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 恨悠悠
貴一聽見她的要求，立馬傻了眼——
這不就是說，格格還想走？！怎麽可能！
他沉默了一下，硬著頭皮說：“格格……實不相瞞，依奴才看……格格要是見到萬歲爺……隻怕走不掉了……”說著，目光閃爍地看了南宮尋一眼。(看書閣*)
“這是為何？”青蕪說，見他有顧慮，又道：“不必擔心，都是自己人，有什麽話你就說吧。”
申貴點點頭，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道：“格格有所不知，最近萬歲爺的脾氣是越發叫人拿捏不準了……加上前不久四阿哥榮親王……格格可能也有耳聞，皇上原本是想立四阿哥為太子……隻是四阿哥福薄……”
這個青蕪自然道，皇貴妃董鄂氏生的四阿哥，這麽小就被封為親王，資質還不清楚順治就有意立他為儲，隻是生下來幾個月不到，就去世了。
聽到這個，想起自己無故亡的兩個孩兒，青蕪臉色一沉，淡淡道：“不必說這些，你撿要緊的說，到底能不能幫我安排？”
申貴豫著，道：“皇上因為格格私自出宮的事，著實龍顏大怒，格格要是回去好生賠罪，皇上也不會怪罪，可是若格格的意思是還想走……”
“那又怎樣？”
福臨會生她的預料之中，但是她無意在救了孫靈遠之後留下來，她發誓要保護張玄雲，也不想再回答那個死氣沉沉勾心鬥角的皇宮。
再深地感情。若要犧牲:由為代價。她也不喜歡。
而且回去能幹什麽……著他疼愛他地愛妃？看著他為了他地愛妃去世黯然神傷？看著他……為這動蕩地江山勞心勞力。身體每況日下。最終病逝在二十四歲地英年上？
他。生命地軌跡是這樣地一個君王。
與她如兩朵雲。從底下看是在一起地。其實根本就不在一個高度。
她對這段感情付出地代價已經太多……至今想到曾經攀附在自己身體裏那兩個孩子。都會覺得啃心噬骨地疼。
已經沒有那麽多勇氣。像初見時候一樣。不明白命運地崢嶸。不明白雲海下就是懸崖。義無反顧。舍棄一切。赴湯蹈火也要奔向那個人。
人……越活得久曆得越多……反而越加膽小。
腦海裏正在思量不休，隻聽申貴出聲，道：“格格可知道，萬歲爺一直都清楚格格的行蹤。”
“我知道。”青蕪微微苦笑，若不是如此，他也不會對張玄雲下格殺令。
“那……格格可知道，皇上為什麽沒有讓人帶您回京？”申貴麵上微微有了一些責怪之色。
“為什麽……”青蕪有些詫異……她倒是沒有想到，福臨若是知道她在哪裏，怎會……怎會不叫人帶回她？
“皇上是在等格格自己回來。”
申貴微微歎了口氣……萬歲爺雖然什麽也不說是他日日隨侍左右，怎會摸不清楚皇上的心思——
經他一說，青蕪也明白過來了，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自己留書出走，他惱怒之下礙於尊嚴也不會勉強她，但是卻在瞪著她自己主動回去認錯！
他不知道孩子的事……在他看來就是一等半年毫無音訊！而且最棘手的就是……要處置孫靈遠的時候，自己來了……
這……別說是唯我獨尊的君王，就算是個平常男人都無法容忍。
這件事她就不該明著摻和……
看到青蕪臉上的為難之色，申貴就知道她已經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忙試探著問道：“格格為何過了半年才回來？”
“此時休要再提……”青蕪深吸了一口氣聲道：“讓我見到皇上的事就拜托公公的……至於怎麽抽身，我自會想辦法。”
“這……”
“有勞公公了。”青蕪向南宮尋使了一個眼色，退兩步到了窗邊。
“格格請留步……”申貴人忍不住，還是開口叫住了她。
“怎麽？”青蕪頓了頓問。
“格格聽奴才一聲勸。”申貴壓低聲音道：“皇上雖然現在念著格格……但是格格這樣給皇上氣受，比不得承乾宮那位溫柔賢淑事事為了萬歲爺著想……這話格格別不愛聽，奴才是為了格格好……哪個不喜歡和順聽話的……早晚萬歲爺的心思就……”
“夠了。”
青蕪背過身聲打斷了他。
