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帥與柴高(四)

蕭暮雪另找一個安靜的角落,坐下來準備大快朵頤。她看著盤子裏的蝦子和三文魚,暮雪感覺人想要幸福很簡單。隻要忘記不愉快的人和事,盡情享受當下就好。

隻是還沒開動,發現牆角處似乎坐著個人。想著全都是人的酒會,也不能太自私霸占僻靜的角落。暮雪低下頭繼續享受,卻聽到旁邊響起個低沉的聲音:“這麽瘦該多吃點的。”

暮雪循聲望去,瞧見陰影處走過來個人,竟又是殷庚宇。

是人生何處不相逢還是不是冤家不聚頭,暮雪轉過頭去繼續盤中的食物,不想因為誰破壞了眼前的美好。

殷庚宇挑了挑眉毛轉身向外走去:“看來又是我走。”走到一半想起什麽又倒退了幾步,身子微微向暮雪傾斜過去,在不遠不近的曖昧邊緣停住了說,“你今天很漂亮。”

這是今天第二次讚美自己,暮雪承認在這刻她的心髒漏跳了一拍,殷庚宇雖然保持了紳士的距離,但她似乎仍然能感覺到耳畔傳來絲絲的溫熱。

混合著迷離的光線,暮雪感到有些恍惚,仿佛這個男人身上所有溫柔正慢慢向自己這邊流動。

暮雪沒回頭也沒說話,隻是將盤子裏的東西不停地塞進嘴裏。直到殷庚宇離去,她才翻動嘴裏的食物艱難咽下。

大抵跳了兩三首曲子,場上改了音樂的風格。有點像是倫巴或者是恰恰,總之不是華爾茲。暮雪對跳舞一竅不通,放下刀叉準備再去拿些吃的。起身時看到邱金金向這邊快步走來,看起來很歡快,要跳起來似地。而她後麵還跟著個男人,正是那個有點陰魂不散的柴元晟。

暮雪真是後悔的想重新將自己埋回那隻盤子裏,可惜已經被看到了。

邱金金滿頭大汗,臉上全是興奮的笑容,大嘴咧到耳朵根遲遲收不回來。

三人又重新坐在了一起,情形與剛才完全一致。柴元晟仍然保持微笑,替兩人拿來紅酒,和一些佐酒的小食,看樣子大有長坐的意思。

“剛才我是想問你叫什麽名字?”

暮雪被著灼熱的目光逼得無法逃避,隻好轉過臉去,臉上露出禮儀性的微笑,“蕭暮雪。”

柴元晟一副驚豔到的表情,接連歎了幾聲,“好名字。”

暮雪微微皺了下眉頭,不知道自己麵對富二代這種距離感是不是仇富心理,但她肯定自己由衷討厭對這個男人假模假式的讚美。

有時候,暮雪覺得自己能看到人的骨子裏。

“我倒不覺得好,暮雪,墓穴,多麽相似。”暮雪自嘲的笑了笑。

其實暮雪說的是真心話,從十二歲那年母親離開起,她就感到自己住在了墓穴之中。雖然幸運的讓她看到一絲陽光,卻也很快被陰雲遮住了。

柴元晟愣了片刻,忽然哈哈笑起來,“真會開玩笑。”可明顯這笑容有點尷尬。

邱金金也感覺到氣氛不對,用胳膊肘暗暗頂了下暮雪,然後找了些微博的熱點新聞岔開話題。

暮雪垂下頭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沒理會坐在旁邊談笑風生的兩人。最後酒會是何時散的,暮雪也不知道,她架著已經爛醉的邱金金往外去。

剛剛走到酒店大門口,一輛亮黃色的保時捷911停在了她們麵前,柴元晟探出頭來問:“要送你們回家嗎?”

暮雪為難的看了看車裏的空間,“怕是坐不下吧。”他的911是兩座的。

顯然這個問題是柴元晟提前沒想到的,尷尬地撓了撓頭發,忽下車來:“要不你先開車把她送回去。”

暮雪被柴元晟的誠意將了一軍,麵對天價跑車的窒息和剛才表現的淡定,讓暮雪夾在中間糾結不已。忽然看到殷庚宇從裏麵走出來,趕忙一把捉住他的手臂,“他有車,可以送我們。”

柴元晟鬱悶的走了,這是他的跑車第一次被赤裸裸地鄙視,他恨不能自己開的是輛三蹦子,至少還能多坐一個人。

殷庚宇望著暮雪,神情有些僵直,“我沒開車。”

暮雪費力的將邱金金往上拉了拉,而後掙紮著說:“至少把我們送上出租車吧。”

殷庚宇最終還是沒撇下暮雪,陪著她一起將邱金金送回家去。兩人沉默從小區出來,晴朗的夜空竟然飄起了雪花。暮雪好奇的抬著頭,追溯著雪花的來源。

深冬的夜特別冷,大街上莫說是行人,就連車輛也少的可憐。暮雪緊緊縮在羽絨服的帽子裏,可還是難以抵禦從縫隙中灌進來的冷風。但她卻還不忘時時看著天空,仿佛天越冷星星越清晰。

兩人站在路口沒等到出租車,殷庚宇轉身往車站方向走去,說:“我送你回家。”那語氣和神態,隨意的就像是暮雪多年的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