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計劃

青蕪現在已經完全不想再聯係齊速了,他本身不是jīng神病就是個yīn謀家,而且知道現在為止,青蕪還不知道他的yīn謀到底是什麽!

荷衣奉了順治之命從宮中出來看她的時候,青蕪的傷已經好了大半。

“傻丫頭。”荷衣握著她的手,柔聲道:“聽說你替皇上擋了那一箭,卻不要什麽賞賜?”

青蕪望著她笑了笑道:“你也知道我不是故意要去擋的,況且皇上是因為要救我才從台子上下來,我還要賞賜就是欺負皇上了。”

荷衣點了點她的腦門,道:“就你古靈jīng怪的,皇上很掛心你的傷勢,特特叫我來看看,見你這模樣,我也放心了。”

“夫人。”青蕪忽然想起自己的計劃,問道:“你在宮裏待了多久了?”

荷衣想了想,歎道:“一轉眼,都三年了,過得可真快……我當年選進來那會兒,還是在慈寧宮當差的,那會兒靜妃還是皇後娘娘呢。”

青蕪有些訝異:“夫人以前實在慈寧宮當差?”

“對。”荷衣似乎也知道她在疑惑什麽,微微笑道:“那會兒皇上才十六歲,太後怕申貴一個人照顧不周,這才把我遣去照顧皇上,我原本以為皇上不樂意的,誰知道他不僅留我在左右,竟然還囑咐我常去太後那兒說他安好,不讓太後掛心……唉,說起來咱們萬歲爺就是那個脾氣,背地裏比誰都在意,卻偏偏拉不下臉,這麽些年了,在太後麵前也是那個模樣。”

青蕪想起順治那張萬年不化的冰塊臉和眼裏對誰都懷疑戒備的目光,微微有些失神,搖頭道:“他那叫死要麵子活受罪。在自己額娘麵前都這樣,活該他背地裏難受……”話還沒說完,嘴唇便被荷衣輕輕按住了,“阿雯,你還是說個話沒規沒距的。”荷衣又是惱又是無奈地看著她:“陪在皇上身邊,就要學會藏得住話,你忘了那晚上的教訓了?萬歲爺雖然饒了你,但是他畢竟是皇上,你冒犯一次他可能聽得進去,次數多了,不由得他不惱你。”

青蕪忙點點頭,道:“阿雯知道了,夫人放心。”頓了頓,又道:“夫人知道宮女怎麽才能出宮嗎?”

“你問這個作甚?”

“我就是問問。”青蕪眨眨眼看著她:“總得想想出宮以後怎麽過吧?”

荷衣微微笑道:“宮女都是到了二十五歲就可以出宮了,但要是皇上和娘娘中意,留用也是有的。”

二十五歲?青蕪張大了眼睛……也就是說,還要在這個宮裏呆七年?呆到康熙即位?

不行不行……她搖了搖頭,又問道:“難道不能提前出宮嗎?”

“提前出宮……。”荷衣道:“要是笨了,主子不滿意,或是得了什麽病,會被碾出宮。”

要說得病,倒是可以叫江玄雲幫她一把,憑直覺,這個小忙他是會幫的。

青蕪心裏有了計較,便笑了笑道:“累了夫人半rì,夫人快回去向皇上複命吧。阿雯沒事的。”

荷衣答應道:“那你好好養著,過幾rì我再來看你。”

荷衣走之後,青蕪想起順治還有五年的壽命,暗暗歎了口氣——不知道在他駕崩之前,能不能和孝莊有開懷相談的一rì?老是這麽憋著自己,難怪會英年早逝……

過不久董鄂氏入宮,他應該就不會這麽不快活了吧?