“格格……”申貴皺著眉，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我知道申公公是為我好。”青蕪笑著說，眼裏卻一點笑意也無：“麵聖之事就請公公替我安排吧，我在歸鴻樓公公的消息，盡早。”
……
夜風迎麵吹來，吹在臉上生生地疼……剛才來時還無感
在隻覺得冷，從四肢一直冷到了心裏。
跳過幾個房簷，南宮尋皺了皺眉，在一間房子頂上停了下來，側頭看著她，放開手，淡淡道：“你吹點風冷靜一下吧。”
“我……沒有不妥。”
“那這是什麽？”南宮尋扯著自己袖子上被拽得幾乎要澈壞的痕跡，翻了她一眼：“女人就是女人，聽到別人說點話就這般慌亂，怎能統領我神佛堂？”
青蕪微微一怔，哭笑不得地看著他：“南宮尋……有你這麽安慰人的麽……”
“誰安慰你了？”南尋冷冷道：“我隻是不想衣袖被扯壞，讓你吹吹風，你要哭要笑就在這裏，沒人看見，不要回去讓別人看到，以後不服你的調配。”
“……難道以前的神佛堂主就有情緒失控的時候麽？”青蕪看著自己正微微顫抖的手，這才發覺無意識中，整個人已經被巨大的恐懼籠罩了。
“有，也能讓人看見。”南宮尋鷹隼一樣的眸子在黑夜裏散發著冷厲的光芒：“連自己的情緒都控製不好，怎麽控製得了別人？”
“知道了……”青勉強一笑，轉過頭，將目光投向遠方，隻恨自己以前沒有買一本《管理心理學》來看。
麵前的房頂在夜色中染成了瑩白的顏色，一直鋪展到天邊，看著麵前的景象，想起與那人坐在重華宮房頂一起看月亮的情景，眼前竟騰起了淡淡的霧氣。
好……好……沒有男人不愛柔賢淑的……沒有哪個男人不留戀溫柔鄉……
她也想柔柔弱:地被保護著。
這樣的命運，她也沒有辦法選擇……隻是……隻是！！
她出宮……是為了不拖累他……為了救他啊……
“那閹人說的最後一句話讓你不高興了？”南宮尋冷冷淡淡的聲音響起來，那道目光也鎖在她身上。
青蕪沒說話。
“就連最普通的判斷力都沒有，你竟敢自稱堂主。”南宮尋語氣大為不屑。
“你到底想說什麽？”被他這麽一刺，青蕪隻覺得欲哭無淚。
“這種話，還是找本人確定比較好吧。”南宮尋不緊不慢地說。
青蕪微微怔住。
“一個人有很多麵，在每個人麵前都不同。”南宮尋別過了頭，冷哼道：“最好不要相信那些語氣篤定的一麵之辭。”
雖然對他說的話一知半解，青蕪的腦海裏還是微微的一陣清明：“南宮尋……”
他說的話不輕不重地敲擊在心間，正中要害……隻是聽了申貴的一麵之就已經慌亂至此……怎麽一碰到和他有關的事情就變得這樣沒有理智……
“你一點都不驚訝麽？”
她將話題轉開，不要繼續糾纏這個問題。
“我叫殺佛壇的人調查過你的身世。
”南宮尋語調淡淡的：“雖然還不明確，但是也能知道你是從宮中出來的。”
實際上，調查這個女人的身世叫他廢了很大的功夫，而且還沒有查清楚。
她的身份實在是有些……詭異。
軒轅教聖姑是她，科爾沁的塔娜格格也是她……而且，還幾番易容過。
“回去吧。”看到她的情緒已經差不多穩定下來了，南宮尋低聲地道。
……
回到歸鴻樓之後，南宮尋剛送她進屋子，衣服還來不及換，門上就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青蕪麵色微微一緊，隻聽門口傳來一個淡淡的聲音：“阿雯……”
張玄雲？！他這麽晚過來做什麽？
青蕪還未反應過來，隻見南宮尋已經翻出了窗戶，很快不見了身影。
“睡下了麽？”張玄雲輕聲地問。
“嗯……”青蕪含糊地應了一聲。
“阿……”張玄雲頓了一下，又道：“天兒回來了。”
“什麽！”青蕪一把扯下臉罩，打開門，張玄雲看見她的打扮，微微皺了眉：“你這是……”
“天兒他人在哪裏？”青蕪顧不上許多，急切地問。
她想到了一個可能性……迫切地要找他確認一下。
“在我房裏。”
張玄雲話音剛落，青蕪就往前走幾步，推開張玄雲的房門，一眼看見正坐在桌子邊喝茶的施天：“你怎麽回來的？”
“我……”施天愣了一下，道：“聽見你們脫險了……辰佳就叫我北上來找你們了……”
“楚辰佳現在在哪裏？那日你怎麽會和我們失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