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 浮出水麵 血色戀情 都市言情 書閱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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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地叢林中的槍聲把米依奇從迷茫中驚醒,仿佛看到一張陰險的嘴臉正張牙舞爪地做著最後的掙紮,他知道,這個一直迷惑他二年多的疑案即將見分曉了,也許在這個時候,鬥爭會更加殘酷。
米依奇關掉了電燈,屋裏漆黑一團,他坐到沙發上,點著煙,慢慢地吸著。
屋外傳來了敲門聲,米依奇警覺地聽了聽,確信真的是敲他家的門,便"啪"地一聲拉開了電燈。
米依奇打開門,杜亞夫出現在米依奇麵前。
"是你?"米依奇意外地問道。
"聽說你出事了,我來看看你。"杜亞夫不請自進。
"進來吧!"米依奇盡管杜亞夫的出現很突然,但他還是把他讓進了屋。
"請坐。"米依奇從茶幾上拿起煙,遞給杜亞夫一支,兩人吸著煙,閑聊起來。
"聽說有人向你打了黑槍。"
"是呀!"米依奇長長地出了口氣,說道:"沒打著我,卻把一個掃墓的老人打死了。"
"看清楚那個人了嗎?"
"我隻顧救人了,沒來得急追那個人。"米依奇吐出一縷煙霧。"老人救了我的兒子,所以,我得救他,可他,還是死了。"
米依奇給杜亞夫倒上一杯茶,漫不經心地說:"我現在真弄不明白,那個人為什麽對我有那麽大的仇恨,非要致於我死地。"
"也許你在某一方麵得罪了人家,否則,不會有那麽深的仇恨。"
"我得罪了誰?"
"很難說。"杜亞夫喝了一口茶水,把杯子放到茶幾上,說道:"你幹了這麽多年有刑警,抓了多少人?這些人能不恨你嗎?"
"他們是恨我。"米依奇說道:"可是,那些人並沒有那麽大的能量策劃這些陰謀,我知道這是一般的罪犯所能幹的。"
"你說的對。"杜亞夫苦笑著說道:"不過,我想你已經知道了那個策劃這個陰謀的人,隻是,你還沒足夠的征據抓他, 對嗎?"
米依奇冷笑道:"你說的對。不過,我相信我會有辦法的。"
"我佩服你的才能和堅仞不拔的精神。"杜亞夫說:"可是,現在就是那個策劃陰謀的人即使站在你的跟前,你也不可能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他就是那個綁架你兒子的主謀。法律相信證據,一個罪犯的供述並不能完全做為證據使用的。"
米依奇抬起頭看著杜亞夫。
"你幹刑警工作這麽多年了,這些道理你不是不懂。"杜亞夫將抽剩下的半支煙頭掐滅,冷冷地笑道:"別太固執了,過去的就算過去了,一切從新開始,怎麽樣?"
"你相信我會那麽做嗎?"
杜亞夫未置可否。
"如果沒其他的事兒,我要休息了。"
"你這樣做是不明智的。"杜亞夫見米依奇下了逐客令,便抬頭看了米依奇一眼,依舊坐在沙發上沒有走的意思。"我覺得我們應該好好談談。"
"你覺得還有這個必要嗎?"
"我說不好。"杜亞夫無可奈何地說道:"過去的事情總是叫人痛心疾首,可那必定都是過去的事了。"
"你感到心裏有愧嗎?"
"不,不是的。"杜亞夫連忙掩飾著說道:"我之所以這麽說,也是想勸勸你,叫你別太固執了,這樣對你不好。"
"對我?"
"是的。"
"那我先謝謝你啦!"
