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著實讓裴負嚇了一跳。

但麵對迎麵而來的各種攻擊,他不慌不忙的轉動真元,手上的龍魂星戒放射出熾白的光芒,在他的身外形成了一個流轉著電芒光影的巨大光罩。

轟!

無數道強大的真元幾乎是在同時,轟擊在光罩之上,四溢的勁流,在廣闊的沙漠中央,形成了一個直徑十餘米的風柱,好似一條黑色的風龍一般,席卷而出,塵砂漫天飛揚,狂風令人幾乎窒息。

裴負的臉色蒼白如紙,龍魂星戒中的雷之魂,雖然接下了大部分的攻擊力量,可是做為龍魂星戒的主體,他依舊承受了不小的打擊。

他不知道這一擊,是由多少人組成的,但這一擊足以讓他感到氣血翻騰不止,最難受的,還是心裏那種好似烈火燃燒般感受,體內的真元,也隨之滯塞起來。

風沙散去,四周出現了百餘名年過花甲的老者,一個個須發潔白,道貌岸然,禦劍凝立空中,風吹過,掀起這些老者的衣襟,令人在感受到脫塵仙韻之外,又產生一種古怪的感受。

裴負在環兒的攙扶下勉強站穩身形,喉頭鼓動兩下,哇的吐出一口鮮血,胸中的鬱悶感覺隨之消失,真元的運轉再次恢複如常。

他看著當先的一名熟悉的老人,厲聲喝問:“希夷,你什麽意思?”

老者赫然是蜀山劍派上代劍主,希夷尊者。隻見他此刻一臉愧疚之色,也不抬頭,低聲道:“裴負,你為禍人間,肆意殺戮,更違背天神之命,幫助邪教,今日我等神州三教十二派的弟子,奉命要將你擊殺,你……不要怨我!”

“那你呢?”裴負目光淩厲,看著站在希夷身邊的張無忌,“你竟然聯合外人,謀害本派宗主?”

張無忌也是一臉羞愧,訥訥無語。

裴負怒笑一聲,“既然如此,那就讓我看看你們神州三教十二派,究竟有些什麽神通,要將我這大魔頭擊殺在此地!”

說話間,他呼的一下子拔出沉香法劍,劍靈一聲厲嘯,劍氣驟然催發。

逼人的劍氣,讓那百餘名修真者的臉色都不禁為之一變,隨著希夷一聲大喝,道符法器,光毫皓皓,直照映得日月無光。

轟隆隆的聲響接連不斷,一道道七彩的光毫朝著裴負激射而來。

麵對幾乎匯聚了神州修真界所有的精英,裴負巍然不懼,沉香法劍脫手飛出,在空中不斷的分化,一道道黑色的劍芒呼嘯而出,劍氣淩厲,幾讓人難以呼吸。

與此同時,環兒騰身躍起,身體化作火靈的本相,雙臂張開,好似兩隻飛鳥羽翼,一道奪目的紅光撲出,轟然落在人群之中。

轟的一聲,火靈無儔的真火之力在修真者中炸開,灼熱的氣流,瞬間將十幾名修真者吞沒在一片火海之中。

裴負一邊結印,控製空中飛劍,一邊催動真元,翻天法印閃爍著光毫,強大的龍氣透過翻天法印催發出去,與十幾名修真者的法器碰撞一起,發出天崩地裂一般的聲響,一團巨大的光球在沙漠中升起,逼人的勁流,在地麵上挖出了一個巨大的沙坑。

“道宗大人,不要在這裏纏鬥,我們隻是奉命將你牽製,各派消失已久的耆老和昆侖山的七品仙人,馬上就會趕到,快點突圍!”

裴負殺得正是興起,耳邊卻響起了張無忌的傳音之聲,心中不由得微微一愣,他有心詢問,卻發現張無忌一臉苦澀笑容,揮劍朝他惡狠狠的劈來。

“裴道友,快點走!”希夷尊者的聲音也在裴負耳邊回蕩,讓他心中更加的迷茫不解。

不過,從兩人出手的情況他可以看出,不論是張無忌或者是希夷,都保留了己身的力量。於是,裴負心中雖然充滿了困惑,但是卻也不再遲疑,口中大喝一聲,揮劍劈出。

砰!

張無忌和希夷聯手接下了裴負這看似淩厲、但是卻並非全力施展出來的一擊。

兩人同時一聲慘叫,口吐鮮血,身形倒飛出去,重重的摔入那沙坑之內,霎時間,一個缺口在裴負麵前出現。

裴負這一擊有多大的力量,他自己心裏清楚,一見這種情況,他立刻大聲喝道:“環兒,走!”

