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第三十一章 姍姍來遲的情書(2)

四月下旬的一天,傻麅子收到一封賽知青的信。他急不可待地撕開信封,取出裏邊的信紙看了起來——

親愛的傻麅子:

我很想你。雖然我們不在一起,但是我的心天天在陪著你。我盼著這段時間快點過去。我現在沒有別的希望,就希望能早點見到你。

公安局的人還在調查你的事。他們就住在場部。那個姓穀的又找我談了好幾次。我看得出來,他對我不懷好意,別看他表麵上一本正經,說的都是官話,可他那眼神早把他肚子裏的壞水露出來了!他說你的事可大可小,全憑他一句話。我覺著他這句話倒是真的。所以,我想哄哄他,讓他把你的案子給撤了。為了你,我啥都能做。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讓他真占到啥便宜。

你現在咋樣?返城的事辦得咋樣了?我盼著你的消息!

永遠愛你的紅梅

1984年4月15日

看了賽知青的信,傻麅子的心裏很有些不是滋味,他知道自己不能埋怨賽知青,因為賽知青這樣做都是為了他。可是他怎能讓自己心愛的姑娘去對別的男人強顏歡笑呢?他恨不能立刻就跑到濱北農場,把那個姓穀的小子痛打一頓,然後帶上賽知青遠走高飛。

當天晚上,他坐上了開往濱北的火車。第二天早上,他下了火車,吃了早點,然後來到火車站前等候去濱北農場的大客車。由於離發車時間還有半個小時,他便在站前那塊小廣場邊上走來走去。

忽然,他聽見身後有人壓低聲音叫:“大兄弟!大兄弟!”他回頭一看,原來是濱北農場的趙大嫂。他忙說:“趙大嫂,你也進城串門兒來啦。回場子?”

趙大嫂神情緊張地拉著傻麅子走到旁邊一個僻靜的地方,問:“大兄弟,你幹啥去?”

“回場子看看!”

“啥?咱場出事兒了。你不知道?”

“出啥事兒了?不就是公安局的來調查我嘛!沒啥大不了的。”

“不!紅梅讓人給整死啦!”

“啥?” 傻麅子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紅梅讓人給整死啦!”趙大嫂提高了點聲音又重複了一遍。

傻麅子怔怔地站在那裏,過了好一會才說:“不!這不可能!紅梅前些天還給我寫信了。她不會死!”

“啥不可能?屍體都埋了,就在咱場東邊離蠶場不遠的那個山包上。我跟著一塊堆兒去的。”

“紅梅是讓誰害死的?”

“公安局來查了,還驗了血,結果把土詩人抓走了。還說是你跟他合夥幹的,正抓你哪!”

“抓我?”

“嗯哪!你沒見火車站裏麵還貼了告示?我不信這事兒是你幹的,所以才剛看見你,趕緊把你拽這圪墶來,告你一聲,你快跑吧!”

“紅梅是咋讓人害死的?”

“嗨!紅梅那閨女真可憐!聽說她讓那壞人給糟蹋了,又用枕頭給捂死了。”

“土詩人幹的?” 傻麅子瞪圓了眼睛。

“那是公安局說的。我瞅著不像。土詩人幹不出這種事兒來。”趙大嫂看了看手表,“我得趕緊走了。大兄弟,你可不能回咱場。快跑吧!跑得越遠越好!你要是真像個傻麅子那樣愣往火坑裏跳,那你可對不住死去的紅梅!”

趙大嫂走了。傻麅子默默地站了半天,然後把頭上的帽子往下拉到眉毛處,向火車站走去。

火車站候車室裏的人挺多,但似乎沒有幾個人注意那張貼在旅客列車時刻表旁邊的通緝令。傻麅子走過去。隻見那通緝令上寫著——

肖雄:男,25歲,外號“傻麅子”,濱北農場職工,本地口音,身高182米,眼睛較大,眉毛較濃,係**殺人案共犯……

傻麅子沒有看完,便急匆匆地走出了候車室。然而,他也不知自己該向何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