"這道是不必。"杜亞夫歎了口氣,淒楚地說道:"過去的真像是一場夢。"
"即使是夢,有人還想繼續做下去。"
"不,不,這不可能。"杜亞夫搖著頭,否定道:"這絕對是不可能的。"
"這件事是任何人也否定不了的。"米依奇說道:"就在前幾天,我領著兒子去給他的媽媽掃墓,有人卻暗地裏向我開黑槍,想置於我死地,真是比毒蛇還狠毒呀!他為了報複一個不愛他的女人而綁架了她的兒子之後,又將她的兒子殘肢, 用這種殘忍的方法給那個善良的女人帶了終身的疾苦,最後,將她催殘致死。盡管這樣,可他還不死心,並想把這種苦難永遠地留給她的兒子,這是多麽卑鄙的行徑,真是禽獸不如。"
杜亞夫靜靜地聽著,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有些灰暗。他環視了一下屋裏的每一個角落,用眼角的餘光打量著米依奇,將手慢慢伸向腰間那支早已子彈上堂的槍。
米依奇見杜亞夫不作聲,掃了他一眼。杜亞夫連忙將手縮了回來。
"你剛才所說的這一切對所有的人來說都是感到非常痛心的。"杜亞夫咂了咂幹裂的嘴唇。"可是,我不知道如何才能撫平你那顆受傷的心靈?"
米依奇看了一眼杜亞夫,杜亞夫見米依奇看自己,目光便有些不自然,他停頓了片刻,忽然轉了個話題,他說:"羅絲走了,你知道嗎?"
"我知道。"
"她為什麽要辭職?"
"她沒跟我說。"米依奇說:"也許她去的那個地方的工作條件比我們這好。"
"她去的地方是哪兒?"
"海南一家外資企業。"
"唉!"米依奇歎了口氣,似乎有所醒悟地說:"羅絲是個人才,什麽事兒都想得開,不像咱們,為了一點微不足道的小事,把自己搞得一塌糊塗,真是太沒意思了,太累,太累了。"
米依奇聽了杜亞夫的感歎,心裏充滿了苦衷。
"米依奇。"杜亞夫抬起頭,用一種哀救的目光看著米依奇。"事到如今,你也許知道了我在你這場悲劇中所擔當的不光彩的角色。"
杜亞夫看著米依奇,見米依奇毫無反應。
"這對我來說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情。"杜亞夫的眼圈開始發紅,他說:"珊娜的死,曾經喚起過我的良知,但是,我知道我所做的一切最終逃脫不了法律的治裁和良心的遣責。"
米依奇麵無表情地一動不動地坐著。
"一念這差,一念差呀!"
米依奇點著一支煙,慢慢地吸著。杜亞夫的話,打動了他的心,此時,他才真正看清眼前的杜亞夫,他不知所措地楞坐著,茫然地盯著天花板上的那盞吊燈。
杜亞夫也不再說話,此時,他似乎真的有所悔悟。
"我們不要再談這些了。"米依奇從迷茫中醒來,看著眼前的杜亞夫。"我有點累了,想要休息。"
杜亞夫站了起來,不情願地將煙頭掐滅,看了一眼米依奇。"喃喃地說:“你休息吧,我走了。”
米依奇沒有回答杜亞夫的話,他站了起來,送杜亞夫出門。
"告辭了。"杜亞夫神情恍惚地下了樓。
米依奇回到屋裏,躺在床上,卻怎麽也睡不著。杜亞夫的到來,無疑在他那平靜的心湖中蕩起漣漪,久久不能平靜。
米依奇躺了一會兒,就覺得有點鬧心,他翻了個身,還是覺得不太得勁,便坐了起來,拉亮了燈,下地從茶幾底下的藥盒裏取出兩片鎮定片,倒了半杯水,將藥服下,然後,坐到沙發上,屁股卻被一個很硬的東西硌了一下。米依奇將手伸到屁股崐底下一摸,摸出一支手槍來。米依奇仔細一看,原來是一支"七七"手槍,槍機已經打開了,槍堂裏頂著子彈。
