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長貴點頭,“我是地地道道的豐州,當年的瘟疫我以為去外地做生意,躲過了,回來之後就聽到屠城的消息。”

“是這樣啊……”謝靈韻點頭,“那當年還有誰躲過了瘟疫?”

“我,張彷,還有知州大人。”張長貴繼續說道,“我們豐州百姓一直都不喜歡外出,那年我們三個忽然想到外麵的世界看看,那時候是遭全豐州的人反對的,我們不顧父母的反對,硬要出去闖天下,知州大人新上任,還是個玩世不恭的孩子,想著好玩就跟著我們出去了。”

“玩世不恭的孩子?”謝靈韻不解,“豐州的官差都是豐州人嗎?”

“嗯”張長貴笑笑,“就算來到豐州赴任的不是豐州人,我們也不會把他變成豐州人的。”

謝靈韻不禁冒了幾滴冷汗,“這是為什麽?”

“很簡單,我們豐州人不喜歡外人。”張長貴微微一笑說道,“你口中一直說的華藥仙也是個豐州人,他是第一個能走出豐州的人。”

“華藥仙是豐州人?”謝靈韻皺眉,記得尉遲說過,華藥仙並不是豐州人啊,而且,華藥仙應該是白天晚上都能出去的吧。

“他的體質和我們的不一樣,他父親是豐州人,母親卻不是,原本豐州人是不能和外人通婚的,他的母親被我們豐州接受了。”張長貴似乎明白謝靈韻的疑問,繼續說道。

謝靈韻皺眉,隻靜靜地聽著,心中充滿著疑惑,“這樣活著好嗎?人應該不光是為了活著吧?與其說他們活著,不如說他們被地靈珠保存這屍體吧。”謝靈韻突然開口說道。

“不管怎麽說,我是不會看著他們真的變成一具具屍體的。”張長貴看著謝靈韻嚴肅的說道。

“華藥仙是我們豐州的聖人,或許是我們豐州人作孽,十年前忽然來了場瘟疫,是他及時趕回來,救了全豐州的人,他們雖然脫離不了地靈珠,腦子也不好使,卻因為地靈珠的力量,每個人的心靈都變得純淨起來,生活也變得簡單了起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沒有爭吵,沒有猜忌,也不用閉戶,這不是很好嗎?這不是所有君主想要追尋的和平盛世嗎?”張長貴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語氣平和了下來。

謝靈韻繼續問道:“那為什麽豐州的人,都長得這麽像,晚上的時候曾經有人看到一群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在。”

張長貴大笑,“怎麽會呢?隻是有些人因為一些特別的原因,被我刻意打扮成了那樣而已。”說著拍了兩下手,周圍立即聚集了十幾個人。

謝靈韻看著這些人,都穿著同樣的衣服,同樣的發型,同樣的麵無表情。

“你要是仔細看的話,會發現他們的不同之處的。”張長貴笑著說道。

謝靈韻仔細看著這群人的臉,能發現,大眾之中確實有些不一樣,“那看來是那個大叔晚上喝酒醉了,看的不清楚。”

“每一個地方都需要有人來守護,他們是我的下屬。”張長貴繼續說道。

謝靈韻看著這些人,感覺很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

“看著很熟悉是吧,你們見過的。”張長貴帶著淡淡的笑容說道。

謝靈韻輕輕點了點頭,又仔細多看了兩眼,突然想了起來,手中一緊,匕首已經握在了手中。

“你們剛來的晚上,他們就曾經襲擊過你。”張長貴說道。

“啊!”謝靈韻連忙拿出匕首,做了個防備的手勢。

張長貴大笑,“我知道,他們加起來也比不過你,要是在空曠的大街上,他們出手一樣製服不了你,在這裏,就不同了。”

謝靈韻想跑,忽然一張大網把謝靈韻網住,“你,卑鄙!”

張長貴大笑,“我和那些人不一樣,他們留著你是不想殺人,我比較沒有良心,反正殺了你就不用那麽辛苦了。”

“你要是殺了我豐州很快會被夷為平地的!”謝靈韻恨恨的說道。

“夷為平地?”張長貴一臉鄙夷,“就憑你不知道消失到哪裏去的夫君?哦,我都忘了,你們還有一個人呢,看是你覺得他就沒有被我們控製嗎?”

“他可不是一般人。”謝靈韻知道,現在這個時候不能再隱瞞什麽了,“你們可知道,宇文玥可不是好對付的。”

張長貴冷哼一聲,“那又如何?”

“我算了一下日子,他也該回來了,很快,豐州就會來大隊人馬,五千人歲不多,卻個個都矯勇善戰,一個頂你們一群。”謝靈韻臉上露出得意的神色,不羈的看著張長貴。

“涅槃之軍嗎?”張長貴雖在豐州,卻也時時關心著政事,對涅槃之軍也有一定了解,“他為何忽然要走,難道你們早已發現了嗎?”

“原本是什麽都不知道的,看到你們這麽不合作,宇文尉遲又被你們抓了,我們也是不得已才會想到接住軍隊的力量,這幾天我們觀察了一下,豐州的人很多,能戰鬥的少,真正能說得上是能戰鬥的,基本上就隻有你屋子裏的幾百個人。”謝靈韻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對付這幾百個人理論上來說是用不到五千人的,考慮到豐州百姓這麽多,萬一暴起了就不好了,思索一番,還是決定,全體出動。”

張長貴走到謝靈韻身旁,恨恨說道:“如果他敢出兵,你也就完了!”

“太幼稚了,你是不是每天和這些人在一起,呆傻了?”謝靈韻冷笑著說道,“這個東西也想困住我?”

