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五聲音低了下來:“三哥,小九和小十一的屍首你可看過?”那兩個人分別藏身兩個地方,被人用不同的手法捏斷了喉嚨。就是連一聲預警也沒有發出,都是當場斃命。
“小五,別囉嗦了,我們繼續追。”黑三冷峻的臉上滿是陰沉。黑布遮蓋著他的臉。看不見他臉上此刻的神情,黑五卻是知道那女子能在他的眼皮下把小十一殺死,那是對他的莫大羞辱。
他們幾個從小相依偎,後來跟了現在的主子,這麽多年,他們兄弟從來沒有折損過。沒有想到的是,竟是在這鬼頭山下接連折損兩個人。
隻可惜宇文尉遲不在,若是他在的話,這幾個人黑衣人的主子的身份便是呼之欲出,他決計想不到那個人也會在這個時候跟他的那幾個兄弟湊了熱鬧。
黑九和黑十一的屍身被發現之後,他就收縮了自己的隊伍。叫那些人打頭陣,他們一進這個鬼頭山,就發現除了他們以外還有至少三路的黑衣人。
黑三已經決定了,就是冒著被主子責罰,他也要把那兩個人的性命留下,到時候就說是別人做的。反正那些人都是黑衣短打的裝扮。
當下思定,“我們追!”黑三率先暴起身形,尾隨在那些人的身後。黑五隱隱約約能猜到黑三的想法,他們自小一起,對彼此的想法很是了解,默默的跟在了黑三的身後。
幾波黑衣人已經在前麵打開了道路,那兩人布下的障礙全部被破除。這個時候跟在謝靈韻和宇文尉遲身後的還有二三十人。
“靈兒,我們還要往那個方向去?”宇文尉遲跟著謝靈韻在密林裏穿梭。早就迷亂了方向。他根本就知道謝靈韻是怎麽在這個密林中分辨方位,唯一知道的是,身後的尾巴少了些。
鬼頭山綿延萬裏,根據謝靈韻的分析,應該在過去的某個年代是地震多發的地帶,否則是不會有這麽廣闊的山脈。
在她四處打量幻境,選擇方向的時候,卻是看見了遠處的青煙,“你看那裏,應該是戶人家。”謝靈韻指著那青煙說道,一道青煙,那絕對是山裏人使用煙囪的結果。炊煙渺渺。白雲深處有人家,隻是身後這些人卻是這裏最不和諧的色彩。
“我們過去討碗水喝。”山裏雖然有清泉,謝靈韻不許喝,說水裏有毒。宇文尉遲知道謝靈韻師承納蘭紅衣,當然是無條件的聽她的話,兩人饑腸轆轆。一路上就是隻是采食些野果充饑,根本就不敢延誤,為著能早些把冷雲芝送進皇宮。
“這個時候我們過去。,會不會把那些人帶去?”說完這個話,謝靈韻都覺得自己可笑。那些人才不會管是不是無辜的老百姓。
她記得先前翻書的時候,看見了一個簡單的迷陣。想到這裏。她立刻拿出書再看了一眼,把書裏的布陣之法牢牢記住。“尉遲,撿些石子,再撇些樹枝來。”謝靈韻自己也是腳步不停,用腳步丈量出距離,把宇文尉遲拾回來的石子和樹枝按照陣圖一一布置好。
隻要那些人經過他們的行走路線,必定會被引到別的方向。這個就是她布下的陣法的用意。
有人似笑非笑的看著謝靈韻的一舉一動,更是聽見了他們說的話。就是因為前麵是一戶普通的人家。謝靈韻和宇文尉遲二人卻是大費周折布下一個陣法。
“靈兒,你這陣法行不行?”宇文尉遲知道她是第一次布陣,心裏也是一陣的擔憂,“不知道。”謝靈韻搖頭,兩個人說話間,完全沒有注意到一個身影從樹梢上連閃而過。
“先布下這個,一會在前麵連續布他幾個,總有能用的,好在方法簡單。”謝靈韻把那陣法記得最是清楚。因為就是在那林軒鳳留字後的第一個陣法,按他自己說的也是最簡單的。他們邊往那炊煙處行進,邊布置謝靈韻唯一會的這個陣法。
那個一直盯著他們的那人臉上也不知道是什麽神情,“小小四方雲霧陣,哼!”原本那兩個人可以直接跑到那山民的所在,不知道他們為何自找麻煩?
