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掌乾坤
城下之盟即是戰敗國在敵人兵臨城下的嚴重威脅下被迫訂立的屈辱性條約。他這麽說一向以澶淵之盟自詡的真宗皇帝怎能高興?盛怒之下就差一把抓起王欽若把他扔出去了。
王欽若似早有防備,一矮身,硯台便在他頭頂上飛了過去,雖見真宗不高興,他卻絲毫不懼,又躬著腰湊了上來,不緊不慢接著道:“陛下聽說過賭博吧。那些賭徒在錢快要輸完時,就盡其所有押了上去,輸贏在此一著,這就叫‘孤注一擲’。陛下在澶州時難道不是寇準為了自己一己之私,置陛下的安危於不顧,將陛下‘孤注’了嗎,陛下當時的處境危險萬分,若遼人一旦攻破城池,陛下將何往?”
這話說的既狠又毒,把寇準的功績完全汙蔑成了天大的罪過,真宗兩眼發直,滿臉的怒容漸漸消失,站起的身子無力地坐了下去。
沉思半晌才道:“以卿之意,寇準是有意置朕的安危於不顧?”
王欽若適可而止,向前長揖道:“此中玄機,微臣不敢妄斷,還請陛下明鑒,微臣告退!”
他把話說到這份上還說不敢妄斷。適可而止,一切留給真宗去揣摩,比自己直接說出來威力還要大十倍。
真宗思量著王欽若的話,臣子可以無謀,但卻不可以不忠,不能忠於天子,再高的韜略皇帝也不能容忍。
原來是這樣,真宗沉思半晌,他雖然不能確定寇準是想出賣自己,但這層陰影卻深深地橫亙在他的心頭,怎能抹去?從這一刻去,他對寇準的猜疑越來越重,對他的態度也越來越冷淡。
真宗下了金鑾殿,心中不快,想著王欽若的話,負手前行,待他想的明白,決心疏遠寇準時,卻發現自己兩隻手上盡是墨汁,就尋思著找個地方洗手,抬頭看時,卻見自己竟然不知不覺到了肅明宮。嗬嗬,難道是跑順腿了?
真宗想也不想舉步往肅明宮而來,皇帝的舉動向來被妃子們所關注,德妃早已知道皇帝到了門前,正欲出去相迎,卻聽真宗喊道:“愛妃,朕欲盥手,給陣打盆水來!”
素娥靈機一動,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遂向玉兒使個眼色道:“記住我的話,去給陛下打盆水盥手。”
李玉心領神會,打了盆水,款款來到真宗麵前,將盆半舉於頂道:“陛下,請盥手!”
“放在這裏!”
真宗洗著手,見這宮女生的眉清目秀,端莊穩重,順口道:“你是什麽人?”
玉兒粉麵微紅,作羞澀之狀道:“奴婢是德妃娘娘身旁的司寢女官,驚了聖駕,還望陛下恕罪!”
“哈哈,為朕打水盥手何罪之有!”真宗見這個侍婢驚恐嬌羞之狀突然高興起來。
卻聽這名婢女道:“陛下,奴婢剛才正在小睡,偶得一夢,聽見陛下呼喚,釵裙未理,就來侍奉陛下,還不算驚了聖駕嗎?”
聽她一說,真宗上下打量起她來,見這女子果然鬢釵有些散亂,但那份慵容之態卻別有一番風韻。兩人幾句談話平淡無奇,卻將真宗的愁緒一掃而空,來了興致,對這個婢女的話竟然有些好奇,他擦完手,上前托住了玉兒的下巴,笑道:“說來給朕聽聽,你作的是何夢?”
玉兒嬌羞道:“奴婢的夢荒誕已極,皆是不可能之事,陛下還是不要聽了!”
他越這樣說,真宗越是好奇,不由催促道:“有什麽不可能的,朕乃天下之主,一切皆有可能,快說來與朕聽聽。”
玉兒這才施了個福禮道:“奴婢剛才靠在椅子上不知不覺就睡著了,恍惚中夢到一個神仙光著腳從天上下來,對奴婢說……”
“神仙對你說什麽?”真宗對這些神鬼之談深信不疑,如今有人夢到了神仙,他焉能不問個明白,是以已經有些迫不及待。
李玉欲語還羞道:“神仙對奴婢說……對奴婢說,我來做你的兒子吧!”
玉兒說完,將頭深深的埋了下去,粉麵通紅,嬌羞無比。
真宗龍顏大悅,喜道:“赤腳神仙做你的兒子,你們都是朕的人,你的兒子不就是朕的兒子嗎?”
真宗久盼皇子不得,此時聽玉兒所言,喜形溢於言表,上前擁住玉兒道:“既是上蒼旨意,朕焉能不允,朕這就成全你!”
說罷,立即傳旨道:“來人,為……”
李玉小聲道:“玉兒!”
真宗哈哈大笑:“對,玉兒,來人為玉兒沐浴,朕要休息,著玉兒侍寢!”
