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曠野之上,兩個人影正在緩緩行走。打頭的是一位一身英武黑甲的女子,她一頭黑發用雪白的絲帶束成馬尾,長長地拖在腦後,略長的劉海隨風蕩漾,俊美的麵容上流露出無奈的表情,偶爾回頭看一眼身後的少女,繼而又轉身,亦步亦趨地向前走。她巨大的長刀不知何時縮小,化作一把尺寸正常的直刀挎在腰間。
跟在她身後的少女,身上裹著一件豔紅的長披風,赤著雙腳走在砂礫石子遍布的地麵上,撅著小嘴,美麗的臉上是又委屈又心急的表情,到是顯得有些孩子氣。頭頂一雙狼耳精神地立著,隨著風向來回轉動,仿佛在捕捉著四野裏的動靜。豔紅的披風底下躥出一條雪白的狼尾,緩緩搖曳,在披風後鼓蕩出一陣風,掀得披風飛起,露出她秀麗漂亮的一雙美腿。
墨法再次回身,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她臉上一紅,走到少女身旁,幫她裹好披風,道:
“莫要這般調皮,這裏溫度很低,你會著涼的。”
“冰兒才不怕著涼,阿母帶著冰兒生活在天山上,那裏比這裏冷多了,冰兒卻覺得很舒服。”少女清脆的嗓音十分動聽,卻說著與外表年齡不符的稚氣話語,讓墨法有些哭笑不得。這是這女孩不知多少次提起她的阿母,另外還有好多次提起她的阿娘,墨法都快數不清了。
墨法瞧她的一雙美足就這樣踩在硌人的砂石地麵上,猶豫片刻,再次說道:
“你真的不要我背你嗎?我會飛的,很快就能帶你找到你要找的人。”
“不要,你好奇怪,冰兒貼著你,會覺得難受。”冰兒一臉的抗拒,漂亮的臉蛋上浮起戒備的表情。
墨法再次無奈,抿了抿唇,忽的將自己腳上的一雙黑靴褪下,然後套到冰兒的腳上,道:
“這裏就我一人,我也沒有多餘的鞋子給你穿,你穿我的鞋吧,不要劃破腳了。”
少女本來想說自己從來都沒劃破過腳,也不需要穿靴子,但低頭看著那人認真給自己穿鞋的模樣,到嘴的話卻莫名吞了回去。
少女穿上鞋,走了兩步,然後委屈道:
“你的鞋好大,我穿得難受…”
墨法一臉尷尬,自己身高比冰兒高出不少,身材比例又乃是自然天成,最為完美,自然腳比冰兒就要大上不少。這雙鞋乃是自己法力所化,是自己法衣的一部分。她很多年未曾與人接觸,差點忘記了鞋碼的問題。於是施了法,將那雙靴變得合腳,冰兒新奇地看著腳上的靴子變小了,蹦蹦跳跳,一身孩子氣。
“你好厲害,比我阿母也差不離。阿母就經常給我變衣服穿。”
墨法苦笑,自己怎麽就被拿去和冰兒的阿母比了至尊兵王。
兩人繼續趕路,墨法腦中卻開始思索,這少女身上究竟藏著什麽秘密。她答應冰兒,帶著她去尋找分散墜落在這裏的其餘人,原本是想帶著冰兒一起飛去,冰兒也並未抗拒。可是當她抱起少女之後,她卻感受到冰兒體內有著一股力量在吸引自己的本源之力,二人身體一接觸,就緊緊貼上,仿佛磁石般牢牢吸住,捆綁在一起。冰兒覺得很難受,開始掙紮,好不容易二人才再次分開,已然是氣喘籲籲。
墨法的本源之力乃是極陰之力,那屬於宇宙誕生的正負兩極中的負能量,能吸引她的本源之力的,自然除了早已丟失的陰極之外別無他物。難道說,這個叫做冰兒的少女體內,居然有著陰極嗎?
當年諸神黃昏,神界毀滅大戰,她與兄長雙雙卷入其中。兄長是陰極的看守人,首當其衝受到了攻擊。而自己看守陽極,最初卻並未受到影響。她很想去幫助兄長,但是她不能擅離職守。隻是,陽極最終還是迫不得已被炎帝帶走了,否則如果有陽極在,如今的神界也不至於這般殘破,就連唯一的光源,都需要兄長燃燒自己最後的力量來照亮。
少女與外表毫不相符的心智表現,也讓她十分詫異。這少女在她看來,分明隻有八/九歲,還是個孩子。最後,最讓她在意的是少女一口一個阿母阿娘,卻從來不提父親這種存在。這說明,這少女乃是一對雙鳳伴侶養大的,甚至於乃是雙鳳伴侶親生誕下的孩子。
墨法並不覺得荒唐,隻是她清楚明白,雙鳳伴侶要自然誕下孩子,需要多大的外界助力。這少女外型又這般神異,怕是與當年的神界脫不開幹係,多半與生命女神相關。她曾聽聞,諸神黃昏降臨之前三十三年(神界紀元),有三位來路不明的下界仙人飛升,不是從飛升台感召入神界,而是硬生生破開神界與人界的壁壘,打通時空隧道而來。其中就有一位神狼,乃是女性,獲封“六合禦空戰狼神”,乃是等級十分高的戰神。且這位戰狼神還是另外一位不速之客,冰雪女神的護衛神,二女關係極為親密。
莫非,這女孩,就是她們倆的孩子?
墨法越想越覺得有可能,自己八成是猜對了。隻是,這孩子為何會成這樣?又為何會來神界?當年最後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她也不清楚,她因為遵照兄長的指令,始終不曾離開陽極所在位置半步,眼睜睜看著整個神界走入末日,兄長毀滅自己來維持這個世界最後的苟延殘喘。從始至終,她都覺得萬分不解。兄長似乎知道些什麽,但他卻並未向她解釋,即便他們心靈相通。
“喂,喂!冰兒和你說話呢,你怎麽不理人呢?”
