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這個人站在高台之上有些冷漠的衝著大家施禮,之後便將玉笛放在了唇邊。
在笛聲響起後的三秒左右,祁千澈猛的蹙了一下眉頭。
他強忍著疼痛,但隻有衛子瑤知道,這種疼,是忍不了的。
這段時間,為了不讓他難受,她特意沒有跟他發生太過親密的舉動。
盡可能不讓他毒發。
可這次,因為有養蠱人的笛聲,那種疼痛瞬間爆發了出來。
衛子瑤臉色也沉了下去。
她坐在那裏,攥著拳頭,臉色陰沉的可怕。
遠遠的看著坐在高台上的祁霄澤。
他也在朝這邊看來。
看到這二人的反應,瞬間就明白了。
她身上的毒應該是已經轉移到祁千澈身上去了。
不知怎麽的,祁霄澤竟然衝她笑了一下。
就好像,你藏著的小秘密,被我發現咯,的那種得意。
衛子瑤想裝,她可以裝出很痛苦的樣子,假裝蠱毒還在自己身體裏。
但是祁千澈挺不住,隻要是個活人,就不可能若無其事的不漏一點破綻。
如果強忍著,糊弄一下別人還好說,要糊弄祁霄澤這種知道情況的,根本不可能。
他還在笑,一區作罷他在高台上端起了酒杯。
當著眾大臣的麵,佯裝出很關心人的樣子。
“六弟這是怎麽了?本王看你臉色不太好看,是不是近日太過操勞?別太勉強,要是覺得累,就先回去休息好了。”
他這貓哭耗子的樣子簡直讓人生理不適。
“無礙,本王的王妃醫術天下無雙,不管本王多難受,她都能治好,有她在,不怕。”
祁千澈根本就沒想跟他好好說,既然事已至此,到不如就這樣對著來。
而且,這養做效果也是立竿見影的。
祁霄澤臉上瞬間黑了,眼眸中憤怒的神情讓人懼怕。
就好像有驚濤駭浪,馬上就要翻湧而來。
“既然如此,六弟也要好好保重身體,別讓師妹太過操勞。”
他這麽說,到沒什麽不對。
可是朝中有些嗅覺敏感之人,也嗅到了一絲異樣。
卻根本沒人敢提。
這場宴會結束後,風慕羽他們將於五日後一起離開盛京。
這下是真的要走了。
他們兩個都敬了酒,講了話。
當然,溫騫那廝隻能坐在椅子上講,他身上的毒到現在也還沒有解開。
這次的宴會,其實讓衛子瑤挺惆悵。
那種別離後便天南海北的離別感十分濃烈。
雖然這兩個人與她而言都是敵人,一個從一開始他們就是對立麵,另一個,他們從朋友變成了敵人。
但是不得不說,從穿越過來到現在,這兩個人跟她接觸的不算少,所以……有一種莫名的情愫。
這次宴會年輕人頗多,半路北文帝就走了,他離開後很多大臣便都起來告辭。
最後,隻剩下他們幾個還在。
酒過三巡,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溫騫醉眼朦朧的舉著酒杯。
“還記得咱們上次一起喝酒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當時還有衛家的三位將軍,如今已物是人為,讓人感歎啊。”
換做別人,衛子瑤肯定覺得這是沒情商,說錯話了。
但說話的人是溫騫,衛子瑤就知道,她是故意的。
要說朝堂之上的大臣有人看不出朝堂上的暗流湧動,那在場的各位,卻都是明白人。
衛子瑤端著酒杯,嗖的一下朝著他額頭飛了過去。
這一下,結結實實的打在了他額頭上,酒杯應聲碎裂,他腦袋上也留下了一個紅印子。
“不會說話就把嘴閉上,小心我讓你不禁癱還啞。”
衛子瑤這一舉動,可以說是相當無禮了。
但溫騫卻一副寵溺的樣子,絲毫不在意,甚至有些瀟灑的甩了甩腦袋。
“王妃還是一如既往的潑辣,本王喜歡。”
他這帶著笑意的話,幾分真幾分假,讓人分辨不清。
“溫兄,風某勸您閉嘴吧,馬上就要離開北秦了,這個時候惹麻煩,你就不怕被人新仇舊賬一起清算了?”
衛子瑤已經忍他很久了。
隻是溫騫身份特殊,不能在北秦境內死。
不然就算是北秦的鍋,到時候甩都甩不掉。
可是他麻黃素那個就要走了,出了北秦的地界,那一切就另說了。
所以風慕羽才要提醒一句。
可是對方,卻完全不識好人心。
“風兄,多謝提醒,隻是……您更應該小心不是嗎?我跟王妃好歹是亦敵亦友,可您呢……”
收到這,他意味深長的停頓了一下。
然後搖了搖頭:“算了算了,不說了,別到時候再怪本王,說是本王給你拱火。”
這兩個人你來我往誰也不讓著誰,到是有點意思。
看著他們兩個鬥嘴,就連衛子瑤和祁千澈,都有了那麽片刻的放鬆。
隻不過,真的是物是人非。
之前他們聚在一起喝酒的時候,雖然身份立場不同,但都有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部分來路,也放下了成見,那時他們很快樂。
可現在,各懷鬼胎,已經完全變了。
宴席散場的時候,一直有些不著調的溫騫坐在那裏。
神情有些低沉,叫住了要走的眾人。
“慢著。”
他給身側服侍他的護衛遞了一個眼神,那護衛立刻端起了一杯酒。
“我們天南海北聚在一起小一年不容易,再見……恐怕就是敵人了,今日就讓我們喝一杯散夥酒吧,從今往後,大路朝天,我們各走一邊,若戰場再見,諸位不必留情麵!”
他感慨了,他真的有些舍不得。
要說這些人裏,沒有一個是笨的。
溫騫也是從小鬥到大,可是今天,他承認他自己幼稚了。
他甚至在想,有沒有可能……
他們這些人就此化幹戈為玉帛,就一直做朋友好了。
這想法,終究是他天真了。
所以,才故作瀟灑,說下了這句話。
衛子瑤挑眉,看了看自己剛剛斟滿卻沒有喝的酒杯,端了起來。
沒有過多的言辭,她一飲而盡。
祁千澈看了看,也端起杯子喝了下去。
然後二人牽手離開。
他們喝的最幹脆,代表的就是眾人再見便是敵人。
走的也最瀟灑,可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兩個,是最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