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傷了心(上)

曆經了百年屈辱,到了共和國這個時代老百姓是越來越關心時事,北京的哥,賣報紙的大爺,戴紅袖章專瞅你扔煙頭扔廢紙的大媽,侃幾段時政秘聞是信口拈來,毫不費力,河西人不如北京人那麽熱心政治,不如上海人天天仰望高樓大廈盯著名利金錢,不如可不是不聞不問,起碼小肥羊一樓這幫下九流的毛賊隔三差五要看本地新聞的法製欄目,緊隨公安係統的步調,該隱匿時隱匿,該逃竄時逃竄。

張華恩是省政法委書記,省委常委,公安廳黨委書記,擠入省委常委序列,已經是進入了河西省政界核心決策層,是省委書記省長都無法小覷的人物,這樣的大領導自然常出現在本地新聞裏,即使再低調,警服上閃亮的警銜夠刺眼。

一群毛賊杵在當地,不知如何是好,好在一樓大廳進進出出的人很多,服務員忙的亂竄,他們並不顯眼。

張華恩給肖冰道歉,驚呆了很多了,包括他的家人,還有陳剛、劉大發、尚華,兩夥人是截然不同的心境,前者狐疑茫然,揣測肖冰的來路,後者是讚歎冰哥的高深莫測,他們想來,與廳級幹部握手,已是莫大的殊榮,這麽一位跨省委常委,仕途不可限量的大領導主動道歉,是何等的震撼人心。

大領導主動握手道歉,不論肖冰心裏如何窩火,得以禮相待,繼續板著臉裝逼那叫不識抬舉,他清楚自己所處的層麵,如果沒有方嘯吟,沒有歐陽思青,在這些高官麵前,他冰哥什麽都不是,這次算是又狐假虎威了一把。

“還是那句話,一個巴掌拍不響,我這人愛衝動,好幾年了臭毛病改不了,惹出事總是別人給搽屁股。”肖冰不卑不亢的一句玩笑話,逗樂了張華恩,仔細打量肖冰,二十來歲的年輕人,絲毫沒有當下年輕人毛毛躁躁的跡象,很沉穩,氣質硬朗,有股子職業軍人的霸道勁兒。

“趁著少年時該輕狂就得輕狂,別像我們這數歲的人....暮氣沉沉,沒了鋒芒。”張華恩有感而發,年輕人鋒芒畢露本就無可厚非,說話間,兩夥人漫步走出大廳,張華恩與肖冰和歐陽思青揮手告別,上了車,關緊車門後,他老婆瞥眼戳在小肥羊門口有說有笑的肖冰,小聲問:“老張....這年輕人很有來頭?”

“恩....他本身是咱們河西土生土長的窮小子,沒來頭,可他背後北京城的楊家....輕輕一跺腳....共和國的政壇得顫三顫,要不是老呂點撥我幾句...明年省委副書記的位置十有八九要花落別家了。”

司機已啟動車子,張華恩眯眼望著車窗外,麵色凝重,他老婆仍舊茫然,皺眉問:“老張,別含糊其辭,到底是哪個楊家...把你嚇成這樣。”

仕途攀爬二十餘年,闖過無數大風大浪的張華恩側過臉,對著老婆苦笑一下,抬手點了點車頂,幽幽道:“跟南巡首長一個戰壕裏趴出來,共和國碩果僅存的幾個老爺子中的楊老太爺....明白了吧。”

“啊....ар.ㄧб..”張華恩的老婆一愣,隨即瞠目結舌。

張華恩一家人走了,肖冰和歐陽思青在眾目睽睽下卿卿我我攔了輛出租車,直奔香格裏拉酒店,其實走出小肥羊店門那一刻,兩人就心有靈犀了,第一次開房的滋味讓兩人久久回味,饑渴了好些日子,自然要迫不及待放縱一番。

至於那群毛賊,早嚇破了膽,鳥獸散去,春宵一刻值千金,肖冰和歐陽思青哪顧得上這些小蝦米。

還是那奢華的總統套房,還是那春情激蕩的場景,肖冰再非那個羞於見人被動狼狽的雛兒,戰場...床第...真正的主宰者是男人,肖冰如此認為,這一晚他用生澀的動作玩盡了花樣,還上演了帽子戲法,壓抑許久的情欲隨一聲聲亢奮呻吟,一點一點宣泄!