說話間,他祭起法劍,身形縱身躍起,踏劍空中一轉。環兒頗為默契的高高躍起,飄然站在了裴負的身後。兩人目光稍一接觸,裴負也不猶豫,真元催動,沉香法劍嗚的一聲,帶著四溢的巨大靈能,在空中劃出一道閃電般的光亮,朝著遠方疾馳飛出。

身後,修真者們的喊叫漸漸的遠去。

“掃把星,到底是怎麽回事?”

裴負一手摟著環兒纖細的腰肢,輕輕的搖了搖頭,“不知道,天曉得是怎麽回事!*,我記得我好像是神州修真聯盟的名譽主席,怎麽一下子,所有的修真者都好像要對我趕盡殺絕似的?”

“好像?”

裴負說:“無忌和希夷兩人看上去好像另有苦衷,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意思。剛才若是他們兩個人全力出手,我自認雖然可以將他們擊敗,但是也要身受重傷。奇怪,他們說什麽各派消失的耆老,我真的是糊塗了!”

“消失的耆老?”環兒似乎若有所悟,輕聲道:“掃把星,我好像聽說過這麽一回事!”

裴負不禁扭頭朝環兒看去,眼中露出詢問之色。

環兒想了想,說:“我記得在我很小的時候,爺爺曾經和我談過一件事情。在鴉片戰爭之前,華夏神州曾經發生過一件很奇怪的事情,那就是在短短十年的時間裏,神州三教十二派中的修真者,凡是修為達到了結丹階段的長老、弟子,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而且沒有半點先兆。

“那一次失蹤,也造成了各門派力量大幅減弱,成了現在的這種局麵。”

“你是說……”

“掃把星,他們所說的失蹤耆老,是不是就是指當年失蹤的那些長老、弟子?”

裴負皺著眉頭想了想,“很有可能!”他低聲對環兒道:“如果這些耆老都是被昆侖仙人帶走……環兒,我想起當年西天教主曾經和我說過一句話。”

“什麽話?”

裴負說:“四年前我在靈山大梵天妙境的時候,西天教主告訴我,昆侖仙境派出了三萬七品仙人,前去剿滅截教。

“當時他說過一句話,‘昆侖仙境好像是在清理位子’!當時我急於前去歸墟,並沒有在意,但是現在想想,會不會是昆侖仙境想要將封神台上那些已經沒有發展的仙人找個藉口清除,然後讓那些被他們收攏的耆老們接替?”

環兒知道裴負這些年奇遇頗多,但對於他這番話猶自感到震驚。

“掃把星,那倒是很有可能!”

“嗯……”裴負突然苦笑起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這次恐怕就真的要有麻煩了!”

“哦?”

“這些耆老們重新出現在塵世,而且號令三教十二派的弟子對我圍剿追殺,那是不是說明,我已經被封神台注意,然後又真的是惹惱了那群仙人,定要將我殺死才覺得心滿意足?”

聽了裴負這番話,環兒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來。

裴負沒好氣的道:“環兒,這有什麽好笑的?我堂堂神州道派的宗主,現在卻成了天下修真者們的眼中釘、肉中刺,今後我們的麻煩隻會多,不會少!”

“嘻嘻,那有什麽了不起的?當年我也曾帶著一群忍者和黑龍會作對,不照樣讓他們頭破血流?你們中國有句古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大不了拚個魚死網破,隻要能和你這個掃把星在一起,怎麽樣我都願意。”

“環兒!”

“掃把星……掃把星,你看清楚路,我們這是在什麽地方?”

裴負禁不住停下腳步,低頭朝著身下看去。隻見腳下高樓林立,更有無數數不清的古典建築參雜其間,看上去,倒好像是都城。

裴負心中一愣,腦海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道:“環兒,這裏是不是北平?”

環兒用不確定的目光朝身下的世界打量了一番,輕聲回道:“好像是,但我不敢肯定。一百多年前我來過北平,不過那時候的北平和現在,恐怕已經是兩個模樣了吧!”

裴負想了想,也頗覺有些道理。

他腦海中突然閃現出一個名字,元默……也許他能給自己一些幫助?

