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生心中狂喜,從聲音上聽出,是花兒到了。

他突然產生了一種莫名的衝動與興奮!

其實,平心而論,盡管兩個女孩的先後出現會令他感到難以取舍,但在內心深處,他或許還是更鍾情於花兒。畢竟與媚兒的邂逅總顯得過於倘恍迷離、虛無縹緲,而花兒在他的記憶中卻是那樣的真實、親切。這是一種緣,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

“花兒!”他忘情叫了出來,甚至忽略了身邊那個曾在夢中與他唇齒相依的女人。

花兒的臉色陰沉得有些可怖,往日的明媚絢爛此刻已是蕩然無存。她怒視著媚兒,冷笑一聲:“裝得還真像模像樣。你如此處心積慮加害曙生,究竟居心何在?”

曙生急忙解釋道:“花兒,總算見到你啦,不然可讓我擔心死了!不過,媚兒也是無辜的,她隻是被人利用。你原諒她,好嗎?”

花兒冷冷道:“曙生,我的好哥哥,有點頭腦好不好?難道剛剛好了傷疤便忘了痛?別忘了,我們的敵人精通幻化術,能變化出各種人形物狀,就像你們地球人的神話故事中所描繪的一般。這樣的騙術以前領教得還少嗎?你怎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墜入他(她)的彀中而不接受教訓?醒醒吧!”

曙生心中驚異,一時語滯!他呆呆地望著媚兒道:“難道你竟是那人變化出來的?”

媚兒哈哈大笑道:“可笑啊,可笑!她這般信口雌黃你也信?你的腦子真的變成糨糊啦!不想想她這樣說話負責任嗎?她有什麽證據?難道說那人會使用幻化術,我就一定得是變出來的?這是什麽混帳邏輯?我還說她是那人變出來的呢,你到底信誰?這樣鬥嘴又有什麽意思?我看她一定是心存嫉妒,想排除異己!”

曙生覺得媚兒的話似乎也不無道理。他望著為自己爭得麵紅耳赤的兩個絕世美女呆呆發愣,心中不知是幸福還是煩惱,一時也不知聽誰的是,隻得對花兒道:“花兒,你先別急,媚兒所言其實也未嚐沒有道理。或許這僅僅是場誤會,還是應當從長計議!”

花兒怒道:“大敵當前,還有幾條命等著我們從長計議?曙生,真的以為我是在和她爭風吃醋嗎?我木石花豈是這般小氣之人?知道我的置境術是怎麽失敗的嗎?正是受到了那人的幹擾。當前強敵依然環伺在側,而敏感時期她卻突然現身,叫我如何信任她?畢竟,她曾害過你的,而且還趁你心智迷失之際,做出了那種……那種不知羞恥的事兒……這一切你都忘了嗎?”說到這兒,花兒已是又羞又怒,滿麵通紅。

媚兒反駁道:“正因曙生未曾忘記先前所發生的一切,他便更應對我負責!畢竟我們已結百年之好,這是事實,誰也無法改變,你就算嫉妒死也沒用,不是你的你永遠都得不到!對嗎?曙生!”

曙生沒理她,繼續問花兒:“你的置境術失敗了嗎?我們又是在哪裏?”

花兒道:“難道看不出?這是我的記憶嗎?我的記憶中怎麽會有這麽多灰暗的東西?”

曙生點頭道:“本來也覺得不太對勁兒。”

花兒又道:“我的置境術功力本就有限,又受到那人幹擾,自然難以成功。我們隻是從那人的一個記憶片段跳到另一個片段,還是沒能跳出他的記憶,他隨時可能找到我們,我們也隨時會有性命之憂!”

“原來如此!”希望暫時破滅了,曙生頗感失落。

媚兒一旁急道:“若是仍在那人記憶中,我們便同樣危險。我早想徹底擺脫此人,不如大家齊心協力,一起對付他!”

花兒道:“你有什麽資格這樣說?又要我們如何信任你?畢竟你是曾經害過曙生的,這也是事實,你同樣改變不了!”

媚兒道:“但我隻是被人利用了。況且,我已道歉,你還要怎樣?”

眼見二女爭吵不休,曙生忙勸阻道:“花兒,在沒有真憑實據之前,不可以隨便懷疑媚兒的,不如咱們一起想法兒逃出這裏吧。”

花兒慍怒道:“你就知道袒護她!”

曙生不悅道:“花兒,你怎麽這樣不講道理?”