都市華庭那個家,秀兒蜷縮在沙發上看電視,03年的年底三十七英寸液晶電視在老百姓眼裏是奢侈品,台灣的液晶版麵供貨商硬是托起液晶電視的天價,戳取數以億計的暴利,時尚人士也紛紛鼓吹,看夜景電視看的是品味,是文化內涵,秀兒這淳樸的山裏姑娘每晚會看幾個小時連續劇,沒覺得看出啥品味,啥文化內涵。

最近熱播的《大宅門》秀兒每集不落,看完今天的第二集,已是深夜十一點多,她揉揉眼睛進廚房,把下午熬好的臘八粥盛進電飯煲裏溫著,肖冰早打電話說晚上有應酬不回家,秀兒照舊準備好解酒的茶,還有夜宵。

秀兒怕哥萬一回家,又喝了一肚子酒,吃不上夜宵對胃不好,長年累月這麽不注意,要得胃病,所以肖冰即使不回家,電飯煲裏的粥會一直溫到天明,第二天秀兒把粥當早點喝了,不會剩一點,不會扔一點,對於苦苦支撐起一個家的秀兒來說,由儉入奢亦難。

論節儉,論持家,秀兒絕對是男人們最佳的選擇,這樣的女人也絕對值得男人們珍惜,那些一心專研吃喝穿戴的女孩,對待生活是兩眼一抹黑的白丁,除了濃妝豔抹大談時尚潮流還能幹些什麽?那些在鏡頭前豔光四射,銀幕上矜持靚麗,暗地裏以最最崇高的獻身藝術的名義,戰鬥在名導演床榻最前沿的女人,更沒法跟秀兒比。

所以,肖冰心裏,對秀兒的敬佩多過暖昧的情愫,這也是他沒捅破那層“窗戶紙”的原因之一。

“為什麽有錢人總要娶好幾個老婆呢....”秀兒從廚房出來嘟嘟囔囔,最近幾集《大宅門》看的憋屈,有錢有勢的白家大少爺接二連三推倒女人,她憤憤不平,來省城後,也聽說過二奶三奶甚至四奶的存在,“養奶”之風盛行。

與其說是憋悶,還不如說是擔心,秀兒看著肖冰一日比一日風光,進進出出總是前呼後擁,小區裏那些漂亮女人每每瞅見肖冰,媚眼飛的一塌糊塗,秀兒很生氣,很無語,生性恬淡,並不意味完完全全與世無爭。

畢竟秀兒也是女人,也有私心,對待感情誰不自私!ар.ㄧб$.

秀兒看看表,十一點半,關掉電視,關了頂燈,隻開了昏暗的壁燈,依舊蜷縮在沙發上,孤零零等著割舍不下的人,哥回來,她還要下地端飯倒茶,還要為哥溫洗腳水,還要...總之她期盼他能回來。

半夜裏,一個夢驚醒秀兒,夢裏有錢有勢的名門淑媛要搶她的哥,哥那冰冷絕情的眼神,那遠去模糊的背影,嚇得秀兒坐起,無一絲鉛華粉黛的清純麵龐掛著兩串晶瑩淚珠,夢囈般呢喃道:“哥....你走了....我怎麽辦...怎麽辦?”

假如有一天,像夢裏一般,哥的身邊出現一個有錢有勢的女人,該怎麽辦,人家可以幫哥的事業更進一步,自己能做什麽?做飯,操持家務,哪個女人不會?秀兒揉搓著臉,仰靠在沙發上。

仰望華麗的頂燈,許久,她輕聲自語:“哥,隻要你過的好,我願意付出一切,舍去一切,哪怕是自己的感情,劉叔家的嬸子說愛一個人就大膽點,學城裏姑娘那樣去表白,我真學不來,而且...哥....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先說出那幾個字兒。”

秀兒的確學不來城裏姑娘的奔放,唯有默默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