有興趣,他有興趣的隻是金字塔的出口,和那位大長老身上的青龍錐。

就這樣,裴負等人從底層的黑晶洞一路向上行走,在經曆了數次惡鬥之後,拐入了金字塔的第六層。

根據席爾瓦提供的資料,他們應該在這一層中看到一座雕像,而那座雕像,也就是通往金字塔頂層的關鍵。

至於是什麽關鍵,席爾瓦沒有說。他甚至沒有說,那雕像到底是什麽樣子,隻是說有點類似於某種圖騰。

可當裴負等人來到第六層的時候,才發現在這一層的空間裏,除了有無數雕像之外,還有數不清的火翼族人在等候著他們。

與之前他們遇到的火翼族人相比,這一層的火翼族人顯得強悍了許多。

而且,他們似乎精通戰鬥,麵對著裴負等人的搏殺,絲毫不見半點慌亂。阿魅和環兒因為要保護敏家兄弟,隻能站在第六層的入口處,和潮水般湧來的火翼族人激鬥。

而裴負全力催運龍氣,摩雲龍爪已經不知道將多少名火翼族戰士擊殺,可是剛殺死一個,立刻就會有更多的火翼族戰士撲來。

眼看著阿魅和環兒,已經有些頂不住了,敏言八兄弟此刻也是兩死三重傷。

無奈之下,裴負釋放出了阿顯,同時更從鎮邪塔中召喚出大荒四聖獸參與戰鬥,這才稍稍地緩解了阿魅和環兒的壓力。

但僅僅是如此,裴負心知這樣下去,大家遲早都是死路一條。

他祭出翻天印,逼退了數名火翼族戰士之後,全身金芒驟然間暴漲,體外金鱗隱現。

他迅速疊出四道星芒創神的手法。

強大的靈能化作一片金色的芒影,如同遊魚般穿梭在火翼族戰士當中,凡芒影所到之處,但見肢體橫飛。

霎時間,芒影連成一片,金光籠罩方圓數百裏的空間。

就聽轟的一聲巨響,芒影再次炸開,化作一條條奇異的金龍舞動在空中,百餘名火翼族戰士,瞬間被那金龍吞噬得無影無蹤。

也就是這一擊,令火翼族戰士發出一聲驚呼,潮水般上前的人流,又如同潮水般的瞬間退去,眨眼間的工夫,整個第六層空間變得空蕩蕩的全無半點聲息。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奇異的味道。

金龍在半空中浮遊幾下,消失無蹤。

裴負撲通一聲跌座地上,張口吐出一口濁氣。雖然隻疊了四種手法,可是星芒創神的效力依舊讓他覺得疲憊。不過,和之前施展同樣的手法相比,他又覺得好了許多。

阿魅、環兒和阿顯,三人全身是血地走到了裴負的身邊坐下。

四頭大荒聖獸傷痕累累,卻依舊盡職的將四個人守護在中間。

敏家兄弟除了敏言之外,盡數倒在血泊之中,而敏言更是一臉的悲傷之色,呆呆的站在那裏,看著自己兄弟的屍體,欲哭無淚。

裴負此時,已經無力再去理睬敏言。

他盤坐地上,吐呐呼吸,運轉著體內的龍氣,將有些散落的真元重新納入了丹田之中。片刻之後,他站起身來,看著依舊在調息的阿魅三人,然後朝著敏言走去。

他沒有說什麽安慰的話語,隻是輕輕地拍了拍敏言的肩膀。

“裴先生,如果安然大長老真的如你我想像的那樣,隻要我不死,就定要稟報團長,將他碎屍萬段!”敏言咬牙切齒道:“若不如此,怎對得起我的兄弟!”

裴負沉默了一會兒,輕聲說:“既然如此,那你就更要好好保住自己的性命!”

說完,他扭頭看看一地火翼族戰士的屍體,心中也不禁感到一陣後悔。

若不是自己會這星芒創神的手法,恐怕今日也就隻有動用天樞等人的力量了!這星芒創神的手法也真是神奇,一次次地救了自己的性命。但這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手法?裴負在思索的同時,也不禁在心裏暗自感激水青。

若不是超靈學院的那一次奇遇,恐怕他現在早就化作塵土一掬!

想到這裏,裴負更覺心裏頗有壓力。隻是他知道,現在不是感慨的時候,於是四處打量不停。

入目所見的雕像,大都在星芒創神的手法下化成粉末。

隻有一座式樣奇異的雕像,依舊矗立在他的眼前。

乍一看,雕像的外形和裴負所見過的神龍形象有些相似,也是牛頭鹿角,虎爪長須。隻是雕像的身體部分,赫然長滿了奇異鱗片的蛇身。

這時阿魅已經從調息中醒來,她走到裴負的身邊,壓低聲音道:“哥哥,這個叫做羽蛇神,是瑪雅文化中的圖騰象徵!”

