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隨著那女子的粉墨退場,光線也驟然間暗了下來。然而,他的目光卻一直追隨著她,直到這美麗婀娜的倩影完全消失在無邊的夜色中……
他頗為遺憾地歎了口氣,抬頭便看見了侍立身旁的女服務生。
陶鵬漫不經心地點了兩個他平時喜歡的菜肴,眼光便重新聚在了不遠處的舞台上。
燈光再一次亮了起來。一男一女兩位主持開始不住口地向觀眾噓寒問暖般套著近乎,他們時而插科打諢,時而頂牛兒自嘲,使出了渾身解數。見多識廣的觀眾們卻並不買賬,反響平平。
下麵一個節目是雜技。幾個小醜演員在台上賣力地表演著,他們一會兒玩雜耍,一會兒拿大鼎,極盡滑稽搞怪之能事,觀眾們依舊不為所動。
陶鵬更是心不在焉,他的腦海裏依然浮現著適才那彈琴女子迷人的倩影和若隱若現的音容笑貌……
對於陶鵬,我們不應提出苛刻要求。此刻的他畢竟還隻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大男孩兒,而並不是看破紅塵、坐懷不亂的聖人。
“一個人不寂寞嗎?”正自胡思亂想著,一個有如仙樂般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
他機械地帶著一種禮節性的微笑轉過頭來。
突然間,他兩眼發直,笑容登時凝固……
此刻,站在他眼前的正是那個令他魂牽夢縈的彈琴女子!這從天而降的喜悅直令他麵紅耳赤,手足無措,一時間竟不知說什麽好。
那女子嫣然一笑,道:“不想請我坐一會兒嗎?”
“哦!想,當然想!”陶鵬滿麵通紅道。
“自我介紹一下:我複姓歐陽,雙字婷婷。叫我婷婷好了。”那女子首先大方地自報家門。
“婷婷,很好聽的名字。我叫陶鵬。”說著,臉一紅,呆板地伸出了手。
那女子笑了笑,卻視而不見般沒和他握手,令他頗為尷尬。
“看上去你還挺年輕的,還是個學生吧?”那女子問道。
“是……是的!”陶鵬局促地站在那兒,情緒十分緊張。
“喂!放鬆一點兒嘛,緊張什麽?”那女子淺淺一笑,露出了一口潔白整齊的貝齒。
“是……是!不緊張!我一定不緊張!”他更緊張了,額頭上的汗珠流了下來,呼吸也變得愈發急促。
見其窘相,那女子強忍住笑:“喂,又沒賣站票,坐下嘛!”
“是!”陶鵬端直著身子一本正經地坐了下來,腦子裏一片空白。
“怎麽一個人來?不知道現在是情人俱樂部的活動時間嗎?”那女子似乎無視他的窘態,依舊不依不饒地盤問著。
“是的!不,我不知道!此事說來話長……”陶鵬木然答道。
“什麽話長話短的?可以說給我聽聽嗎?”女子又問。
“當然可以!”一言既出,陶鵬便又後悔,心道:“自己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如何說得出口?”
“怎麽?不想說了嗎?”那女子道。
“不,不,那倒不是!”陶鵬支支吾吾,不知該如何拒絕。
“那就長話短說吧。”
此時此刻,在陶鵬的心中,那女子的話就仿佛是“最高指示”,他不敢也不忍再有所隱瞞,隻得將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和盤托出……
那女子耐心聆聽,自始至終沒發表意見,直到他講完,才開口問道:“對這件事,你是怎麽看?”
陶鵬似已完全將眼前女子視為了知己,毫不掩飾道:“我也說不清楚,隻是覺得此事太過蹊蹺。尋常算命先生不過是說幾句吉利話賺取錢財,似這般離間他人親情的,絕對是前所未見。究竟出於何種動機?著實令人費解!”
姑娘笑了笑:“你已經有些將信將疑、舉棋不定了,說一說對父母的印象吧!”
陶鵬道:“總的來說,盡管父母確實對我疼愛有加,關懷嗬護得也是無微不至,但總感覺他們平時對我看管得過於嚴厲,行為謹小慎微,防範之心極強。譬如,他們總是希望我放學後盡早回家,反對參加一切課外活動,即便節假日也限製獨自外出,似乎總擔心有意外發生。這種做法盡管可能是出於關愛,卻也令人難以理解。要知道,從年齡上,我差不多已是一個青年人了,他們這樣做‘侵犯’了我的人身自由!因此,總感覺他們仿佛將對我的撫養當作了完成任務一般。”
“哦,是這樣!”姑娘點了點頭,“謝謝你對我的信賴,初次見麵就對我毫無保留地敞開心扉。將心比心,我同樣也該將你當作知己才是。實話實說吧,知道我為什麽來找你嗎?”
“這……不知道!”這正是他的疑惑之處。
“是我看上了你啊!哈哈哈……”那女子笑得花枝亂顫,也讓陶鵬更加癡迷。笑了很久,她才正色道,“開個玩笑!就算你陶大帥哥再有魅力,我在台上卻又如何感受得到,又怎麽可能主動找上了你?你一定也很迷惑吧?”
她話音頓了頓,繼續道:“此事說來很是蹊蹺。剛才在後台,突然有個陌生人來找我。此人打扮得怪裏怪氣,不合時宜地穿著一身道袍。”
“道人?莫非是那個算命先生?”陶鵬禁不住叫出了聲。
那女子笑了笑:“幹嘛大驚小怪?聽完你的陳述,我現在也知道他是誰了。要知道後台一般是禁止閑雜人等隨意出入的,當時我便催著趕他走,但他卻硬是將一封信交到我的手上,要我轉交給68號桌的顧客。我解釋說我隻是演員,勸他去找服務生。他卻一再強調事關重大,百般懇求我務必親手將信件轉交給你,眼見推脫不掉,我便隻得答應下來。不過,我已嚴正聲明:為顧客傳遞物品的活兒我是第一次辦,而且肯定下不為例!”說完頗感委屈地嘟起了嘴。
“哦,看來我還是蠻幸運的!”陶鵬情不自禁道。
“說什麽呢?”姑娘佯嗔道,“看不出你年紀不大,倒蠻複雜的,誰允許你開這樣的玩笑?”
“哦,對不起!不過,確實也沒什麽嘛,幹嘛非要草木皆兵?”和姑娘談得久了,陶鵬也漸漸放得開了。
“隨你怎麽說,反正都由得你。”姑娘道,“對了,這是那‘道人’委托我轉交的東西,自當物歸原主,你收好了。”
說完,將那人托轉的信封遞到了陶鵬手中:“回去慢慢看吧。”
“那又何必?”為表示對姑娘的信賴,他隨手拆開了信封,從中抽出了一封信和幾張照片。誰知不看則已,一看卻頓時大驚失色,半晌回不過神兒來。
“你怎麽啦?”眼見情況有異,那女子甚是焦急。
陶鵬鐵青著臉,將物信件交到了婷婷手中。
“喂!別怪沒提醒,這可是你的隱私啊!”姑娘叫道。
“在你麵前,我沒有隱私!”陶鵬一字一頓道。
姑娘一羞:“說什麽呢?我就這麽值得信賴?”話雖這麽說,卻已不再見外,從容接過了信件……
姑娘的表情竟如出一轍,同樣感到無比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