裴負之所以有這種想法,是因為元默總歸算是水青的弟子。他死都不相信水青會找他的麻煩,畢竟他也算是追求了她一場,雖然最後並沒有明顯的結果,可是她也算是對自己動了一點小小的情。

而且,水青的師門好像隻有她一人,難不成她會對自己動手?

想到這裏,裴負輕聲對環兒說:“我們下去看看!”

對裴負的建議,環兒向來都是百分百的遵從,自然也不會提出什麽反對的意見。

兩人在郊區人煙稀少的地方收起法劍,環兒跟著裴負走進了市區。

市區頗為繁華,高樓大廈,遮天蔽日,路上行人,接踵擦肩。

隻是,彌漫在空中的汙濁空氣,總是讓人感到有些壓抑,裴負帶著環兒在偌大的北京市轉了一圈,直至夜晚到來,華燈照映,還是不知道該怎樣和元默聯係。

裴負想起來,當初張鳳曾經和他說過,九司一處在三裏屯有一家酒吧,是元默自己辦的秘密據點。

那個酒吧據說沒有多少人知道,除了元默、張鳳和水青等幾人清楚之外,甚至在九司一處的檔案裏麵都沒有記載,不知道在那裏是否可以得到一些幫助?

裴負帶著環兒來到三裏屯,憑著自己的記憶在街道上尋找,終於在一個街道的拐角處,看見了這間名為“紅豆”的酒吧。

南國生紅豆,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不知道當初元默他們建這酒吧的時候,心中正在想著誰?

裴負感到有些激動,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牽著環兒的手走進了酒吧的大門。

叮當!

酒吧大門的鈴鐺輕搖,發出動聽的聲響。裴負走進酒吧,才發現這酒吧當真是冷清,除了寥寥的幾個客人坐在角落裏竊竊私語之外,再也不見一個人影。

舒緩輕柔的古箏樂曲回蕩在酒吧裏,這裏彌漫著一種古香古色的韻味,和其他酒吧的喧鬧比起來,紅豆更具一種別樣的溫馨氣息。

空氣中淡淡的香氣,讓裴負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孩童時,在揚州的街道上穿行。他的麵容不經意流出一抹笑意,緩步走到吧台前坐下。

“先生,要點什麽?”

“空穀幽蘭,冰香美人!”裴負說著,將當日裏元默交給他的證件取出來,放在吧台上,推給了那站在櫃台後的青年,“我想找元默!”

青年的眼睛閃過一抹晶亮,看著裴負半晌不語。

裴負眉頭微微一揚,“怎麽?這裏沒有這種飲料?”

“不,請您稍等一下,這種酒水的製作需要特殊的原料,我立刻讓人取來!”青年說著,送了兩杯啤酒給裴負兩人,然後拿起那證件轉身匆匆離去。

環兒看著那青年的背影,半晌後低聲道:“掃把星,你覺得這樣好嗎?”

“嗯?”

“你難道沒有發現,這個世界和你當初所認識的世界,已經有些不同?先不說你要找的人是否還在,就算是在,他是否可*?”

裴負沉吟一下,說:“我不知道!”

“那你……”

裴負笑道:“我在賭!”

“賭?”

“嗬嗬,就算這裏也是個陷阱,就算那個人已經背叛了我,難道我還會害怕不成?了不起魚死網破,大家殺個兩敗俱傷。”說著,裴負心中不由得湧起一股豪氣。

他抓起啤酒杯,咕咚咕咚的一口喝乾,看著環兒說:“環兒,你要不要和我賭這一把?”

環兒眼光淒迷,輕輕頷首,“掃把星,隻要能和你在一起,天塌下來我也不怕。”

“那好,乾杯!”

裴負說著,抓起環兒麵前的啤酒杯,將啤酒分給自己一半,笑著和環兒舉杯一飲而盡。

酒吧的青年過了一會兒,就回到裴負兩人的麵前,他帶著裴負兩人轉過了櫃台,走進後麵的一間小屋。

“請兩位在這裏稍等,空穀幽蘭馬上為兩位送來!”說完,他還送來酒水點心,然後才悄然退了出去。

裴負在房間裏打量了一圈,看著牆上的壁畫,嘴角逸出一抹笑容。

那壁畫一看就知道是出於高人之手,而且還是一個裴負很熟悉的高人,水青,那栩栩如生的壁畫,纖柔的筆畫,無比襯托出水青的風格。

環兒靜靜的坐在房間的黑暗角落裏,好似一個沒有生命的人一樣,一言不發。裴負知道,這是環兒身為忍者的一種習慣。她習慣於隱藏在角落中,默默的不去引人注目。

在這種情況下,環兒的這種選擇無疑是最好的,除非對手已經知道了她所擁有的力量,否則任何對環兒的輕視,都會是一件可怖的事情。

時間悄然流逝。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門外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

元默大步走進屋內,他一見到裴負,臉上立刻露出驚喜之色,“道宗,您總算是回來了!”