“羽蛇神?”裴負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名字,不禁微微皺起眉頭,仔細地打量眼前的這座雕像。

毫無疑問,這雕像就是席爾瓦所說的雕像,其質地似乎就是用黑晶雕成,隻是除此之外,他再也看不出這雕像有什麽稀奇之處。

“阿魅,羽蛇神是什麽?”

“我也不知道,隻是在書上看過一些記載。羽蛇神名叫庫庫爾坎,也有人稱他為亞梭。據說他隨雨季而降臨人間,是當地瑪雅族人最為崇敬的一個神靈。再其他的,我也就不太清楚了!”

“亞梭?”裴負覺得腦袋有些發脹。

他看著雕像,皺著眉頭,轉了一圈又一圈,也沒有看出什麽所以然來。

“阿魅,可我怎麽看這東西,都好像和神龍的樣子有些相同。你說,是不是神龍當年出現在這裏,成了這裏的神靈?”

阿魅回答不上來,沒好氣的說:“你問我,我去問誰?這麽多人裏,隻有你和神龍見過麵,你都不知道,我們怎麽知曉?”

“也是哦!不過阿魅,你有沒有發現,你的脾氣越來越大啦。氣大傷身,小心臉上長皺紋!”

“死哥哥!”阿魅被裴負說得哭笑不得,她氣得一跺腳,扭身不再理睬裴負。

裴負討了一個沒趣,隻好繼續繞著雕像轉悠。

不一會兒的工夫,環兒和阿顯都恢複過來。

三個女人一台戲,裴負眼見著她們聚在一起嘀嘀咕咕不停,心裏就有些發寒。

突然,他停下腳步。

“阿魅,阿顯,環兒,快來看!”

“看什麽?”

“你們看,這雕像好像沒有眼睛!”

裴負這一句話,立刻引起了三個女人的注意。

她們撲上前來,看著雕像的眼睛,不禁連連點頭。

“它的眼珠就是關鍵!”阿魅說著,指著羽蛇神雕像空洞洞的眼睛,“找到它的眼珠就好了!”

“我也知道!”裴負沒好氣的回答:“可是,它的眼珠在什麽地方?”

“這……”阿魅三人不禁語塞。

這時候,敏言走上前來,對裴負沉聲道:“裴先生,我記得我看過一本書,裏麵有一句話是這樣說的:”如果你想要藏一塊鵝卵石,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它藏在一堆鵝卵石裏;如果你想要藏一片樹葉,那麽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它放在樹林裏麵!“”

裴負不禁連連點頭,說:“有見地,有含意,有深意!可是你最好告訴我,這雕像的眼珠在什麽地方?否則過一會兒,那些火翼族戰士如果再跑出來,我可沒有力氣再來一場惡鬥了!”

阿顯眼睛一亮,說:“我知道了!這第六層空間裏原來有很多雕像,式樣和這座雕像其實都比較相似。你是不是說……”

一時間,裴負等人也都明白了!

裴負立刻將大荒四聖獸收回鎮邪塔,帶著一群人趴在地上尋找。

阿顯的意思是在說,雕像的眼珠,其實就藏在其他雕像的眼睛裏。

隻是,剛才的一場激鬥,讓所有的雕像都化作了灰燼,但裴負等人相信,如果羽蛇神的眼珠真的是在其他雕像身上,那麽絕不會輕易的被打碎。

果然皇天不負有心人!

在阿魅率先找到一粒黑晶眼球之後不久,環兒也在一具火翼族戰士的殘斷肢體下,找到了另一粒眼球。

眾人興衝衝的走到羽蛇神雕像之前,把兩粒眼珠放入了雕像的眼眶之中。

“怎麽沒有動靜?”裴負問道。

但沒等他話音落下,腳下突然傳來一陣轟隆隆的聲響。

緊跟著,地麵顫抖不停,安放著羽蛇神雕像的地麵突然向上升起。

與此同時,在空洞洞的上方,出現了一個黑霧形成的圓形洞口。

這景象,裴負似曾相識。

隻是沒有等他反應過來,那升起的地麵連同著雕像,把眾人一起送入了洞口之中。

這是一個潔白的、令人感到心靈祥和的寧靜世界。

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個高高的祭壇。

在祭壇中央,是一扇巨大的青銅大門,那大門緊閉,高不知幾許,反正從裴負等人的角度看去,是完全無法看到大門的頂端。

而在門板上,還雕鏤著許許多多美麗的圖案。其中有些場景,赫然是裴負在曆經通神幻象時,所見到的奇異場麵。

祭壇也是用黑晶鑄成。

黑色的祭壇,青銅色的大門,看上去令人感到心悸。

兩種完全不協調的色彩,配合著四周雪白寧靜的空間,隻給人一種詭異的感覺。

裴負呆呆的看著祭壇,又呆呆的望著青銅大門,半晌說不出話來。

“阿魅,你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環兒浮遊在裴負頭頂,用幾乎是低不可聞的聲音詢問。