德妃早已安排敬事房總管太監來記錄此次寵幸。春風一度,令人驚奇的是眾多嬪妃久盼皇子不得,僅僅一次,李玉就珠胎暗結。德妃立即將她奉養起來,不讓李玉再做任何事情,並私下將她認作自己的幹妹妹,不再讓她以婢女身份侍人。
在真宗寵幸李玉,珠胎暗結的同時,距離汴梁數千裏地的上京城內也是老樹開花,春光無限。
澶淵之盟,蕭太後在被動的形式下,取得了預期的效果,宋朝每年向遼輸絹20萬匹,銀10萬兩,遼國的經濟迅速繁榮起來,在蕭綽的帶領下正式達到全盛。
蕭撻凜的死,蕭綽難過之後很快就恢複過來,畢竟為帝國建立功勳,馬革裹屍而亡是作為軍人的榮耀,死的其所。
唯一讓她難以釋懷,甚至在眾親王麵前沒麵子的是老情人韓德讓的兒子被自己的女兒親手殺死,他很難對韓德讓有個交代,為了彌補自己的過失,取悅老情人,蕭綽將聖宗耶律龍緒的兒子耶律宗業過繼給韓德讓,並且規定皇室每一代都貢獻親王作為韓德讓的後嗣。
蕭綽為他做的種種,使韓德讓逐漸從老年的喪子的悲痛中緩解過來,此時的韓德讓已年逾六旬,比蕭綽整整大了十二歲,喪子之痛使他已有數月沒進蕭綽的寢宮。
兒子畢竟不是蕭綽殺的,而且她身為太後又為自己作了這麽多,他也深受感動,於是今日散朝後,他事先著人通報蕭綽後,便徑直向蕭綽的寢宮行來。
蕭綽為韓德讓的到來作了充分的準備,她雖然年逾五旬,但因為保養的好,肌膚仍然如玉般光滑腴潤,身材適中,風韻猶存。二人的感情不是夫妻勝似夫妻,甚至在非公開的場合,蕭綽對韓德讓都是以相公相稱。
韓德讓繞過屏風,往臥室一看,倍受感動。桌上燃著兒手臂般粗的一對紅燭,繡床上帷幄低垂,臥幾上美酒一壺,熏香嫋嫋,一室溫馨。
錦帳內帷幄半攏,蕭綽如同懷春少女般玉臂托腮斜靠在鳳塌上,眉目含春,如同蒙了一層迷霧,豐腴的身體半隱半露於帷幄之內,春光旖旎,風情無限。
中國曆代太後中,或也有臨朝天下,建功立業者,卻難免夫妻反目,母子相爭;或也有夫妻恩愛,兒孫孝順者,卻難免三從四德,鎖於深宮。而千古以來能夠全麵收獲功業、家庭、愛情之圓滿者,卻唯有蕭綽一人。
淺酒燈前共,軟玉碧羅擁,回眸入抱總含情。多日不見的二人自是一番雲雨巫山,親昵纏綿,韓德讓雖然年齡偏大,但因為勤習弓馬,身體仍然如小夥子般生猛,這讓日日為國事操勞的蕭綽有些吃不消,被他征服於床第之間,是她很欣慰的事,外表再強悍的女人,到了這時也需要男人的撫慰。
畢竟年齡大了,不同於年輕人,雨消雲散後兩人並沒有象年輕人那般偎在一起起膩,而是讓人上了茶和點心,據案而對,閑聊談心。
話題自然而然轉到了事件的始作俑者寶鏡公主身上,韓德讓道:“我聽說寶鏡並沒有身亡,而是被射死蕭元帥的笑雪風救了,而且還要對他以身相許!”
蕭綽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安和歉意,道:“此事我也聽說了,本宮正想派人將其抓回來為彤兒報仇!”
韓德讓知道她雖然這麽說,隻不過是礙於自己的麵子,誰又會舍得殺自己的親生女兒,既使親駕戎車,統帥三軍的蕭後也不例外,畢竟是血濃於水的關係,韓德讓有些愧疚的道:“這些日子來為了孩子的事也苦了你了,彤兒的事也是他咎由自取,怨不的別人,隻是那笑雪風是射死蕭元帥的凶手,公主嫁給他對三軍將士及蕭元帥的在天之靈都很難交代!”
“依相公之意該當如何呢?”
“莫不如將她帶回大遼另擇佳婿。”韓德讓呷了口茶,目光仍然沉穩而幹練。
蕭綽有些為難道:“笑雪風的武功你也是見過的,千軍萬馬都沒有困住他,而且連長白雙奇神算子兄弟都敗在他手上,如今我大遼又與宋朝簽了和約,總不能出兵相桃,誰能把她帶回來呢?”
韓德讓將茶杯放在玉幾上,胸有成竹道:“太後難道不記得雙奇的師父麽?”
“哦~”蕭綽的眼睛亮了起來,“對呀,我怎麽把他給忘了,若是他肯出馬必定大功告成,在遂城時我見那丫頭對笑雪風那小子不舍不棄,即使帶回來,一時也難以再從他人,不如就將她暫時放在雪閣閬苑嚴加管教,相公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