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檀香的話,眉兒道:“還看好戲呢。二公子這事做得也太露骨了,隻要稍加對證,我們兩個就完了。”

“怕什麽”檀香才不在意,“大公子那個性子,不會把我們怎麽樣的。上次他倒是真發火了,嚇得大家連喘氣都怕聲音大了,結果還不是光嘴上說說?再說,還有二公子在前麵頂著呢,咱們不過奉命行事罷了。”

眉兒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最後也隻能道:“靜觀其變吧。”

再說秦賞夕,悄悄走到內堂,躲在門外,想聽謝雲起和杜幼萱談些什麽。結果剛靠近,就被謝安看到了,謝安是從外麵匆匆趕回來的,看到秦賞夕,他便問道:“秦姑娘出來了?身子可大好些了?”

雖然謝安不喜歡秦賞夕,尤其這次,看到謝雲起為了救她,弄得一身傷回來,對她更沒什麽好感了,但是該有的禮數也從不會落下,表麵功夫總要過得去。

秦賞夕雖知謝安素來不喜歡自己,但她對謝安到沒什麽意見,唯獨這次,她真是恨不得將謝安的嘴巴封起來。

謝雲起聽到外麵的聲音,對杜幼萱道了聲“失陪一下”,忙起身向外迎去,人還沒出內堂,聲音已經先飄了出來:“是賞夕來了嗎?”

秦賞夕此時實在撐不住,將身子靠在內堂的外牆上,對出來的謝雲起笑笑,答道:“就是隨便走走,也不知道怎麽就走到這裏了。”

謝雲起見狀,忙道:“是不是走得太遠,累了啊?真是的,你剛好一點,何必急著四處溜達?等把身子養好了,去哪裏不成呢?”一邊說著,一邊過去伸手要攙她。

“咳咳”謝安一聲假咳,似乎在暗示什麽。謝雲起不明所以,手停在半空,回頭去看謝安。謝安躬身道:“公子,男女有別,雖然公子是一心為秦姑娘好,但也不急在這一會。老奴即刻命丫頭婆子前來,照顧秦姑娘,將秦姑娘好生送回皓雪居。”

杜幼萱此時也從內堂走了出來,聞言嗤笑一聲道:“這謝家可真奇怪,主子要做什麽,也輪得到奴才指指點點。”

就是就是,秦賞夕忽然看杜幼萱無比順眼,立刻投以“於我心有戚戚焉”的眼神。

謝安麵上十分過不去,隻得俯身垂首道:“老奴不敢!”

謝雲起自是懶得聽謝安那一套,隻要能讓秦賞夕少難受一刻,他哪還顧得上什麽禮數,隻管攙了秦賞夕道:“我送你回去”又回頭對謝安道,“謝管家,你先代我招呼杜姑娘!”

秦賞夕卻推開他的手:“不用,我自己會走。”

謝雲起不明所以,不知道她為何突然生氣,當下也不管還有其他人在場,便陪著小心問道:“這是怎麽了?誰又惹你生氣了?”自他醒來,不過短短半日,他便已經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忍不住要對她好。以前他對她好,隻是因為歉疚,而且,那僅僅是對朋友的態度。可是這半日來,連謝雲起自己都驚覺,自己對她的態度,好像變了,他明知不該這樣,可仍然忍不住。

看他如此,秦賞夕反而又笑了:“沒事,我自己能走,我不打擾你跟人談事情了。”

謝雲起更加摸不著頭腦:“賞夕,你最近真是越來越像個孩子了。”

“哪有?”秦賞夕小聲表示抗議。

杜幼萱此時又開了口:“這位秦姑娘縱然有什麽使小孩性子的地方,想來也是被謝公子慣出來的。”

什麽叫使小孩性子?秦賞夕心道:這人好會挑撥離間,雲起明明隻是說自己越來越像個小孩子罷了。再說,謝雲起喜歡慣著誰,哪裏用得著你管?

謝雲起聞言對杜幼萱道:“在下妻妹近來身體抱恙,讓杜姑娘見笑了。”

杜幼萱卻將俏臉一側,冷笑道:“謝公子,我們還要不要繼續談下去?您這位妻妹,擺明了是來搗亂的。不過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當真值得勞您大駕,親自將她送回去?”

謝雲起麵有慍色:“杜姑娘,你是我謝家客人,我們謝家向來好客,所以才尊重你,也請你自重。”

杜幼萱也生氣了:“我來見你謝大少一趟不容易。可我在哪坐著,這位秦姑娘就在哪個門外偷偷瞧著,也不知道她到底打的什麽心思,誰敢說她不是故意來搗亂的?謝公子,你這‘自重’二字,說錯人了吧?”她還從來沒被爹娘以外的人教訓過,謝雲起竟然如此說她,她說話自然也不客氣。

換了一般人,即使疑心秦賞夕是故意偷聽,也不會這麽直白的說出來吧?秦賞夕心道:竟然還有人比我說話更直接!可她這麽說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也不知道她到底打的什麽心思”?再說,若隻因為懷疑一個人,也不管有沒有證據,懷疑理由夠不夠充分,全憑猜測便扣這麽大一頂帽子下來,這女人也太張狂霸道了吧?