青蕪轉頭看向窗外,輕輕地道:“我以後又該去哪兒呢?”天下之大,哪裏又是她的安身之處……

不過青蕪很快再次揚樂觀的jīng神,不再多想,躺下繼續養病。

在南苑呆了一個月,六月份的時候,青蕪的病就好得差不多了。她掏出香囊裏僅剩的一粒易容丸(別的在和老虎捉迷藏的時候弄掉了),知道自己隻有一個月的時間了,在這一個月裏麵要幹的事情,有找顧懷,找恪妃,想辦法報仇,還有想辦法出宮,如果有可能地話,幫那個倔皇帝解開他和他額娘之間的心結……最後一項視時間而定,時間好緊。

青蕪聽說今天宮裏派人來接她,早早就起來,穿好衣服,重新易了一遍容。來接她的是戴喜,戴喜一到便湊到青蕪身邊說:“小祖宗,你上次好本事,乾清宮裏麵壓根沒人懷疑你。”

青蕪淡淡道:“嗯,我知道了,走吧。”

一行人從南苑出來,青蕪便從馬車裏探出頭來,對戴喜悄悄地道:“戴公公,可不可以先去齊化門一趟?”

“這個……”戴喜看著後麵跟著的侍衛,低聲道:“我說小祖宗,您這又是幹什麽?”

“我又不是不回去了。”青蕪賭氣道:“皇上以前吩咐我幫欽天監的顧大人做事,今天想起來還有東西沒有給他,你從齊化門進,我就進去一會兒就下來,可好?”

戴喜想了想,這也不是難事,便道:“可不能耽擱太久了。”

馬車在齊化門停了下來,青蕪悄悄走到觀象樓門口,指著原處趕著馬車的戴喜對守衛道:“他是皇上身邊的戴公公,我是奉旨來找顧大人有事相談的。”

順治經常派戴喜出宮辦事,這段時間他確實來傳喚過顧懷幾次,守衛都認得,聽見青蕪這麽說便馬上讓她進去了。

青蕪看見了觀象台的儀器才知道自己在宮裏看到的和這比起來算得上小巫見大巫。

台下有晷景堂、圭表、壺漏,台上還有巨大的渾儀,簡儀,天體。雖然沒有宮內的jīng美,卻要大氣許多。顧懷果然站在這一堆儀器之間,呆呆望著渾儀,不知他在想著什麽。

青蕪站在他的身後,眼神複雜地看著他,站了半晌,竟然是顧懷先開口了:“婉侍來找我何事?”

他知道?青蕪心裏慌了一下,麵對這樣一個一眼看不到底的男人,有些不知所措:“你怎麽知道我會來?”

顧懷轉過頭,微微一笑道:“顧懷早就說過,婉侍是奇人。”

既然他要先攤牌,那就怪不得她了,青蕪直入主題:“顧大人既然抬愛,那就應該知道阿雯現在在懷疑什麽。”

顧懷展開眉頭,笑得淺淡:“婉侍,顧某勸你不要插手這件事。”

青蕪冷笑道:“顧大人果然裝的好,阿雯竟沒有看出來。”

“你現在知道有什麽用?”顧懷道:“枇杷已經死了,這件事情再查下去對誰都不好,這絕對是忠告。”

青蕪皺了皺眉,低著頭道:“我來就是找你確定一下,沒想到你這麽爽快,既然如此,阿雯就告退了。”她正要走,想起什麽,又回過頭來:“我不會讓枇杷死的不明不白。”

“傻瓜。”顧懷看著青蕪已經走遠的背影喃喃道:“我若你是,就知道不要打草驚蛇。”他在那裏站了一會兒,抬起手召出一個人道:“我修書一封,你送進宮裏,要快。”

他沒有猜錯,最大的麻煩,是這個他無意中救下來的宮女。

若那rì……沒有被那一句“二十三度二十六分”吸引,不幫她說話,皇上定然不會封她當柔婉,現在根本就不是什麽威脅……但是,誰又料得到這麽遠的事呢?即便是熟讀星軌的他,再算,也算不出命運的詭譎。

顧懷嘴邊泛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不過,事情似乎變得越來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