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第十五章 黑熊嶺上的槍聲(2)

“算不上老朋友,獵友。”穀春山說,“上個月我來打圍,碰上了大老包。大老包可是正經八本的獵手,道兒看得準,槍法也好。所以,我們就約好今天在這兒見麵。”

大老包跟洪鈞打了個招呼,說:“兄弟,上回我瞅著你就對打圍這事兒挺上心,但沒成想你還真有這愛好。”

洪鈞忙說:“我這是頭一回!”

“頭一回?會打槍嗎?這打圍可不是鬧嘻哈!”

“我練過,槍法還可以。”洪鈞並不是吹牛,他在美國時曾多次跟朋友去射擊場。

“那就中!這可是個好地界兒。”大老包用手指了指草甸子對麵的山,“那就是有名的黑熊嶺。到這圪墶打圍,包你不會空手回去!”

洪鈞向對麵的山望去,隻見它還真像一隻趴在地上的巨大的黑熊——山坡上長滿了黑森森的樹林,恰如熊毛;山北麵伸出兩條短粗的山梁,猶如熊腿;山南麵一峰聳起,好像高昂的熊頭;在熊頭下麵還有一個大山洞,仿佛是張開的巨口。

洪鈞問:“那個山洞很大麽?”

大老包說:“不小。那就是黑熊洞,我的窩兒就安在那圪墶。走,過去瞧瞧!車也可以停在那邊。”

眾人上車,穿過大草甸子,來到黑熊嶺下。大劉把吉普車停在一個向陽且避風的山坡下。四人跳下車來,沿著一條小路爬到黑熊洞的洞口。

這洞口寬十幾米,高近十米,往裏有二三十米,好像一個高大的天然劇場。在洞口右麵的石壁上有八行鐫刻的大字——

黑熊嶺上頂青天,

黑熊洞裏藏神仙;

慧眼冥冥識善惡,

智心茫茫辨忠奸。

歎罷食色迷本性,

更憐白骨伴巉岩;

莫道無常失懲戒,

終有公道在人間。

大劉亮著嗓子把這首詩念了一遍,山洞裏頓時傳出深沉的回聲。

“大老包,你就住在這裏?”洪鈞問。

“嗯哪,就在裏邊。你瞅,這洞裏麵還有兩個小洞。右邊這個隻有十幾米深,我的窩就安在那圪墶。左邊這個洞可深,而且越往裏越窄。那天我鑽了得有一百多米,愣沒見到頭兒,大概是個無底洞。”

洪鈞對穀春山說:“我看這山要是做個旅遊點開發,一定很有市場!”

穀春山說:“我們也考慮過,就是交通太不方便。”

大劉進洞裏轉了轉,回來對大老包說:“你晚上一個人睡在這洞裏,不害怕?”

“哈哈哈!”大老包爽朗地笑了,“怕啥?咱沒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

“那你聽見過黑熊叫麽?”大劉故意問。

“咋沒聽見過?不信你在這兒住一晚上,保準能聽見!”

“那黑熊叫啥動靜?”大劉還問。

“還真不好學。反正那動靜聽上去挺嚇人,好像是從左邊的洞裏發出來的。”

“大老包,咱們上山吧。”穀春山似乎對這山洞不感興趣。

四個人收拾行裝,準備上山。洪鈞背上穀春山為他準備的獵槍和水壺,站起身來,躍躍欲試地就要往外走。大老包忽然叫住他,指了指他的腳說:“兄弟,你這樣上山可不中!那一會兒就得灌你一鞋的雪,非把你腳凍爛了不可!”

洪鈞看了看自己那雙美國海軍陸戰隊的黑色戰地靴和牛仔褲,又看了看那幾位。隻見大老包穿的是高筒白氈靴外套皮靰鞡;而穀春山和大劉都穿著軍用大頭鞋並打著綁腿。穀春山略帶歉意地說:“我倒把這事兒忘了。洪博士,你那褲腿散著不行,山上雪深著呢!”

大老包想了想,跑到洞裏,取出兩根細麻繩,幫助洪鈞把牛仔褲的褲腳緊緊地綁在戰地靴腰的外麵。大老包讓洪鈞站起來,走了兩步,說:“這還差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