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兒!”陶鵬一聲驚呼,眼前的場景對他來說簡直再熟悉不過。這些綠瓣、黑蕊、紅葉的奇異的花兒曾經伴隨著一個芳名“花兒”的純情少女走進了他的記憶深處,並永久留下了一個淒豔得令人心碎的美麗傳奇,這一切的一切都令他終生難忘!
現在這些昔日曾承載了他太多夢想與回憶的花兒竟悄無聲息地再度呈現在麵前,又怎不令他激動萬分:“難道是花兒又回來了?”
他無法預測等待他的會是一種怎樣的情形?憑直覺,他預感到這不是一個新傳奇的開始,便是一個舊童話的幻滅?
恍若置身仙境,眾人頓時心花怒放!依稀忘卻了眼前慘絕人寰的戰爭及身後窮凶極惡的追兵,盡情徜徉、翱翔於花海之間,大家仿佛重新回到了美麗的天棲或摩羅星球,恢複了原先自由自在、無憂無慮的生活。
正自忘情享受大自然神奇造化之際,一幹妖魔鬼怪們已然逼近到距兩星聯軍數十米遠的地方,一場血腥廝殺看上去又將不可避免地“上演”……
然而令人萬分驚訝的是,一進入這春光明媚的“花園”,魔怪們也漸漸停下了腳步。它們翕動著鼻孔,竭力呼吸著新鮮空氣,顯得愜意而陶醉。
或許是在黑暗中生活了太久,長期不見曙光的它們內心也曾深埋著對光明的渴求,隻是朦朧模糊的美好願望一直被深深壓抑著,此刻終於可以收斂起凶殘嗜血的本性,盡釋心中鬱悶,暫且做一回光明“使者”了。
為首的依然是那個曾做過曙生教父的黑衣老者。或許是身為眾魔首領的緣故,使命感更強的他敏銳地嗅出了眼下不同尋常的味道。或許注定要由他作為跳梁小醜來打破這如詩如畫般的沉寂,他的靈魂終於穿透了這溫馨的氛圍,發出了與當前融洽無比的氣氛極不和諧的嚎叫聲:“不要被幻象所迷惑,大家聽令:給我殺!”
叫聲劃破碧空,在這浩瀚無垠、爛漫芬芳的花海中顯得格外刺耳!然而,任憑他聲嘶力竭般喊叫,眾魔卻幾乎毫無反應。或許是早已厭倦了血腥廝殺、向往一種與人為善的和平生活,它們樂得盡情享受大自然的熏陶與洗練。此刻在它們身上,獸性仿佛漸趨消失,人性回歸的腳步也已不可遏止!這說明在特定的條件下,人與鬼也是可以相互轉化的。
“違令者軍法從事,都給我殺!”那老者依然大煞風景般鬼哭狼嚎著。
就在此時,前方突然響起了一陣悅耳動聽的琴聲。琴聲時而高亢,時而低昂,如泣如訴,似在娓娓講述著一個美麗而傷感的曠世傳奇,令人身臨其境不能自已……
這仙樂般的琴聲喚起了陶鵬曾經美好的回憶,令神情恍惚的他不禁產生了一種奇特的幻覺:腦海中依稀浮現出昔日與花兒在記憶河中邂逅的情景,心情格外激動:“花兒?是花兒回來了嗎?”
他感覺此刻仿佛是置身於一個悠長曼妙的夢境中。然而卻很快發現:這不是夢,該出現的或許終究會出現。
此刻,伴隨著悠揚的琴聲,一個美麗的白衣少女出現在人們的視線中。陶鵬終於看清了:正是花兒!
花兒似乎比她初見時更顯清婉動人!她此刻正端坐在一簇最為嬌豔茂密的花叢中,從容淡定地撥動著琴弦,渾身散發出無窮的青春活力,其超凡的絕美氣質所產生的魔力光環足以融化最堅深的冰川或是熄滅最爆烈的火山,迸發出無與倫比的震懾力!