裴負心裏咯登一下,但臉上卻露出極為平靜的笑容,“默默,好久不見!”

“四年前我們聽您的命令離開之後,就一直等待著您和我們聯絡……道宗,您也許還不知道,這幾年修真聯盟發出絕殺血令,命令凡是修真弟子,見到您都要立刻通報,剛才我接到電話後,真的是嚇了一跳。”

裴負微微一笑,“哦,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而且,今天還和一群修真道人在沙漠裏火並了一場。”

“道宗……”

“對了默默,我找你呢,一個是想讓你給我一個身分,另外一個是我現在身無分文,行動十分不便,不知道你能不能江湖救急一下?”

元默沒有考慮,爽快的答應了裴負的請求。

他從衣袋中取出一張身分證明和一張信用卡,遞給了裴負,“道宗,這個我們早就給您準備好了!”

“多謝!”

“還有,家師想要見你一麵!”

裴負麵容一顫,遲疑了一下問道:“什麽時候?”

“現在!”元默輕聲道:“家師現在行動十分不方便,一舉一動都被人盯著,所以……我來之前,家師說,如果有可能的話,讓弟子帶您前去和她見上一麵,她就在郊外的一處地方等候您前去和她會麵。”

“哦?”裴負想了想,笑道:“那麽我們現在就動身!”

“對了,您不是還有一個同伴?”元默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麽,環視屋中一圈,卻沒有看到環兒。

裴負知道,環兒做為靈體,可以自由出入,而且隻要她想,即使是如自己這般功力,也不易察覺到她的存在。她看樣子也察覺到了……

“哦,我的同伴已經走了!”

“走了?”

“其實她也不能說是我的同伴,隻不過是結伴而行罷了,她有事情,所以在你來之前已經走了!”

“原來是這樣。”

元默的麵容微微一動,旋即釋然一笑,帶著裴負走出了房間。

酒吧門外停著一輛黑色的紅旗轎車,開車的赫然是張鳳。

她看上去有些憔悴,看到裴負,微微一笑,“道宗大人,好久不見!”

“鳳兒,好久不見哦!”裴負笑著和張鳳打了一個招呼,然後鑽進了轎車的後座。

元默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他看了張鳳一眼,張鳳點點頭,一踩油門,轎車立刻竄出了街道的拐角。

一路上,張鳳沉默寡言,沒說一句話。

倒是元默興致勃勃,嘴巴上不停歇的說個沒完。裴負隻是微笑著點頭,偶爾的開口,也隻不過是應那麽兩句,不過在大部分的時間裏,他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轎車疾馳了兩個小時,來到了郊外。

這是位於香山邊上的一處莊園,四周空曠寂靜,不見一個人影出沒。

張鳳把車停在莊園裏唯一的建築物,一座白色小樓前,扭頭對裴負道:“道宗大人,到了!”

“謝謝你,鳳兒!”裴負朝著張鳳點點頭,笑著走下了車。

那一句感謝的話語,讓張鳳一愣,但旋即就釋懷的笑了。

元默帶著裴負走到了小樓門前,一邊開門,一邊道:“道宗,我師父就在裏……”

那個“麵”字沒等他說出口,一股強大的真元,如同閃電般的從他背後湧來。無堅不摧的真元力量,擊在他的背部。元默哇的噴出一口鮮血,身體好似斷了線的風箏一樣,狠狠的撞在了門上,又朝著屋中飛去。

撲通一聲,元默落在屋中的地麵上。

他吃力的驚望著站在身後一臉陰冷笑容的裴負,一口鮮血奪口噴出,他顫聲問道:“道宗,為什麽……”

“默默不會稱呼我道宗!”裴負嘿嘿冷笑,“他要麽稱呼我做裴先生,要麽叫我裴大哥,但是絕不會叫我做道宗。你自以為模仿的很像,可沒有想到從開口見我說的第一句話開始,就已經露出馬腳了吧!”

“你……”

“我跟你來,是想看看你們到底要玩什麽花招。好了,現在是不是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麽人?”

元默看著裴負,突然間仰天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