他心裏疑惑,在聽見兩人對話的時候,卻是明白過來,那二人卻是為無辜之人考慮。當心裏更是怪異,不禁出聲道:“二位遠道而來,不必麻煩了,我這地方沒有人敢靠近。”聽見那聲音的時候,謝靈韻一驚,“是你!”那聲音那麽的熟悉,就在不久前他們才聽過。
說話之人略微沉默:“謝姑娘真的是好耳力,正是我!屋裏請……”一道青影從樹尖上閃進了那不遠處的木屋,此時屋門打開。
那個身穿樵夫衣衫的憨厚少年就站在了門口,“請進!”
謝靈韻抬腳就要進去,“靈兒!”宇文尉遲阻止住了她。“他不知道在我們身邊多久,我們兩個人都沒有發現他的存在,要是他想殺人的話,我們不知道早死多少回了。”謝靈韻當先走了過去。
屋內隻有簡陋的陳設,看的出來,這個地方有些年頭了,桌子上是三杯熱氣騰騰的茶水。宇文尉遲警惕的看著那個人,原本看似個少年的身形,現在卻是一個九尺大漢,就是臉上的稚氣,卻是如初見。
“縮骨之法?”謝靈韻驚異道,“謝姑娘真的是好眼力。正是縮骨之術,在下黑一。”黑一已經知道了小九和十一折損在麵前的這兩人手裏,不知道為什麽,他卻是有一種感覺,他不想殺人。
“那你的麵目?”那麽大一個男人,卻是一張娃娃臉,“一向是喜歡這個麵目出門,所以請見諒。”黑一率先在木桌邊坐下。拿起一杯茶水慢慢的飲著,“你們可是怕?”他要殺人還是用什麽手段,都不是用那種下三濫的手段,黑一隻是真的想和那謝靈韻攀談幾句。
“怕。”謝靈韻一屁股坐了下來,端起一杯水就送到自己的嘴邊。
“哦?怕你還敢?”黑一的臉上又升起了笑容。“你也真能找到這個地方。”喝了一口茶水的謝靈韻示意宇文尉遲也可以喝。
聽見謝靈韻的話,黑一的臉上升起了些許的不自然。“這裏本來就是我的家。”隻是多年來,他也不願意回來,今天的場景好像是當年,他突然被喚起了當年的記憶,所以才有心和他們聊上一聊。
“哦?那黑一,那能告訴我們是什麽人派你的?”謝靈韻知道不可能問出什麽結果,抱著試試的想法,她還是問出了自己心裏的問題。
“謝小姐,這個問題黑一不能回答!”事關他的任務,他是不會泄露半分。
謝靈韻沒有半點的意外。臉上揚起笑意:“我能知道,你是殺我,殺他,還是;兩個都殺?這個可以說吧?”謝靈韻的眼睛亮閃閃的,黑一點點頭,“殺你。”
宇文尉遲驚愕額看著謝靈韻,手指已經摸上了腰間的劍柄。黑一的眼角瞄到他的手指的動作,嘴角就揚起了笑意。
“尉遲,沒事!”謝靈韻微微的搖頭,她在黑一的身上沒有感覺到殺氣。甚至是有些悲傷。
“原本我是想殺你的。可是我改變了主意。”黑一看向謝靈韻:“至少在這鬼頭山裏。”他微微的搖頭。
“我不會殺你。”
“能知道原因麽?”悲傷的多半都有故事,謝靈韻立刻敏感的感覺到了黑一和這個鬼頭山有故事。
“嗬,大約二十年前,那時我隻有幾歲,因為頑皮,我躲在了麵櫃子裏沒有出來。”黑一自嘲的笑笑:“和今天的情況好像,有幾個人被追殺。把追兵引進了我的家裏。我看見的時候,我爹娘小妹,就成為了冰冷的屍體。”那一年他才五歲,可是那一幕卻是記憶猶新。
這裏是他的家。他不應該把伏擊的地點選在這個地方,黑一看著二人。“你們吃了就走吧,你那四方雲霧陣布的不錯,應付別人還行。”言下之意,就是他例外。沒有給他們多說話的機會,黑一下了逐客令,他也不是原來的那個他,而是黑一了,這裏卻是爹娘和小妹的安息之地,不容被打擾。
謝靈韻知道黑一的武功比他們兩個高絕。臉上升起無奈。她就學會了那一個陣法。
“鬼頭山裏,除我們以外,還有至少三撥人馬。”黑一說完這句話,就鑽進了一個藍色碎花的布簾之後,就再也不出來了。
“多謝。”謝靈韻誠摯的道謝。屋裏沒有任何的聲息傳出。兩個人快速的喝了些茶水。又吃了些幹糧,稍微的歇息了一下。
“走吧。”謝靈韻站了起來。她不知道黑一為什麽要給他們講有幾路追兵的事情,他們現在即使是一路追兵也對付不了。
“我們走哪個方向?”宇文尉遲問道,“現在別人的視線已經被引進了鬼頭山的深處,我們……遠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