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終於醒啦!”一個溫婉動人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語氣中透著興奮與關切。

他睜開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美麗而清秀的臉龐。嘴角帶著笑,雙眸靈動而俏皮地望著他。

或許是剛剛從昏迷中醒來,依然感覺頭暈腦脹。他輕輕轉動著頭顱,觀察了一下四周,感覺十分新奇、陌生。

他此刻是在一個寬敞的房間中。周圍的牆壁都是天然的青石砌成,石與石之間以一種不規則的形態羅列,棱角分明,給人一種隨時都可能坍塌下來的感覺。

而且,他很快便有了一個特殊的發現,那就是這個房間沒有窗戶,光線卻出奇地好,似乎那些青石都是透明的,光線可以如行雲流水般隨心所欲地穿透石塊射入屋內。

空氣也是格外的清新,直可沁人心肺,令人心曠神怡!

在這樣的氛圍中,起初的不適瞬間便消失殆盡了……

“倒是說話啊,幹嘛老是看來看去的。”那姑娘仍然笑著說。

“對不起,能問一下這是在哪裏嗎?”他總算回過神來,問出了此刻最關切的問題。

“噢,原來竟是被吸入這裏的?這可真是奇了怪了,我們花費了多少年的研究才進入了‘虛空’,你們地球人怎麽誤打誤撞便能闖進來?”姑娘迷惑道。

“我們地球人?”

“難道你不是嗎?”

“當然是!我是說:難道你不是地球人?難道這裏不是地球?”

姑娘笑道:“不錯,這裏不是地球,我也不是地球人。”

“怎麽可能?不是在開玩笑吧?”

姑娘又笑了:“我幹嘛開這種玩笑?地球人又有什麽好冒充的?”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他腦子一清醒,思路也隨之清晰。

“沒錯!可我為什麽要回答你?我有這個義務嗎?”

“當然沒有!”他長歎一聲,閉上了雙眼。

那姑娘笑嗬嗬的,等了好一會兒,不見有什麽動靜,這才著急起來:“喂,你怎麽啦?快醒醒!好容易醒過來,怎麽又閉眼啦?哼,裝什麽裝,你是暈了還是睡著了?快醒醒嘛!”姑娘一邊推搡著他,見不奏效,一邊伸手戳他的癢筋兒。

“噗哧”一聲,他終於憋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說裝的吧?地球人最會騙人!”粉拳不自覺往他身上擂。

對男人來說,這樣的待遇有時就是一種幸福。然而,他卻是個例外,他的生命中已經有了一個終生難忘的戀人!

“騙人倒是談不上。不過,你又不談點正經事兒,誰有空老聽閑篇子?我的確累了。”

“誰不正經兒啦?不過想逗逗你嘛,這麽不識逗?”

“我招你惹你啦,要你來逗?還有,你說‘閉眼’是什麽意思嘛!‘閉眼’是指已不在人世,可我不是活得好好的?”他抱怨道。

姑娘“咯咯”笑道:“你確實已不在‘人世’了嘛!哼,拿著無知當有趣,不知道這是在‘虛空’嗎?你已經脫離了那個現實世界啦。”

他迷惑道:“我真的已不在人世了?‘虛空’又是怎麽回事?”

“咳!”她故意清了一下嗓子,以一種施舍般的口吻道:“好吧,看你這麽可憐,就不繞圈子啦,給你好好上一課吧!”

“誰稀罕?”他忍不住頂了一句。

“你說什麽?再說一遍?”她的耳朵可尖得很。

“不,不,我隻是說:”老師,請講!‘“小不忍則亂大謀,盡管心中不快,也隻得厚起臉皮”不恥下問“。

“滑頭!”那姑娘低頭“罵”了一聲,隨即收斂起笑容,言歸正傳,“當前所置身的這個空間,我們習慣稱之為‘虛空’,是我們大力研究的第二空間。這是一個與現實世界相平行的空間,在物理上也是完全隔離的。這是一個思維空間,與我們熟悉的那個宇宙空間迥然不同,這一點兒暫時不想說得太多,況且即便說了,一時半刻也不可能說得明白,好在你有充足的時間,還是自己慢慢體會好了。”

“廢話!這和沒說又有什麽兩樣?還是要謝謝你,讓我知道自己還活著,並且來到了你所說的虛空。哎,簡直像聽天書!”心中半信半疑,但畢竟仍對此前發生的毀滅性災難記憶猶新,因此做好了接受任何奇談怪論的準備,況且對他來說,活著本身就是一個奇跡!