米依奇出了一身冷汗。
米依奇取下彈夾,將槍堂裏的子彈退了出來,然後,將槍扔到了茶幾上,坐在那裏發楞。
米依奇一宿沒有合眼。杜亞夫的到來,使案子的結局已經明朗化,同時,也證明了米依奇的判斷是對的。下一步該怎麽辦,卻給米依奇出了個難題。他麵對著杜亞夫那顆受到良知的遣責剛剛蘇醒的心而為難了。積蓄著的仇恨, 法律的呼喚,都迫使他難以做出抉擇。怎麽辦?怎麽辦!他在心裏暗暗地問自己。難道就這樣放過他嗎?不,當然不行!珊娜死了,靖靖殘了,那個無辜的老人為了保護靖靖,也死在了黑槍之下,而且,他又曾經將槍口對準了自己。如果他若是有了機會,他肯定是要殺了自己的。這是人的一種本能, 杜亞夫是人,雖然他是個人麵獸心的人,但他並不想早早地下地獄。對這樣的人,即使我可以放過他,那麽法律能寬恕他嗎?做為一個執法者,放縱了罪犯,就是褻瀆了法律。
米依奇在痛苦中徘徊著,他想了許多,也想了許久,在情與仇,愛與恨交織起來的情網中,他選擇了法律,因為,法律是神聖的,也是公正的,隻有法律才能做出公正的決斷。
米依奇下了決心以後,他那顆煩躁的心才稍稍平靜下來。
第二天起來,米依奇的兩個眼圈紅紅的,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來到班上,已經八點多了。他在屋裏坐了一會兒,起身來到杜亞夫的辦公室。
"你來了。"杜亞夫抬起頭看著米依奇,眼裏布滿了血絲。
"給。"米依奇從兜裏取出杜亞夫遺留在米依奇家裏的那支"七七"式手槍,放到杜亞夫的桌上。"這是你的吧?"
杜亞夫楞楞地看著槍,臉色鐵青。
米依奇回過頭來,轉身向外走。"小心,子彈上了堂。"
杜亞夫看著米依奇快要走到門口了,這才低沉說道:"站住。"
米依奇聽到聲音,停住了。他慢慢地轉過身,看著杜亞夫,見杜亞夫楞楞地看著自己,便問道:"還有事嗎?"
杜亞夫看著米依奇,又看看桌上的槍,不解地問道:"這槍?"
"這槍不是你的嗎?"
杜亞夫點了點頭,說道:"是我的,我是說....."
"是說怎麽跑到我手裏了,對嗎?"
杜亞夫搖了搖頭。
"你還有什麽疑問?"
杜亞夫站了起來,來到窗前,兩眼凝視著窗外,顯得心事重重。
米依奇看著杜亞夫神情不定的樣子,說道:"你若是沒有什麽要說的了,我走了。"
"你,走吧!"杜亞夫揮了揮手。
米依奇從杜亞夫的辦公室裏出來,回到了自己的屋裏,這時,葛桑和邱諾一起進來了,他倆見米依奇沉默不語的樣子,便停止了說笑,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坐位上。
米依奇靜靜地坐了一會兒,卻沒有心思工作,他想吸煙,伸手掏煙,卻沒有掏到,於是,他抬起頭,看了一眼葛桑和邱諾,問道:"你們倆個誰有煙?給我一支。"
邱諾拿出一盒煙,放到米依奇的桌子上。
米依奇拿起煙盒,從裏邊取出一支煙,點燃後,慢慢地吸著。
"有件事兒,我想同你倆說一下。"米依奇說道。
葛桑和邱諾看著米依奇,見米依奇看著他倆,於是,他倆點了點頭。
"這個案子,我不能再辦下去了。"米依奇說:"我已經向局裏做了匯報,他們同意我的做法,叫我回避。"
"你不是已經抓到了主犯了嗎?怎麽又要你回避呢?!"
