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這樣?”二人大惑不解。隨著步步深入,迷惑與詫異也變得愈發強烈,他們隱隱預感到將有重大不測事件發生……

既已荒無人煙,也就一改初時謹慎,變得愈發橫行無忌。看他們暢行無阻、旁若無人地在街道、建築間出出進進、往來穿梭,仿佛整個虛空都變成了縱情表演的舞台!

他們頻繁出入於各類機構,努力搜尋著天棲星人的行蹤,卻未發現任何蛛絲馬跡!莫非天棲星人竟全體蒸發了不成?若說全員奔赴了前線,卻又怎麽可能因征討他人而將自己的大本營都棄之不顧呢?天棲星人該不會在耍什麽陰謀吧?

麵對對方擺下的空城計,連一向冰雪聰明、足智多謀的安芸也是無計可施。一旦陷入“無米下鍋”的窘境,便縱有千條妙計也是枉然。事已至此,也隻能得過且過,繼續搜尋可疑線索。

天棲星人的虛空自然延續了他們現實世界的風格特點,重力極小,空氣浮力大得驚人,飛行起來格外輕鬆自如,即便經過長途奔波,依然沒有太多的疲勞感。很快,他們便在一座高大的懸空建築前停了下來……

建築的頂層和底層分別懸掛著一塊大型金屬牌,上書文字對陶鵬來說形似“天書”。

盡管天棲星人具有卓越的語言天賦,幾乎可以與自然界的任何生物暢所欲言,但他們的文字卻有著自身與眾不同的風格特點,異星人類原是不易掌握。

安芸卻識得。

盡管摩羅星人的語言能力遠遜天棲星人(他們雖能迅速掌握宇宙間異星人類的語言,並能與之暢通無阻地交流,卻無法掌握其他低等動植物的語言,這方麵他們與天棲星人差距明顯),但他們的文字識別能力卻遠較天棲星人為高,這樣的差異是由兩個異星人種在各自的生長環境下世代形成的迥然不同的大腦組織結構所決定的。總而言之,自然界無論人種、物種都必然是各具所長、各擅勝場,既不可能完璧無缺,也斷不會一無是處。在自然界的生存競爭中,既沒有永遠的領先者,也不存在絕對的落後者。“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生於憂患,死於安樂”這些至理名言從來都是放之宇宙而皆準的真理,億萬年來激勵著人們不斷進取……

“這裏便是天棲星人的最高行政機構——虛空管理局,現在該由我們接管啦!”對天棲星人的文字安芸顯已了如指掌。

太多的未知使得安芸不敢妄自托大,她緊緊握著陶鵬的手小心翼翼地飛入了這座核心建築。

不出所料,碩大無朋的建築內光線昏暗,氣氛死寂,竟不啻於一座空蕩蕩的墳場。

“別找啦,不會再有結果了。”陶鵬有些泄氣。

安芸秀眉緊蹙,似乎陷入了沉思……

良久,她抬起頭,雙眸清澈如鏡:“鵬哥,不知你是否注意到一種奇怪的現象?”

“是嗎?”陶鵬不明所以,“哦,對了!咱們一路造訪了天棲星人如此眾多的機構、建築,不僅空無一人,甚至居然沒見到過一份像樣的資料、文案。對方仿佛曾組織過一次規模空前的集體大遷徙,全部家當早被席卷一空,而且籌劃縝密、滴水不漏,一切都已變得麵目全非!”

安芸點點頭:“不錯,這確是問題。但你隻注意到了身邊少了什麽,卻忽視了多了什麽?想一想,或許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多了什麽?”陶鵬滿眼迷惘地四處瀏覽著。看得出,盡管對安芸大賣關子不以為然,卻也不想讓她說破……

突然,他眼睛一亮兒,目光被所及之物深深吸引住了,一時茅塞頓開:“我知道了,花兒,一定是花兒!”

安芸道:“你還是念念不忘花兒姐姐?”

