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這是路欣瑤第一次主動給林楓的媽媽打電話。
“你決定好要轉到哪所學校了？”林母的聲音一如記憶中的冷淡。
“我不想出國，你能幫我轉到國內的其它大學嗎？”
“……”林母猶豫了片刻。
“你放心，我既然選擇離開H市，就不會再讓林楓找到我，所以不管我出不出國都一樣。”路欣瑤打消林母的顧慮。
“行，你想轉到什麽學校？”
“C市C大。”既然非要離開H市，與其形單影隻的背井離鄉，還不如回到自己熟悉的家鄉，最起碼在自己熟悉的地方還能找到一份歸屬感，不至於太淒涼。
“好，辦好轉學手續以後，我會給你打電話。”
“好的。”
“你跟他說清楚了嗎？”
路欣瑤感到不耐煩，“你不是說給我一個月的時間嗎，時間還沒到你急什麽。”
“那好，希望你信守承諾，別讓我失望。”
“到時間我自然會離開，沒到時間之前我希望你不要再打擾我。”
……
那天的事已經過去一個星期了，表麵上看來一切都沒什麽改變，這一個星期以來路欣瑤每天都跟林楓一起，但不知道為什麽林楓心裏卻總感覺到一絲不安。
林楓的不安，路欣瑤感覺得出來，但也隻是在心裏苦笑，沒辦法，理智告訴她到此為止吧，再下去隻會傷得越深，可是感情告訴她，時間不多了，多一些美好的回憶也是好的。
在超級市場並肩推著購物車，林楓和路欣瑤就像一對恩愛夫妻。
林楓把路欣瑤放進購物車的一堆零食都堆了回去。
“幹什麽，那是我要的。”路欣瑤又拿了下來。
“這些東西沒營養。”林楓又放了回去。
“我愛吃嘛！”路欣瑤又拿了下來。
“對你的胃不好。”林楓又放了回去。
路欣瑤鼓著兩腮，不做聲了，每次爭執到最後，林楓都拿這句話來堵她，為此她少吃了多少好東西。
“生氣了？”林楓用手輕輕點她的腮。
“是啊。”
“待會請你吃肯德基？”
“哼！你不是說油炸食物對胃沒好處？”
“所以我隻給你買一塊雞腿和一杯巧克力聖代。”
“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子啊，這樣就打發了？”
“不吃算了。”
“誰說不吃。”
“你說的。”
“我才沒說。”
“說了。”
“沒說！沒說！沒說！”
“就當你沒說好了。”
“什麽就當……”
“知道，知道，確實沒說，行了吧？”
“本來就是確實沒說。”
“哈依！”林楓學日本人那樣說“是。”
路欣瑤笑了，她知道林楓在逗她，他喜歡看她生氣撒嬌的模樣，他喜歡她依賴他、黏著他，他在想方設法的讓她幸福快樂。但是對於她來說，現在多一分快樂，將來就多一分痛苦。
兩者之間，路欣瑤無法掌握平衡。
又過了一個星期，距離林母給路欣瑤的期限隻剩下最後三天了。
路欣瑤想在離開H市之前再去看看路曉燕，於是吃了中飯就坐車到路曉燕工作的商場找她。
路曉燕上的是夜班，下午三點半就開始上班了。
她們專櫃今天下午的生意似乎特別好，一直有顧客來買衣服。路欣瑤跟她聊了會，見她一直在忙隻好先離開了。
離開了商場，路欣瑤一個人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遊蕩。
坐車回學校時已經天黑了，剛回到寢室陸小妙就告訴她，林楓找了她一天了。
路欣瑤拿出手機，發現已經沒電自動關機了。
把手機充電器接上，她用寢室的座機電話給林楓打過去，剛響了一聲，他就接起來，“喂，欣瑤？你在哪裏？”聲音異常焦慮無助。
“在寢室，你呢？”
“在曉燕家樓下。”他吸了吸鼻子，聲音緩了下來。
“怎麽跑到曉燕家去了？”
“我找不到你，所以就在這裏等你。”
“好吧，那我現在過去。”
“還是我回學校找你吧。”
“好。”
……
路欣瑤從宿舍下樓來，剛看見林楓，他就一把抓住她帶進懷裏，緊緊地抱著她，生怕她跑了似的。頭發亂蓬蓬的，眼神有些散亂。
“怎麽了？”路欣瑤雙臂圈上他的頸。
“我到處找不到你。”林楓的聲音竟有些哽咽。
“怎麽不打我電話？”說完路欣瑤才想起自己手機沒電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動關機的事。
“打了，關機。跑你宿舍，你不在，到曉燕她們商場，你不在，到她家，你也不在，你到哪兒去了？”
“我就是去看了下曉燕，後來就隨便在街上逛了會。”
“答應我不要再讓我找不到你，不要一聲不響地就跑掉。我承受不了，真的承受不了。”林楓緊緊地緊緊地摟著她，仿佛要將她的腰勒斷了。
“你先放開我。”路欣瑤氣短地道。
“不放，不放，不放。”
“我快斷氣了，”路欣瑤擠出這幾個字，林楓後知後覺地鬆開她，她趕緊大吸幾口氣，終於知道了新鮮空氣的可貴。
林楓順著她的背，關切地問：“有沒有好點？”
“好多了。”路欣瑤不想在人來人往的宿舍樓下，讓路人覺得他們是在秀恩愛，拉著林楓就往校園一角的長椅走去。
林楓一直緊張兮兮地看著路欣瑤。
“怎麽了？你弄得我也緊張兮兮的。”
林楓在路欣瑤身邊坐下來，十指插入發中：“我一想到你可能會離開我，心裏就像被掏空了一樣。”
“我哪有離開。”路欣瑤一根一根地扒開他的手指，釋放了他被虐待的頭發。
“到處找不到你，當我隻能傻傻站在曉燕家的樓下等你時，就感覺自己像失去了一切，一個人孤伶伶地站在冰天雪地中，無論怎麽叫喊，都沒有人應我。”林楓滿眼血紅地看著路欣瑤，“欣瑤，我怕會失去你，如果真的失去你……”他說不下去了，如果真的失去她會怎樣，恐怕連他自己也無法說清楚。
路欣瑤的胸腔又開始隱隱作痛，分不清是心痛還是哪裏在痛。她避開林楓的眼睛，雙手十指與他交握，柔順地依在他肩上：“不要想以後的事情，到真有那一天，再去煩惱吧。”她在心裏默默的對他說：我希望我留給你的回憶是歡笑而不是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