她不敢大聲說話,害怕一點點的聲音,都會驚動著潔白世界的祥和。

可是阿魅卻沒有回答。

“阿魅,你怎麽了?”阿顯發現阿魅的臉色,蒼白得如同雪一樣白,那雙水藍色的眼眸中此刻竟全是驚恐之色。

她看著那青銅大門,嘴唇微微的顫抖著,似乎是想要說什麽,可是恐懼的心理卻又讓她說不出一句話。

“阿魅!”裴負也發現了她這異樣的神情。

雖然不知道這祭壇和青銅大門到底是什麽來曆,可能讓阿魅如此恐懼的,恐怕隻有一樣。

這祭壇,這大門,定然是和阿魅口中的黑暗世界有著密切的關連。

好半天,阿魅輕聲道:“地獄門,這世上真的有地獄門!”

“什麽地獄門?”

“連接著黑暗世界和人間的一條通道,隻要打開這道門,黑暗世界將會和人類世界完全重疊在一起!”

“啊?”裴負也驚住了,他急急問道:“阿魅,你不是說打開這黑暗世界的門戶,隻有登仙台和太極銅鏡嗎?”

“那是人為的行動,而地獄門卻存在於亙古。找到了地獄門,登仙台和太極銅鏡,都已經變得不再重要了!”

阿魅的聲音顫抖不停,而裴負等人卻是麵麵相覷。

就在這時,一個令眾人感到萬分熟悉的聲音,突然在半空中回蕩,“了不起,竟然能走到這裏,竟然能認出地獄門。嘿嘿,不錯,彼得那老怪物這次沒有看錯人,你們不錯,真的是很不錯!”

“安然!”裴負連考慮都沒有考慮,厲聲高喝道:“出來吧,裝神弄鬼的,未免顯得你這位血殺團的大長老太過小家子氣了!”

“你叫裴負,對嗎?”

那聲音似乎並沒有理睬裴負的挑釁,而是笑道:“我似乎聽過這樣一個名字!不過,那好像是在很久之前的事情,讓我想想……裴負,裴負……啊,我想起來了,我問你,你可認得一個叫做釋然的和尚?”

說話間,黑晶祭壇上突然光芒閃爍,一股逼人的靈能自祭壇發出,推動得眾人禁不住向後連退數步。

光芒中,一個人影緩緩在祭壇的大門前出現。

又是席爾瓦!

但裴負等人都明白,這個有著和席爾瓦相同麵貌的人,正是那位失蹤了整整一百二十年的血殺團大長老,安然。

隻見他身穿白色長袍,卓然不群的站立在祭壇中央。

長袍無風自動,獵獵作響。

在安然的身後,十八名白發蒼蒼的火翼族人鼓蕩著羽翅,懸空而立。他們看上去對安然很恭敬,竟沒有一個人上前擋在他的身前。

而裴負此刻卻呆愣住了!

釋然,一個對他來說,幾乎已經是遺忘了許久的名字。那個名字在順治二年的時候,曾經享譽揚州。

那是一名來自於少林的高僧,擁有著無與倫比的力量。

釋然,順治二年時有天下第一高手之稱的一名僧人。

他是史督帥的高參,也是史督帥的保鑣。

最重要的是,這名高僧,曾暗自傳授裴負以太極刀法,也是第一個用正眼看他的大人物。

裴負永遠不會忘記釋然這個名字!

對他來說,如果沒有釋然,也許揚州十日的血腥屠殺下,他早就成了一具沒有生命的屍體!

“你……”裴負點指安然,半晌說不出話來。

這時,一旁的敏言卻發出了一聲怒吼,“安然老賊,還我弟弟命來!”說話間,他騰身躍起。

身體在半空中輕微一顫,雨點般的青光驟然幻現於半空之中,嗤嗤聲不絕於耳,紛飛的劍雨,在刹那間朝著安然激射而去。

安然卻笑了!

“不自量力的東西!”他說著,手指輕輕一指,撲向他的敏言。

一道銀芒在空中一閃而過,那銀芒破開青色劍雨,穿透了敏言的身體。

隻聽砰的一聲,敏言的身體在半空中炸開,紛飛的血雨灑落向裴負眾人。

安然看著阿魅,輕聲道:“小姑娘,這正是地獄門,但是,它同樣還擁有另外一個名字,拉普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