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憶著夢中情形,不禁寒毛直豎,顫聲道:“這個人會是誰?他(她)為什麽要這樣做?”
姑娘顯然也受到了這種恐怖氣氛的影響,聲音同樣有些顫抖:“至於闖入你夢中之人具體動機是什麽?現在還難下定論。不過,有一點兒可以確定:由於你第二層次的夢境發生在夜晚,而我的記憶片段中不可能有夜晚,因此,你夢中的‘女人’肯定不會是我!況且當時我也一直無法進入你的夢中,這很能說明問題。”
“你這樣說是什麽意思?”他問道。
姑娘道:“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請你相信我!”
他歎了口氣:“這裏隻有我們兩個人,我不相信你又能相信誰?再說了,我已經失去了關鍵性記憶,整個人都稀裏糊塗、顛三倒四的,你就算要取我性命,恐怕我也隻能是徒喚奈何、任你宰割了!”
“幹嘛這樣說?我是這種人嗎?”姑娘惱怒道。
他忙解釋:“哎,別生氣嘛,我不過是開個玩笑。”
“有這麽開玩笑的嗎?再這樣,我可真的不理你啦!”姑娘餘怒未消。
“好啦,好啦,我的小姑奶奶,我的好妹子,算我錯了還不成?我給你道歉,給你賠罪,給你作揖,給你鞠躬,給你磕頭,這下總可以了吧?”他調笑道。
“磕啊,可是你自己說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今兒你不磕還就不行了!”姑娘抓住話把兒,不依不饒。
“磕就磕嘛,男子漢大丈夫,說磕就磕!反正給美女磕頭也不丟人,就當是拜天地啦。拜完天地就入洞房啦!”說完作勢欲跪。
“唉!別……”她急忙攙住他,“‘男兒膝下有黃金’,我可承受不起。再說,誰要跟你拜天地啦,也不臉紅?”心中卻是說不出的甜蜜。
無所顧忌的調侃中,恐怖氣氛很快便煙消雲散了。
或許直到此刻,兩人才能真切體會到擺脫那個離奇恐怖的噩夢找回真實自我是多麽的開心愜意,哪怕這種解脫隻是暫時的,哪怕接下來又要麵對更大的風雨,他們內心深處都已無畏無懼!
擱置了有關夢境的話題,兩個人才真正感受到身邊怡人的景色。湛藍的天空、漂浮的潔白的雲朵、絢麗的彩虹、清新的空氣、醉人的花香,烘托著一對青年男女激蕩的脈搏與懌動的心,一切都美好得引人遐思。
“看,今天花兒開得特別豔——從未有過的豔!”姑娘望著窗外明媚的景色嘖嘖稱奇。
“還是一起去觀景吧,這裏的景致太迷人了!”他附和道。
“跟我來!”情之所至,姑娘無所顧忌地拉起了他的手,向窗外飛奔。
他們居然沒有經過樓道,而是徑直飛向了窗外。
“哎!不能……”驚詫聲中,他已被姑娘拉著從窗口飛了出去。
“這麽高,又這麽急,不會被摔壞了?”他又是焦急,又是恐慌。
然而落地時卻是極輕極快,如蜻蜓點水般,腳尖兒乍一著地,便“騰”的一聲,又在姑娘的引導下飛了起來,卻哪裏會傷得分毫?
兩人就這樣在空中飛行著,發出“颼颼”的聲音,偶爾腳尖兒點地,卻也隻是順勢彈起,重又飛翔起來,竟似低空飛行的戰機做著精彩的特技表演一般。
“啊喲!是這樣,就是這樣!”他突然喊了起來,“停!停下來!”
姑娘沒有響應,嬌笑著,又這樣一直飛奔了很久,才在他的一浪高過一浪的喊聲中停了下來。
姑娘興致不減,他卻已是氣喘籲籲。
“太像了,簡直太像了!”他激動道,“是這樣,一定是這樣!”
“你到底想說什麽?”姑娘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我是說夢中的我就是這樣地奔跑,那感覺簡直像極了!終於想明白啦:怪不得那夢中女子拉著我往外奔跑時似乎既沒走樓梯,也沒開房門,讓我產生了不是在你閨房中的錯覺。卻原來是從窗口飛出去的。漆黑的夜,敞開的窗。沒錯,我的夢就發生在這裏!”