少女清脆的嗓音將她喚了回來了,她看向少女,眼神中帶著詢問。難得自己開小差了,居然沒聽到她說什麽。
“你是叫魔法嗎?這名字好奇怪,魔法也可以做人名嗎?那難道不是魔法師用的法術嗎?你阿娘阿母給你起名的時候,是不是也看了《哈利波特》?”
墨法:“……”這孩子說什麽呢,她怎麽聽不懂。
“算了,這麽古怪的名字不好聽,瞧你一身的黑,冰兒就叫你黑姐姐算了。”少女嘟了嘟小嘴,擅作主張地說道。
墨法:“……”她好像莫名其妙地被改了名字。
“黑姐姐,你那把很大很大的刀,是怎麽變小的,你能告訴我嗎?”少女好奇地看著她腰間挎著的那把直刀,說道。
“呃…”怎麽變小的,這該怎麽用語言解釋呢?墨法不知多久沒有使用過語言了,如今隻能進行簡單的對話,要她長篇大論地說明自己的術法變化過程,簡直是要了她的命,她想了半天,憋紅了一張俊臉,好不容易憋出了一句:
“這是我的法器,它…”
還沒說完,少女已經失去了興趣,跑去另外一邊撿石子玩了。
墨法:“……”
少女蹲在那裏,那雪白的狼尾在紅披風下一搖一晃,透著一股別樣的風情靈鬼異事。她欣喜地撿起一顆閃閃發亮的碎石,炫耀般地回身,抬起手臂遙遙對著墨法揮手。藕臂雪白美麗,纖纖素手招人眼球。最為讓墨法臉紅心跳的是,少女不經意地抬手,披風微微下滑,她剛剛發育完全的雙峰,猛地露出了大半。
墨法急忙別開視線,心又開始撲通撲通地亂跳,暗道自己簡直魔怔了,怎麽總是對一個心智都還不成熟的女孩產生莫名其妙的念頭。
“黑姐姐,你看,這有個亮晶晶的石子。”
冰兒完全沒有察覺墨法的別扭勁,小跑著從遠處跑了回來,站定在墨法身旁,吐氣如蘭,小手捧著石子獻寶一般抬到墨法眼皮底下,道:
“你看,是不是很漂亮?”見墨法沒回答,冰兒也不在意,顧自說道:“這裏真是荒涼,一棵樹一棵草都沒有,就連石子都黑黢黢的。不過,我找到這個水晶一樣的石子,說不定下麵就有寶藏。我們來挖寶藏吧,不不不,我們現在不挖,我們標記一下,先去找阿母阿娘,等找到了她們,我們再來挖…”
墨法聽著她絮絮叨叨地念著些孩子氣的話,心底忽然就軟成了一潭湖水,多長時間了,沒有人能站在她的身邊對著她牢騷念叨,冰兒就好像上天送給她的禮物一般,給這個沉悶得近乎寂滅的世界增添了無窮的亮色和活力。
她不由得對著少女揚起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漆黑的眸子裏,滿是喜悅和溫柔。少女被她的笑容深深吸引了,傻傻地盯著她看,蔚藍的眸子中波光流轉,原本天真無邪的目光忽然變得迷蒙起來,少女覺得自己內心似乎有什麽東西綻放開了。
“黑姐姐,你笑起來真好看。”少女喃喃道。
忽聞此言,墨法心中一熱,麵上又紅了起來。她情不自禁抬起手來,揉了揉冰兒的發頂。一時間,忘記了二人一身體接觸,便會黏在一塊的事情。
於是下一秒,一股子莫名的力量讓二人“嘭”地吸在了一起,冰兒個子沒有墨法高,這一吸,臉蛋正好就埋在了墨法的懷裏,雙手還下意識地抵在了墨法的胸脯上,悶聲哼哼,掙紮著要分開。墨法麵頰赤紅,自己被“襲胸”了,而且還被反複揉捏,簡直讓她羞赧難當。冰兒發頂、還有狼耳的絨毛撓著她的下巴,好癢,那感覺好奇怪。
冰兒好不容易將“正麵埋入”變為“側麵貼上”,以便自己能夠呼吸,一張美麗的小臉罕見地紅了起來,弱弱道:
“黑姐姐,怎麽辦,我們又黏在一塊了。”
“你等等,我試試看,可能會有些疼,你忍著點。”墨法紅著臉說道。
說罷,她把住冰兒的雙肩,開始往外推,她不敢太用力,上一次就是因為一時著急太用力了,弄疼了小姑娘,使得小姑娘再也不敢和她靠近,她到現在還在後悔。這一次,一定要循序漸進,緩緩的,慢慢來。
冰兒被緩緩推離,雖然知道墨法推開她並沒有別的意思,她依舊莫名覺得有些失落。不過,這一次墨法很小心,一點一點的,進展很緩慢,到現在她的腦袋還和她的胸脯緊緊靠在一塊。
就在二人即將分開的那一刹那,一個聲音冷不丁地在她們身後響起:
“你是誰?放開我女兒!”
“嘭”,墨法一驚,手一鬆,二人又牢牢黏在了一塊兒。她回頭一看,發現一個與冰兒長得極為相似的女人正站在不遠處,懷中抱著一個昏迷中的絕美女人。她也有著狼耳和狼尾,一頭銀白色的長發在風中搖曳,一身的風華絕代,真乃絕世佳人。
糟糕,難道這就是那傳說中的阿母和阿娘?墨法心底一陣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