突然,謝靈韻手中一翻,擲出了一個東西,迷煙充斥整個小屋,因為空間太小,迷煙比平時更濃,張長貴跑出小屋,看著迷煙裏的人,果然不見了謝靈韻。

“可惡!她跑不了多遠的,快點把她給追回來!”張長貴跑出屋外,終於能說話後,大聲吼道。

“是!”屋子裏的人齊聲應道。

漫無目的地在跳過一個又一個的屋頂,謝靈韻看了一眼身後,小巷的房子幾乎都看不見了,“白癡”

突然,一道人影出現在了謝靈韻的眼前,自己隻顧著逃命,都忘記顧忌周圍了,被人跟蹤了都沒發現。

“逃出來了?”謝靈韻在屋頂上停下,前麵的正是華藥仙。

“你一直跟著我?”謝靈韻平緩了呼吸,看著華藥仙說道。

夜風陣陣,吹得兩人的頭發有些淩亂,華藥仙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女子,微微點頭。

“要是你和張長貴一起抓我的話,我根本就跑不出來。”謝靈韻微微一笑,表麵上看著似乎不在意的說著,但是手還是搭在了腰際,在這裏有一把軟劍,自己見了華藥仙就沒有用過軟劍,現在要是突然使出來,他定然是沒有想到的,到時候自己也有一絲機會逃脫。

華藥仙深深歎了口氣,“抓著你又怎樣,我不能殺你,也相信,隻要你還活著,就一定能逃出去。”

兩人互相對立著,謝靈韻不解地看著眼前的男子,不明白他眼中的悲涼從何而來。

良久,華藥仙長長舒了口氣,“宇文尉遲真的很幸福。”

謝靈韻擄了一下被風吹亂的長發,問道:“華藥仙,我們以前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你對我有印象?”華藥仙轉頭,看著謝靈韻微微皺起了眉頭。

謝靈韻搖了搖頭,說不出心中的感覺,“應該是沒見過吧,我第一次來到豐州,之前不是在邊關就是在尉遲的王府。”

“在你去到宇文尉遲的王府之前的時候。”華藥仙慢慢走向謝靈韻,出言提醒著說道,“我們見過的,很早以前就見過的。”

“那我不記得了。”應該是之前的主人見過吧,現在是她謝曉後進入到這個身體了。

“不記得就算了。”華藥仙眼中滿是悲傷,聲音聽起來也有些淒涼。

謝靈韻聽到,不遠處傳來整齊的腳步聲,是涅槃之軍的。

“他們來了。”謝靈韻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華藥仙迅速移到謝靈韻身旁,“我不是華藥仙。”

就在謝靈韻想防衛的時候,華藥仙又回到原來的位置,和謝靈韻隔了一個房頂。

“好快的速度。”謝靈韻眉頭緊鎖的看著對麵的華藥仙。

這個速度,自己曾經也有,可是現在,這個身子經過了自己有意的磨練,但還是達不到原來的速度的一半,沒想到這裏也有這種人,謝靈韻眉頭緊鎖,心中卻是心思翻滾,看著對麵的人,心中隱隱有些感覺,這個人和自己的曾經是有關係的。

“你不會也是穿越而來的吧”謝靈韻眉頭緊鎖的問道,心中雖然不信這穿越的概率,但嘴上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看來你是想起來了。”華藥仙帶著欣慰的笑容,看著謝靈韻。

謝靈韻看著華藥仙,靈動的眸子輕輕眨了一下,複雜的情愫在眼中忽閃。

“你是冷冷黑風,二十年前就失蹤的冷冷黑風,隻是沒有想到你也會出現在這裏。”謝靈韻冷冷的看著華藥仙,繼續問道:“是敵是友?”

“是敵是友,我也不知道呢,看心情。”冷冷黑風笑笑,“我穿越過來的時候,身體裏的這個男人剛好在跳崖。”

“華藥仙為什麽要跳崖?”謝靈韻追問。

“因為失敗了。”冷冷黑風苦笑,“心愛的妻子十年前死了之後,他一直在研究這個地靈珠,研究了十年,把豐州人變得人不人鬼不鬼之後,她的妻子還是沒有回來,他失望了。”

“既然你已經不是華藥仙了,那地靈珠對你來說,也沒有任何意義吧?”謝靈韻問道。

冷冷黑風冷笑,“看來你還是沒有明白啊,我是冷冷黑風,但也是華藥仙,哈哈”

謝靈韻一愣,“二十年前發生了什麽?”

“二十年前……華藥仙才剛遇上他的妻子。”謝靈韻心底有微小的失落,還不行啊,原以為能拿到地靈珠。

“你知道就好,我原來是不打算告訴你的,就算你知道了也沒有什麽意義,宇文尉遲消失後,我就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冷黑風看著謝靈韻,深邃的雙眸落下一滴清淚。

“你該知道,我不相信眼淚,特別是你的。”漆黑的眸子,此刻變得比平時更加凜冽,她討厭男人在女人麵前流淚,這樣的男人太虛偽。

冷黑風一愣,仿佛他自己也不相信會落下淚水,不經意地擦去臉上的淚珠,“我求你,不要再打地靈珠的主意了,千萬別讓宇文尉遲屠城,我求你了。”

謝靈韻看著冷黑風,想從他的臉上讀出點什麽,除了真誠,哀傷,沒有任何修飾的痕跡。

“我……不能……”

謝靈韻不是一個聽到軟話就動容的人,站在她麵前的是冷黑風,二十一世紀從來殺人不眨眼的金牌殺手,高傲的冷黑風今天在她麵前,求她不要打地靈珠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