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第三章 夢遊強奸的猜疑(7)
這天晚上,洪鈞失眠了。
第二天上午上課,肖雪踩著鈴聲跑進教室。課間休息,肖雪把洪鈞叫到走廊盡頭,抱歉地說:“昨天晚上讓你白等了,真對不起!”
“你到哪兒去啦?我一直在你們樓下等到10點鍾,你都沒回來!”洪鈞若無其事地說。
“一個老同學來找我,有點急事。”肖雪詭黠地笑了笑。
“老同學?男的還是女的?”洪鈞顯得漫不經心。
“你咋這樣?”肖雪瞪圓了眼睛。
“我……”洪鈞有些不知所措。
正在這時,上課鈴響了,他們匆匆向教室走去。快到門口時,洪鈞急忙說了一句,“晚上見!”
晚飯後,洪鈞又來到花園的假山下。他也覺得自己上午的表現有失風度,便準備好一大堆自我批評的話語。
6點半整,洪鈞看到肖雪急匆匆地從那條小路走來。此時,他的心裏已然沒有任何怨氣,他願意接受肖雪給他的任何解釋,便迎上前去,滿臉笑容地說:“你今天很準時!”
“不過,我馬上就得走。”肖雪說話很急,還看了一下手表,“我怕你又等我,所以來告訴你一聲。”說著,她轉身就要走。
“你上哪兒去?”洪鈞又亂了方寸。
“別擔心,我明天再告訴你!”肖雪幾乎是小跑著走了。
洪鈞覺得百無聊賴,本來想去政法大學找同學聊天,結果卻在學校門口看到了等人的肖雪,然後又鬼使神差地跟蹤到紫竹院,看到了令他刻骨銘心的一幕。
經曆了人生第一次醉酒之後,洪鈞終於從床上爬了起來。他的腿還有些發軟,他的頭還有些暈眩,但是他掙紮著去水房用涼水洗了把臉,他覺得大腦清醒多了。同學說要去給他買飯,他謝絕了,因為他覺得自己的食道裏仍然有什麽東西在湧動。他喝了點開水。
他記得肖雪曾說過今晚還跟他約會之類的話,便決定再到那小花園去一次——當然是最後一次。他拿出電動剃須刀,坐在床邊,對著一麵小鏡子把臉上那本不算重的胡須刮得幹幹淨淨,又拿出一把梳子把頭發梳得整整齊齊。
經過這一天一夜的磨難,他覺得自己已經解脫了。他想好了要對肖雪說的話。他決定自己這次一定要表現得“特紳士”。他穿好衣服,又擦去皮鞋上的塵土,看了看手表——已經6點30分了。他微笑了一下,心想,這是他在與肖雪的約會中第一次遲到,或者說,第一次這麽從容。
當他來到小花園時,肖雪已經在那假山下等候他了。見他來了,肖雪迎上前,關切地問:“你怎麽了?今天上午也沒去上課。你的臉色兒咋這麽白?病了?”
洪鈞避開肖雪的目光,看著旁邊樹枝上那剛剛伸展開的嫩葉,用異常平靜的語調說道:“我想問你一個問題。當然,回不回答是你的權利。”
“啥問題?”肖雪用詫異的目光看著洪鈞。
“你昨天晚上去哪兒了?”洪鈞的目光從肖雪的頭頂越過。
“去看了一個同學。”肖雪的聲音有些猶豫。
“同學?還是前天晚上來找你的那個同學?”洪鈞的目光終於落在了肖雪的臉上。
“不,不,是個……**學。她病了……”這次是肖雪避開了洪鈞的目光。
“算了,肖雪。你不會撒謊。其實,也沒有必要。”洪鈞的嘴角留下一絲輕蔑的微笑。
“我哪兒撒謊啦?”肖雪隻能被動地防守。
“你能告訴我那個男的是誰嗎?”洪鈞毫不留情地乘勝追擊。
“哪個男的?”肖雪的嘴隻是本能地啟動了一下。
“就是在——”洪鈞猶豫了一下,沒有講出“紫竹院”三個字——“前天下午到宿舍去找你的那個男的。”
“他呀,噢,他是我原來在哈爾濱的一個同學。你還在為前天晚上的事生氣啊?你可真是的!”肖雪終於找到了反擊的機會。
“不,一切都過去了。”說到此,洪鈞停頓了一下,然後鄭重地背誦了俄羅斯詩人普希金那首名詩《假如生活欺騙了你》中的詩句——“‘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將會過去,而那過去了的,就會成為親切的記憶。’肖雪,一切都過去了,我將會永遠記住你帶給我的美好時光。再見,祝你們幸福!”
洪鈞故意把“你們”兩個字說得很重,然後一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他聽見肖雪在後麵叫他——“洪鈞!”
…………
那是火車的汽笛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