“是嗎?”姑娘再也笑不出了,怔怔地似乎若有所思,“你是說你的夢境策源地就在這裏,這怎麽可能?我已解釋過:在我們天棲星人的記憶中從來就沒有夜晚概念,那麽這個夜晚又是從何而來?再者說了,至少從目前來說,這裏隻有你我二人。我想方設法總是無法進入你的夢境,說明你夢中出現的女人十有八九又不會是我,因為即使夢中出現了未來的我也不可能排斥現在的我。如果你的夢境果真是發生在這裏,那個人又不是我,‘她’又會是誰?或許這裏原本就不僅僅是我們兩個人的世界。憑直覺可以預見:很快將出現第三個人!而且,他(她)或許已在暗中窺視我們很久了,隻是還在選擇現身的時機。”說到這裏,她的話語已明顯因恐懼而顫抖。
“不過,”她話鋒一轉,重又找回了先前的樂觀自信,“也許管不了那麽多了。至少這一刻,你屬於我,而且是徹底地屬於我,這就足夠了!”
說話間,他們已在花叢中坐了下來,四周再度飄滿了濃鬱的花香。
他們說說笑笑聊了很久。雖然答應不再總是喋喋不休問個沒完,但心中太多的疑惑還是令他身不由己重新納入了呆板的問答模式。
“還有一個不得不問的問題:你們天棲星人為什麽可以在天上飛?”有時候食言確是一種無奈。
姑娘並未難為他,繼續耐心解答:“就像古代地球人幻想著在天空中飛翔,後來你們發明了飛機、飛船實現了這一願望。但那畢竟是借助了外力,憑你們自身的力量還遠遠無法做到。據我所知,地球人的跳高記錄也沒有超過3米,也就是說在地球上沒有一個人的彈跳力能夠擺脫重力超過3米這個高度,而且這還僅僅是一個瞬間高度,滯空時間極其短暫,更不用說在天空飛翔了。而我們天棲星人卻完全做得到。首先是因為我們星球的重力遠遠小於地球,隻相當於地球的十分之一左右;再有一點就是我們天棲星人在人種的進化上也遠遠優於地球人。這樣說你可能不高興,但卻是事實!我們無論在大腦思維、肌肉組織還是語言能力上都遠勝你們,再加上天棲星周圍大氣層中氧氣、氫氣的含量高、二氧化碳的含量少等環境因素,我們能在空中停留、移動較長的時間和距離也就不足為怪了。當然這還不能算是真正意義上的飛行,我們畢竟並不能像你們神話故事中所描述的那樣騰雲駕霧,或許可能會有其它星球的高級生命具備這種能力吧!宇宙間有著無窮無盡的奧秘等待我們去探索,我們現在所認識到的隻能算是冰山一角兒、滄海一粟,渺小得不值一提!”
他十分驚異:這姑娘看似小小年紀,知識卻是如此淵博,簡直稱得上是深不可測,心中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見他癡迷、驚訝的表情,姑娘不禁有些沾沾自喜,歪了歪頭,故做老成道:“好啦,還有什麽問題?盡管問吧!”
他有點來氣兒。考慮到眼下正是找尋記憶的關鍵時期,此女恐怕還得罪不得,隻好拉下麵皮,“不恥下問”:“下一個問題是:你總該有個名字吧?”
姑娘咬了咬下唇:“我叫木石花。”
他笑了:“木石花?怎麽叫這麽個名字?”
姑娘“不悅”道:“不可以嗎?我就愛這麽叫,你管呢?”
他笑得更厲害了:“對,對,我自然是管不著。不過,總該有個什麽說法吧,你就不能解釋解釋。”
她跺跺腳,發出一連串抗議:“我自己的名字,幹嘛要跟你解釋?我憑什麽啊?犯得著嗎?”
他簡直笑彎了腰。
她又羞又急,叫道:“不準笑,我不許你笑!你還笑?你再笑,看我不把你……我叫你笑,叫你笑!”
他自然免不了一頓粉拳加身……
突然,他不知是從哪兒來的一股勇氣,一把抱住了她!
她的嬉鬧戛然而止,羞怯地、半推半就地投入了他的懷抱!一時間,四周鴉雀無聲,靜得幾乎可以聽得見兩人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