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 雷雨

青蕪吃飽了也有了力氣,覺得心情沒有剛才那麽差了,小心翼翼地從牆角離開,打量起這個房間。

一看就知道空了很多年了,隻有被子和褥子是新換的,桌子,梳妝台,還有櫃子上都布滿了厚厚的灰塵。梳妝台上還放著一把梳子,在燭光的照shè裏散出溫潤的光澤。

這裏以前住過人,而且以前的主人多半已經死了。

青蕪想通了這個問題,心裏的寒意更甚,又不能出去,難道今晚就要和這個冤魂共度一夜?

就算出去,附近也是冷宮,外麵說不定還沒有這裏安全,青蕪站起身,看見自己在鏡子裏麵的臉,稱在蠟黃的燭光下,說不出地詭異。

想到長著這樣一張隻能勉強稱之為中人之姿的臉,還被誤會勾引順治,青蕪心裏麵就忿忿不平。

她越看鏡子越覺得心裏沒底,退了幾步,找出一張布來把鏡子蒙上了。

青蕪從小就覺得鏡子這個東西很神秘,上了年紀的人都說小孩兒的房間裏麵不能有鏡子,那裏麵能照出人的靈魂也能搶人的靈魂,而且還會看見不幹不淨的東西。

現代看過的很多鬼故事裏麵鬼都是從鏡子裏麵出來的,而且聽說還有個恐怖的惡靈叫做血腥瑪麗也是通過鏡子來召喚。

今晚身處凶宅,還是把鏡子蒙上比較好。做好第一步的準備工作,青蕪開始拚命回憶自己在網上看到過的驅鬼絕招。

第一招,佩玉。這個有點難辦,現在身邊又沒有玉,青蕪現在十分後悔把玉鐲子給了戴喜那個吸血鬼。

第二招,倒放掃帚。這個屋子裏很久沒有住人了,沒有掃帚!

第三招,破中指。青蕪吃力地咽了一口口水,破釜沉舟地想,一會兒要是真看見什麽了就咬破中指,用血濺!

第四招,紅線捉鬼,第五招,掛鍾馗像,都行不通,第六招,古錢。這個好,青蕪摸出身上的銅錢,放在了梳妝台上。

第七招,掛八卦,第八招,斬雞頭……不現實。

有了,第九招,唬鬼。青蕪想著,看到了書桌上的硯台和毛筆,走過去吹去灰塵,倒了一點水,磨開墨,用筆沾著在手心裏寫了三個字——我是鬼。寫完了她自己也有點懷疑,這樣就能嚇到鬼?

好,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

青蕪看著外麵已經黑透的天sè,聽見一陣嗚咽著似是在敲擊窗紗一般的風聲,嚇得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心裏不停地念著佛,走回床上去裹住了被子,將自己的臉遮住。

不管聽見什麽聲音,都絕對不要探出頭去。

打定了注意,青蕪像貓一樣縮成了一團,緊緊閉上眼睛。

今晚風真大,就像是有人在一下一下地瞧著窗戶一樣,不一會兒,天際忽然想起了一陣雷聲。

青蕪驚訝之餘不由得大罵這老天也太知道什麽叫雪上加霜了,好好的打什麽雷,不是沒鬼都要打出鬼來嗎?

現在是六月間,打雷下雨實在是在平常不過了,不過今rì的雷似乎比往rì都要厲害一些,響過之後仿佛天地都在震動,霹靂閃電,還有滔天的雨聲……青蕪把被子緊了又緊,一點也不敢睜開眼睛,隻默默祈禱著今晚早點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雨聲稍微歇了一點,屋子裏似乎想起了誰的腳步聲,一步,一步,向著她睡的床靠近。

青蕪嚇得出了一身的冷汗,使勁將頭埋下。

大慈大悲的觀音菩薩,如來佛祖……救命……

天上的神佛似乎並沒有聽到她的祈禱,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後停在了她的床前,遺下一聲幽幽的歎息。

青蕪卻感覺全身都要被這聲歎息冷凍了,把右手的中指放到唇邊,正要咬。

這時,站在床邊的人說話了,是個女人,聲音清冷,迷霧一般飄渺卻冰涼:“你在害怕?”

這個聲音……怎麽有點熟悉。但是絕對不是恪妃的……青蕪自然沒這個膽子揭開被子,隻悶悶地問:“你是誰?是人是鬼?”就算是鬼,能和她說話就好,別一上來就索命就成。

“是鬼。”聲音了帶著一絲淡淡的譏諷,自稱是鬼的女人坐在了她的床邊。

“你來幹什麽?”青蕪暗呼倒黴,怕什麽來什麽!

“來看看你有沒有動我的東西。”

果然是這個房間的主人,青蕪馬上識相地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住這裏的,你……行行好,我明天就出去。”

怎料床邊的女人不但沒有回答,反而直接伸手過來扯她臉上的被子。

青蕪驚呼了一聲,死命拽著被子不肯放開,然而不知道是不是鬼的力氣比較大,她臉上的一層薄被很快被扯開了,頰上一涼,青蕪隻得把眼睛閉得更緊,心裏念佛不止。

“睜開眼睛看看。”聲音透出了一點不耐煩。

“不睜……”青蕪堅持地回答,固執地認為,隻要不睜開眼睛,麵前的女鬼就拿自己沒辦法了。

“是我,我是靜妃。”床邊的女子看清了她的麵容,歎了口氣。

靜妃……對,這聲音,是靜妃!

青蕪驚喜地睜開了眼睛,一眼看到坐在床邊的女子,心裏的懼意一掃而空,不管不顧地撲到了她的懷裏。

靜妃神sè有些不習慣,但還是伸手笨拙地拍了拍青蕪顫抖著的背脊,問道:“你怎麽會在這兒?”

青蕪一點兒也不想隱瞞這個兩次雪中送炭的恩人,當下把所有的事都跟她說了,一麵說著,一麵望著她燈下美麗得不似凡人的麵容,心裏暗想,說不定她也是被別人陷害的。說完之後,青蕪跟著問了一句:“這麽晚,娘娘怎麽會來這兒?”

“是佟妃?”靜妃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奇怪的笑意:“她的手段,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不濟。”

“娘娘?”青蕪疑惑地瞧著她。

靜妃回過神來,四顧了一下,淡淡地道:“我是來陪白瑪的,她最怕打雷。”

“白瑪?”難道就是這個房間的主人?

靜妃若有所思地說道:“是白瑪,是個藏族的姑娘,她的名字還是蓮花的意思。”見青蕪一臉不明白的神sè,便一笑帶過了:“我是以前的丫環,四年前入宮的,死之前住在這裏,沒想到石靜姝還敢把你放在這個房間,她還真是不怕因果報應。”

青蕪是第二次聽到她口裏說出“石靜姝”這個名字,想想應該就是恪妃,因果報應又是怎麽回事?難道這裏以前死的那個宮女和恪妃有關?

“不要問了。”似乎看出了青蕪的心裏的疑惑,靜妃站起了身,四處看著,似乎在和誰說話一樣,瘋了一般地呢喃著:“白瑪,你在嗎?本宮來看你了……今晚上打雷,你不要怕,皇上一會兒就來了。”

這幾句話聽得青蕪毛骨悚然,看了一眼空淡淡蛛絲垂梁的房間,背脊一陣冷。

“嗬嗬……”靜妃輕輕笑出了聲,走到一個角落拿出了一座金佛,走到青蕪麵前說:“白瑪叫我把這個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