果然,隻聽謝雲起道:“杜姑娘,請不要含血噴人,賞夕不是那種人。”

秦賞夕心虛道:“算了,不要為了我生氣,是我自己閑逛來錯地方了。雲起,你先招待貴客吧,我自己能走。”

杜幼萱聞言惱道:“得了便宜還賣乖!謝雲起,我隻問你,你究竟要如何?是你小姨子重要,還是你謝家的生意重要?若你將我晾在這裏,就恕我不奉陪了!”

這算什麽?威脅?謝雲起覺得狀況突然變得不受他控製了。他無意與杜幼萱爭執,但又覺得這種情況下跟她妥協十分可笑。不由心道:今天這人都怎麽了?

秦賞夕見狀生怕因為自己壞了謝雲起大事,便對杜幼萱小心賠不是:“杜姑娘有所誤會,我真的隻是隨便走走,若是衝撞了姑娘,還望姑娘見諒,我這就走。”她這話雖有賣乖嫌疑,但卻實實在在出自真心,若這二人真的隻是談生意,那她壞了人家雙方的合作就不好了。

“笑話!”杜幼萱聲音不由提高,“秦賞夕,你別故作可憐博人同情。在偏廳的時候,你明明就是在偷聽,被我發現後,寧可被我誤會是個丫頭,也不願意解釋清楚。到這時候了,你裝什麽無辜?賣得什麽乖?”

誰故作可憐了?誰博人同情了?誰賣乖了?

秦賞夕雖然不是個壞脾氣,但是此刻越看越覺得此女不順眼,當即也不答她的話,隻對謝雲起道:“姐夫,實不相瞞,我確實累得走不動了,還得勞您送我去皓雪居了。”

她要杜幼萱看個清楚明白,在謝雲起心裏,到底是我秦賞夕重要還是謝家的生意重要!這點,她還是十分有自信的。謝雲起為了她,連命都可以不要,更何況幾樁生意!

謝雲起委實沒想到秦賞夕的小性子一上來,竟然如此不管不顧。雖然明知她是故意向杜幼萱示威,但仍是不願意拂了她的心思,當下對杜幼萱道:“杜姑娘,在下先失陪了,失禮之處,還望姑娘擔待,在下稍後在向姑娘賠罪!”言罷,扶了秦賞夕便走。

秦賞夕得意地瞥了一眼杜幼萱,那意思再明顯不過:看吧看吧,謝雲起還是為了我把你晾這裏了吧?我用得著偷瞧麽?

杜幼萱氣道:“謝雲起,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嗎?我杜幼萱今日主動送上門,也算我自取其辱,怨不得人,但是謝公子你未免也太沒有誠意,我看這生意,我們不用談了。”言罷拂袖而去。

謝安見此情形,急得連連搖頭歎氣。隻差說秦賞夕一句“紅顏禍水”了。

謝雲起哪裏還顧得上杜幼萱,隻管送秦賞夕回去歇息。

二人走到一個無人處,秦賞夕一把推開謝雲起:“不用你管!多謝你剛才給足了我麵子,我自己會走!”

她話雖如此,卻偏偏站在那裏不走。

謝雲起問道:“你今天到底怎麽了?”怎麽總是無緣無故發脾氣?

“不怎麽,你有這份心,還是用刀杜姑娘身上吧。”秦賞夕說完,自己往前行去,雖然腳步跌跌撞撞,但卻走得不慢。

謝雲起忙追了上去:“賞夕,你慢一點。”

瞧著這一幕,躲在假山後麵的三人終於忍不住放聲大笑。

檀香邊笑邊問道:“二公子,秦姑娘是不是真的對大公子動心了啊?這分明就是在吃醋麽。”

眉兒插口道:“不止秦姑娘吧?我怎麽看那位杜姑娘,好像也有些酸溜溜的呢?不然,她何必一再針對秦姑娘?”

謝瀟華假正經道:“兩個小丫頭在這胡說八道什麽呢?”

眉兒與檀香更是笑得前仰後合“恩恩,我們不說話。”“對,我們隻看戲。”

謝瀟華卻在心內忖道:杜幼萱方才的反應,確實有些讓人意外。莫非這位鼎鼎大名的商界巾幗杜幼萱,真的對他的大哥有意思?若果真如此,此番他還算有些意外收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