揭開奇跡產生的緣由便是人類認識發展的飛躍,畢竟人類的認識還是極其有限的。

稍稍穩定了一下情緒,他繼續發問:“你是誰?怎麽稱呼你?正如你先前所述,我們似乎並非生活在同一星球上的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又是如何來到這裏的?”

姑娘道:“喂,能不能一句一句地問?莫非地球人都是這般性急?你們不是有句諺語,叫‘心急吃不了熱豆包’嗎?要知道,心急同樣也不可能接受所有的新知識!”

他苦笑道:“難道你們星球上的人都喜歡婆婆媽媽、拐彎抹角兒、囉裏囉嗦、顧左右而言他、肆意捉弄別人嗎?”

姑娘笑道:“說什麽呢?沒想到你這人報複心還挺強的,開個玩笑何必非要當真?不過,你說不知道我是誰可就不應該啦。”

他茫然道:“什麽意思?”

姑娘道:“問你個簡單不過的問題:當初你在現實世界中降生時盡管沒有意識,但睜開眼睛見到的第一個人會是誰呢?”

他更加茫然:“你到底想問什麽?我降生時見到的第一個人當然是母親了!”姑娘又道:“那你在虛空中降生時見到的第一個人又會是誰呢?”

“母親!”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姑娘擠了擠眼,一臉“壞”笑。

他發覺上當,歎口氣道:“哎,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姑娘嗔道:“哼!你說什麽?其實誰又樂意做你母親?我再怎麽說也是個黃花閨女,要有你這麽大個兒子,還有臉做人嗎?不過想提醒你:我對你可是有再生之德,你若再惹我生氣可就太沒良心啦!”

“‘滴水之恩,自當湧泉相報’,何況是救命之恩,我會報答你的。”他誠懇地說。

“乖孩子,這還差不多。不過,至於報答什麽的,那倒不必了,況且即便不是我最早發現了你,別人也會出手相助。總之,你沒那麽容易死,所以也沒必要謝我,隻要讓我開心,這點兒要求不算過分吧?”姑娘道。

“什麽?這還不過分啊?我一報還一報也就是了,憑什麽還要逗你開心啊?再說這也不是我的強項啊!若要尋開心,你大可去找別人,我可沒那功夫。”對於這樣的“美差”,他居然不願接受。

“很委屈你嗎?”她笑道,“我可提醒你:不是所有人都能如此幸運。”

“那是別人,我可沒那麽輕浮,更不會討女孩子歡心。”

“開個玩笑,怎麽就輕浮啦?再說,誰要你來討什麽歡心?你這人可真是夠蜿蜒的。”她麵帶紅潤,話鋒一轉,“隻是你在睡夢中大喊大叫,卻是什麽意思?看上去,你掛念的人似乎還不算少。”

“那你說我喊叫什麽啦?”他問道。

“你又哭爹又喊娘,也完全可以理解,但你叫的‘芸兒’、‘曙生’又是些什麽人?是兄弟姊妹,還是戀人?”

他臉色一紅,自己睡夢中口無遮攔,無意間暴露了隱私。這樣也好,他索性便不再隱瞞,開誠布公地將此前遭遇到的那場災難以及他生命中至關重要的幾個人物原原本本地講給她聽……

她聽得很是認真,表情自始至終都很肅然。待他講完,她沉思片刻,道:“確是一場可怕的災難,不過你所說的情況我已有所耳聞。不瞞你說,我們的星球也發生了與此類似的災難……

“什麽?你們也發生了……?”他這一驚當真是非同小可!

“是的!所以我們才被迫轉移到虛空——也就是現在這裏。遺憾的是轉移過來的僅僅是極少數,換句話說,絕大多數人都被那場災難所吞噬,慘絕人寰啊!我們的星球與地球相隔約有數十億光年,卻同遭此難,看來災難所波及的範圍及後果都遠遠超出了我們的想象。對於這場災難的起因及深層背景,我們正在大力探究,然而至少到目前為止還是毫無進展。我們都知道,要想開出準確有效的藥方,就必須找到病因。但現在連病因都找不到,卻又如何能徹底醫治病根兒?這豈不等同於水中撈月、緣木求魚?其實,麵對如此局麵,我們實際上也是焦急萬分。想要拯救自己的同胞,卻又心有餘而力不足,無法有的放矢、對症下藥。況且,總是停留在虛空中也非長久之計,畢竟,虛空對我們來講有著太多的未知與不可預測性,我們的最終願望還是回到那個美好的現實世界。好了,再說可確實就一言難盡啦,先談到這裏吧。對了,還沒問一下你叫什麽名字呢?”

“我叫陶鵬!”他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