“謝謝芸兒提醒,如此顯而易見的現象,怎麽竟忽視了?”陶鵬如釋重負,指著牆角處那明顯最新綻開的一叢叢花兒,“嘿,怎會留意不到這遍地盛開的花兒?簡直糊塗到家了!”要知道,這種花兒留給他的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

安芸卻沒有一絲兒笑意,神色反而變得極為嚴峻:“你猜得絲毫不錯!不過據我所知,盡管天棲星人酷愛花兒,卻也不會不分場合地隨地種植。按照習慣,花草一類的植物通常會被種植在諸如山地、草坪或是花園之中,城市的街道兩旁自然也必不可少,但往往隻是點綴兒,絕不會毫無節製任其‘泛濫’,所以眼下遍地開花的現象似乎不太正常。”

陶鵬那顆剛剛鬆弛下來的心突然又被揪緊了:“我也有同感。這些花兒分布得參差不均,完全不似人工種植,而且似乎還是新近生長出來的,這就更加令人疑惑了。”

“或許隻剩下一個答案!”安芸的臉色變得愈發陰沉,“我研究天棲星不是一天兩天了,即便算不上‘天棲通’,應該也差不了多少。據我了解,天棲星人與花草植物有著近似唇齒相依的內在聯係,幾乎每個人都有一種根深蒂固的花草情結。據說,絕大多數天棲星人正是以花草作為主食的,就像麵粉、稻米之於你們地球人。而且每當他們食用時,都會事先與之交流,得到允許後才會安然進食。也就是說,很多天棲星人都是吃著花草長大的。或許更多的是作為一種補償吧,天棲星人往往會要求死後埋在花叢下麵的泥土中,將自己的身軀充作肥料,促使花草茁壯成長,繼續哺育子孫後代……由此更可見二者之間血濃於水的親密關係。因此,在天棲星人的意識中,死後以‘花草’形式出現也就是天經地義、再正常不過的了……”說到後來,安芸的聲音已是愈來愈低,幾不可聞。

這番話語卻似鋼錐般紮在了陶鵬心上。他終於明白了安芸話中的涵義,心頭無比震驚,顫聲道:“你的意思……是……”

安芸鐵青著臉,聲音低沉得有些可怕:“難道感覺不到四處彌漫著的死亡氣息?這裏已經變成了一個大而空曠卻又莊嚴肅穆的‘墳場’,那是天棲星朋友們在虛空中死後的英靈……”

陶鵬感到了從未有過的恐怖:“你是說,這一叢叢的花兒便是一具具天棲星人的屍體……他們竟會一夜之間慘遭滅頂之災?”

安芸道:“我也希望這僅僅是猜測,但應該不會是空穴來風、子虛烏有,必須作好接受一切殘酷現實的準備!事已至此,再待在這樣一個不祥之地不僅已難有收獲,甚至還有可能遭遇難以預料的危險。當務之急,必須緊急行動……”

陶鵬補充道:“不錯,果真如你所料,必須馬上離開!既然天棲星人極可能已集體慘遭不測,此地確已不宜久留!回到戰爭前線,去那裏尋找答案,應該是當前的明智之舉!”

說著主動拉起了安芸的手,巴不得早點離開這座死氣沉沉、彌漫著殘酷血腥氣息的‘墳場’……

“且慢!”安芸卻一把拉住了他,“你此刻的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但此事還需從長計議,不可太性急了。”

“能不急嗎?”陶鵬不無憂慮,“倘若天棲星人果真已被‘斬盡殺絕’,說明我們的對手一定是極端殘忍又強悍無比的!由此推斷,摩羅星人也必將麵臨難以預料的凶險,必須采取果斷的自救措施!”

“局麵凶險的確不假,”安芸緊握陶鵬的手,“關鍵是如何采取行動才能不辱使命?況且按照我們的戰略,保障你的安全才是重中之重,一切都必須無條件服從這個大局,因此,在沒有絕對把握的前提下,絕不允許你以身犯險!”

“危急關頭,你怎麽總是想三想四?”陶鵬急道,“我個人的安危真的就如此重要?”

“是的!你的個人安危的確至關重要,絕對遠遠超出了你本人的想象!”安芸的語氣十分堅定,“身臨險境的正是我的同胞們,難道我就不著急嗎?但我的首要職責是保障你的安全,這是鐵的紀律,還是先請示一下主任吧。”

安芸隨即撥叫主任的音頻信號,然而連撥了幾次竟都未能撥通。

“奇怪!怎會撥不通?主任親口答應為我開通信號的,莫非遭到了不測?”安芸一臉迷茫,隨即又搖了搖頭,“怎可亂猜?或許隻是信號故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