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賞夕自徹底清醒後,臥床三天無法著地,心道,那毒好生厲害,難怪謝雲起無法自行運功逼毒!

等等,不對,如果謝雲起無法運功逼毒,謝瀟華怎麽能救她?難道謝瀟華比謝雲起的內力還要渾厚?

嗨,自己又胡思亂想了。秦賞夕啊秦賞夕,你可真不知好歹,你不知道謝雲起當日迷蝶香藥力尚未完全散去,無法完全施展內力麽?人家瀟華好心好意救了你,你又在這裏瞎想什麽呢?

自她病了後,江芷容的情況陡然好轉,除了想不起成兒的事情,其他時候與常人無異。還是像以前在木蘭庭一樣,對她悉心照顧。本就嫻雅的女子,為了不打擾她,做起事來越發輕手輕腳,說話也更加柔聲細語。直讓秦賞夕笑她,像個受氣的小媳婦!

三天來,謝雲起一直處在昏睡狀態。他背上有傷,不能躺著隻能趴著,可又不能讓他長時間趴著,謝瀟華這個“二十四孝弟弟”事事親力親為,不時幫他側翻,還要幫他擦身子,上藥,到了吃飯的時間,也隻能強行給他灌入流食。

這日,天空依舊晴好。秦賞夕終於能下地了,雖然還是腳軟手軟,但是總算可以四處走走,還可以自己動手倒杯茶喝了。

與此同時,紅袖居內的謝雲起也慢慢睜開了眼睛。連日來的休息,讓他精神倍增,靈台一片清明。除了背上仍然有疼痛傳來,四肢百骸都感覺舒坦極了,有種小孩子睡的心滿意足,一覺醒來後,發現陽光普照,屋內靜好,心中頓生的那種舒服滿足感。

謝瀟華恰在此時,端了碗湯藥進來,看到他醒過來,便將湯藥擱在桌子上,坐到床邊:“大哥,你怎麽樣?”

謝雲起看到是他,忙問:“瀟華,賞夕怎麽樣了?”

“人家比你還先醒過來呢,早就生龍活虎了。”

謝雲起撐起身子就要起來:“我去看看她。”

無奈他幾天不動,身子一時不受控製,背後的傷也隻好了六七成,疼的他一陣抽氣,又趴在床上。

謝瀟華道:“要看她也不急在這一會吧?先吃藥吧。等養好了身子再過去,不然你們兩個一見麵,誰心裏也不好受!”

他說的倒是很在理。謝雲起笑道:“好,聽你的。”

他試著慢慢側臥起來。

謝瀟華坐在一旁,將藥遞到他唇邊。

謝雲起憋不住笑道:“你看看你的樣子,比我更需要休息,眼睛都紅成這樣了,胡子也該剪剪了。家裏那麽多下人呢,怎麽就輪到謝二公子親自動手了?”

謝瀟華幹脆將藥碗撤回來,又放到桌子上:“取笑我是吧?那你就自己看著辦吧,自己下來喝藥,自己養身體吧。記得要趕快修養好了,好去看你小姨子。”他說完,當真作勢回身要走。

謝雲起叫住他:“等等。”

謝瀟華隻好不清不願的,將已經跨到門檻上的一隻腳又收了回來,笑嘻嘻回頭:“大哥還有什麽吩咐?”一邊問,心裏一邊忐忑不安。

“還有事情沒交代清楚呢,這麽快就想走?”

“我能有什麽事瞞著你?”謝瀟華麵色訕訕。

“賞夕的毒怎麽解的?你不會……”不會拚盡了一身內力吧?

原來是問這個,謝瀟華心底長出一口氣:“我的功力還不夠逼出那麽霸道厲害的毒。當日我和江上玄合力護住賞夕心脈後,便將你二人救回了府中。我剛回府,就有吏部的人送來一個錦盒,說是懷遠孝敬大哥的東西。那錦盒裏,竟是一粒‘芳蹤滅’!輔以‘芳蹤滅’,再加上我的內力,賞夕自然有驚無險。”

其實,即使如此,秦賞夕的情況仍然是凶險萬分。但如今賞夕已然無恙,沒必要這時候告訴謝雲起這些,讓他無謂擔心。

謝雲起驚道:“懷遠這時候送來挽香丹?莫非他知道這些事?”

謝瀟華點點頭:“我也是這麽想的。隻是我想不通,懷遠身在金都,怎麽會對楚城的事這麽清楚?除非我們府裏出了內奸!”

謝雲起揮手打斷他:“別胡說,懷遠一樣是謝家的主人,若這府裏真有人聽命於他,那也是應該的,何來內奸之說?”

謝瀟華聳聳肩不發表意見。

謝雲起繼續道:“可是,我和賞夕並不是在府內遇險,即使府內有他的人,那他又怎麽會知道我和賞夕中毒的事?”

謝瀟華道:“我也很奇怪。看來他不僅僅知道謝家的事,就連楚城發生的事,也都逃不過他的耳目。所以我剛才說的是他怎麽會對‘楚城’發生的事,這麽清楚?”

謝雲起歎道:“懷遠到底要做什麽?他就不能將話攤開了,明明白白說出來麽?大家都是兄弟,必須要這樣麽?”

謝瀟華道:“不管怎麽說,算他有良心,還命人送來挽香丹。不過,我看他隻是想救你罷了,旁人的死活,他全不放在心上。他雖然知道你們中毒,難不成還能算準隻有賞夕一個人中毒麽?他分明是不想為了不相幹的人,浪費一粒藥丸。幸虧你的毒已經解了,如果當時你們兩個都身中劇毒,一粒挽香丹,隻能救一個人,也夠讓我為難的了。我看,不管我救了哪個,另一個人醒來,恐怕都恨不得把我掐死。”

謝雲起好笑地白了他一眼:“亂說什麽?”繼而無奈道:“先不管懷遠了,隻要他不想對付我們兩個,目前謝家也沒什麽地方值得他下手的。”

“哦,既然如此,那我先出去了,我快累死了,我找兩個手腳利索的丫頭過來伺候你吧。”

謝雲起又好氣又好笑,道:“早該了!”

謝瀟華擺出一副無限委屈地麵孔,回頭白謝雲起一眼:“合著我一片好心,全被人當驢肝肺了!本來以為可以邀功,結果在人家眼裏全是多餘的。哎!”一邊說,一邊長籲短歎地走了。

謝雲起忍不住在後麵笑罵:“小兔崽子!”

待瀟華走後,謝雲起試著活動了下筋骨,慢慢下床走到桌邊,捧起藥碗,喝了下去。

時節已至初夏,一碗熱騰騰的苦藥喝下去,謝雲起隻覺得周身冒汗。他背上有傷,若真出汗,則大大不妙。

透過大開的窗子,可見院中濃鬱的梧桐樹蔭。謝雲起剛好也想活動下身子,便取了棋盤,一步一步挨了出去。紅袖居內一如既往,清淨無人。自葉袖袖去世,除了團素病危那幾日,紅袖居內一直很安靜。他來到樹蔭下,坐在石桌前,將棋盤放在桌上,稍事歇息後,便開始擺放棋子。初夏的風吹過,又是坐在樹蔭下,謝雲起隻覺得周身舒服極了。

便在此時,紅袖居的門被人推開。

謝雲起頭也不抬道:“瀟華,來得正好,我剛擺好棋盤!”他太了解自己的弟弟了,不可能這時候真的扔下他不管。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