花兒怒道:“好了,好了,是我蠻不講理,是我無理取鬧,行不行?繼續做你們的夫妻吧,你的事兒我可再也不管啦!”說完轉身便走。

曙生忙拉住她的衣袖:“花兒,不要生氣嘛,夢裏發生的事兒是不能當真的,我依然會信守對你的承諾,絕不負心!”

花兒怒氣漸消:“世事莫測,我想,無論今後將要發生什麽?有你這句話,我便心滿意足了。但也請相信,我木石花絕不僅僅是為了爭風吃醋。應該看到,我們的敵人遠比想象的要陰險狡詐得多,必須時刻提防、警惕,全神貫注與之周旋,稍不留神,便有可能墮入萬劫不複的境地!我此刻如此不識時務地懷疑你的‘娘子’,或許會顯得私心過重,但也希望你能充分體諒我的苦衷。其實,如果媚兒姑娘確是真心實意待你,我會衷心祝福你們的!”說到這裏,眼圈一紅,淚水竟止不住奪眶而出。

看到花兒傷心落淚,曙生一時不知所措,忙不迭安慰道:“花兒,你這是做什麽?怎麽還耍小孩子脾氣?別哭了,都怪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兒,即便是在夢中我也無法原諒自己。其實,我哪裏做得不好,你打我罵我都好,這樣我的內疚或許會少一些兒,就是千萬別哭,否則我心裏會更不好受!別哭了,好嗎?”說著,曙生也是幾欲落淚。

一旁的媚兒感動得眼眶濕潤,她上前撫摸著花兒的秀發道:“花兒,你不要怪曙生,都是我不好,我在這裏向你賠罪了。隻要你不再傷心,我情願把曙生完璧奉還,並祝福你們白頭偕老,永結連理!”

這回兒又輪到花兒和曙生一起安撫媚兒了……

其實,感情的事兒本就是“剪不斷,理還亂”、說不清也道不明;當局者迷,旁觀者往往也參詳不透;無所謂是非曲直,無所謂先來後到;直令人百思莫解,柔腸寸斷,端的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此刻,曙生、花兒、媚兒一幹兒俊男靚女拋棄了以往的成見與隔閡,孩童般相擁在一起,抱頭痛哭,其情其景,天真無邪,感人至深!當此危急時刻,仿佛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那份瞬間升華了的真情,直可撼天動地!

但有一個人卻不為所動,或許他的心原本就不是肉做的。或者說,那根本就不是一顆人心,而是一顆徹頭徹尾的野獸的心!

正當陷入無盡悲傷的三人“淒淒慘慘戚戚”痛哭不休之際,門外卻傳來了一陣嘲諷般的狂笑:“精彩,實在精彩!明知命不久長,相互哭送一程,就算進了棺材也不枉了。哈哈哈!”

聽得叫囂,屋內三人心中同時一凜,深知危機來臨,立即止住哭聲,跳出門外。

那人依然是一身古代員外打扮,顯是精通幻化術的他(她)仍是不願以真麵目示人,實不知隱藏在這副虛偽麵具後麵的他(她)究竟又包藏著怎樣的禍心?

看到眼前三人全神戒備、嚴陣以待的架勢,似乎已是成竹在胸的他(她)兀自手捋長髯,語出輕狂:“感人,實在是感人至深,可惜這樣的一幕就要成為人間絕唱!不過,看在還算有情有意的份兒上,老夫會讓你們死得痛快些,有什麽臨終遺言,但說無妨,這是你們最後的機會!”

看麵色,那人的傷勢似乎已完全康複,因此,自然也就有了輕狂的本錢。

媚兒率先斥責道:“哼,大膽狂徒,竟敢口出不遜!你我之間究竟鹿死誰手還未可知。你這惡魔,快些放我們走出邪惡的記憶,或許還可網開一麵,饒你不死,否則的話,別怪我們手下無情!多行不義必自斃,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那人道:“媚兒,連你也來反對我嗎?別忘了,我可是你的生身之父。我們父女倆失散多年,如今總算團聚了,難道你真要背叛自己的父親嗎?我知道,你對我的話或許隻是將信將疑,但我一定會證明給你看的。說實在的,我原曾想帶你回到昔日記憶中,但那段記憶委實太過恐怖血腥,我怕你擔驚受怕,更怕你因此產生誤解,然而,相信你終究會明白:事與願違,當爹的那樣做自然有著不得已的苦衷,而是很多事情也絕非爹爹自身可以決定的,就像爹爹現在的所作所為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我想你遲早會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