陶鵬一時看得呆了,在他眼中此刻的花兒依稀便是天之仙子。
安芸也是麵赤心跳,不知是一種怎樣的感受:欣喜、豔羨、還是嫉妒?在這個善良大度的姑娘看來,花兒此刻周身洋溢著的絕代風華竟是她所無法比擬的,盡管單從相貌上自己也應毫不遜色。
眾人盡皆陷入癡迷之中。在他們眼中,花兒便是一個風姿綽約、端莊威儀的女神,令人身不由己頂禮膜拜!
然而人們並不知道:花兒的過人風采歸根結底源自於她的犧牲與奉獻,所有這一切將她絕美氣質烘托得完美無瑕!耀眼光環之下,甚至連安芸這般傾國傾城的絕代佳人也要自愧不如了。
“花兒,是你嗎?可想得我們好苦!”陶鵬情不自禁便要不顧一切衝上前去與花兒相見。
有人迅速抓住了他的手臂,卻是天棲首領土興川!
土所長麵色陰沉,強忍淚水,向陶鵬艱澀地搖了搖頭。陶鵬大惑不解,他已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心頭驟然間陰雲籠罩。
有了土所長的暗示,他不再衝動,默默控製住情緒,神情關切地注視著眼前的花兒……
花兒柔情無限地忘了一眼對自己關懷備至的陶鵬,臉上洋溢著幸福甜蜜的微笑:能與心上人再見一麵她已然感到無限欣慰和滿足。
隨即,花兒的目光平視前方,心無旁鶩、雙手卻又精巧無比地撩撥著琴弦,彈奏出動人心魄的旋律。
樂曲時而舒緩,時而急促;時而婉轉,時而奔放。仿佛彌漫著一種蕩人心魄的魔力,聲聲沁入心田,令人如癡如醉,不能自已。
陶醉在如此美妙的琴韻中,眾魔怪似乎早已沒有了往日的殘忍暴戾,它們紛紛駐足傾聽,情不自禁隨著跌宕優雅的琴聲進入了一個充滿詩情畫意的綺麗境界,眼神中流露出溫柔、慈愛的光芒。
隨著琴音的旋律漸趨溫潤、柔暖,孕育著無限希望的新的生命便如雨後春筍般蠢蠢欲動起來。花海中開始浮現出一個個朝氣蓬勃、玲瓏俊秀的孩童,張開無數雙白嫩可愛的小手,咿呀學語般興高采烈地叫著,步履蹣跚地向魔怪們跑去……
眾魔怪一時激動萬分,紛紛眼含熱淚、張開雙臂將孩子們抱在了懷中,口中兀自輕輕哼叫著,享受著一種久違的甚至是生命中從來不曾有過的慈愛與關懷。
黑衣老者此刻正懷抱著一個麵目清秀的孩童。他輕輕撫摸著孩子的小臉兒,想起了“仇風”幼時的可愛模樣,一時間老淚縱橫、感慨萬千,仿佛那個曾經傾注了他太多心血和情感的養子正在死而複生。
“風兒,是你嗎?為父終於又見到你了!”一時間淚流滿麵,悲痛欲絕。
突然,他心移念轉,回過神來,渾身激靈靈打了個冷顫,立時又恢複了往日殘忍惡毒的麵目,目露凶光,惡狠狠瞪視著懷中嬰兒,道:“雕蟲小技的幻術。哼!區區一個嬰兒便能令我迷失本性嗎?”
說罷,雙手緊緊掐住了孩童的咽喉。那孩童立時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老者心頭一震,罪惡的雙手略微鬆了鬆,隨即牙關一咬,又狠狠掐了下去,那孩童哼也沒哼,登時斃命!望著孩子的屍體,老者毫無人性地狂笑起來!
花兒長歎一聲,口中念念有詞:“哎,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下地獄吧!”
隨即手中琴弦緊催,曲風立時變得淒涼、悲壯、詭異、恐怖,在場眾魔聞之不寒而栗。
就在此時,更加怪異的事情發生了!
那被生生扼死了的嬰兒突然間睜開了雙眼,目光如炬瞪視著老者,淒慘慘開了腔:“爹,你為何要殺死孩兒?”
那老者“啊”地一聲驚叫,忙不迭甩手將孩童扔在了地上。
那孩童卻並不罷休,隻見他一個鯉魚打挺跳將起來,直挺挺遊弋到老者眼前,陰陽怪氣道:“爹,你為何如此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