"不是組織叫我回避,而是我自己提出來要回避的。"
"為什麽你要回避?你不回避也是可以的呀?"邱諾不解地問道。
"這事兒你們不清楚。"米依奇說:"我隻有從這起案子中解脫出來,案子才能得到公正的審理,避免出現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你是說....."
"領導叫我把案子交給葛桑來辦。"米依奇彈了彈煙灰,又繼續說道:"邱諾,你來協助他,怎麽樣?"
"沒問題。"邱諾說:"既然領導這樣安排了,我會盡最大努力的,你就放心好 了。"
"這就好。"米依奇把煙放到煙灰缸上,從辦公桌裏取出一個檔案袋,檢查了一遍,然後,對葛桑說道:"這是所有的材料,你拿去吧!"
葛桑走到米依奇的桌前拿走了材料。
"這個案子就全靠你倆了。"米依奇說。
"警長,你就放心好了。"葛桑說:"不論遇到多大的困難,我也要把這案子辦好,把罪犯送上審判台!!"
米依奇信任地點了點頭,他說:"我相信你們,你們一定會把這個案子辦好。"
過了一會兒,米依奇又說道:"我已經跟局裏請好了假,準備帶靖靖到南方休假去,這裏的工作就全靠你們兩位了。"
"你要休假?"
"是的。"
"多長時間?"
"十天,或者還要長些時間。"
"去什麽地方定了沒有?"
"定了。"米依奇說:"主要是南方幾個城市。"
"這個季節正是好時候。"
"我想是這樣。"
"你打算什麽時間走?"葛桑問道。
"就這幾天。"米依奇說:"看能定到哪天的機票了。"
"到海去嗎?"邱諾說:"你可去以事先給羅絲打個電話,她會替你安排好旅店的。"
米依奇看了邱諾一眼,說道:"羅絲剛到那兒,局麵不一定能打得開,我不想麻煩她。"
邱諾不屑一顧地說:"這有啥呀?不管怎麽說,羅絲那邊有熟人,出個車,安排個住處還是沒問題的。"
"這事兒等到了那兒再說吧!"米依奇看了下表,見時間不早了,就對他倆說:"案子的事兒,你們倆要多費心,有什麽問題要多請示領導,看準了再辦。另外,我還有點個人關於對這個案子的一些想法想對你們兩個說一下。到目前為止,此案崐、的兩名主犯已經抓到了,可是,你們在審理的時候,可能還會涉及到一個人,我想,崐、你們倆心裏已經有數了。我為什麽要回避的原因就在這裏。你們倆個或許會說,崐、為什麽把這個得罪人的差事交給了你們?其實,我並不願意這樣做,但這個案子跟崐、我必定有利害關糸,我不這樣做,將來就很難使這個案子得到公正的處理。我這崐、樣做的目的,完全是從維護法律的角度出發的,希望你們能夠理解我。我剛才說崐、了,你們在辦這個案子的過程中,一定要多請示,多匯報,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們會按你說這些去做的。"葛桑說:"關於所及到另一名案犯的證據材料崐是否充分?"
"問題就在這兒。"米依奇說:"直接證據隻有那個叫胡廣來的證言,麻三的口供隻能做為參考,因為,麻三說的話,都是聽胡廣來說的,不能做為直接證據使用,隻能做為參考。"
"還有其它什麽證據沒有?"
"這就需要靠你辦案中注意收集了。"米依奇說:"當然,你們要是能夠找到其它證據更好,找不到,也不能免強定案,除非他自己承認了,否則,這個案子是很難定住的。你們知道,人的證言會發生變化,何況這種證言隻有胡廣來一個人的,就更不保靠了。"
"你放心,我們倆個會按你說的去做的。"
"那就好。"
米依奇安頓好了工作,便站起身,對兩個部下說道:"你倆不還有什麽事兒嗎?如果沒有,我就走了,咱們以後見。"
"祝你旅行愉快。"葛桑和邱諾向米依奇伸手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