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空依依
鄂妃不來她還不知道,一來,青蕪便明白了自己現在處境——對於她的專寵,宮妃們早已積怨在心……就連董鄂妃這樣溫婉可人,不計得失的神仙般人物都開始計較。
但是董鄂妃這樣明顯表現出不滿的還是少數,一想到自己周圍還有很多怨毒的目光,青蕪不由得哭笑不得。
但是這些她都不在意,甚至以前如鯁在喉的董鄂妃都不在意——
她唯一擔心的,是自己的病能不能治得好。
如果現在她死了,軒轅帝星和軒轅嫁女一同隕落,張尚顏他們的目的就達到了……順治駕崩,現在的玄~才堪堪兩歲多,輔政大臣各懷心思,親貴不和,降將紛紛伺機而動,整個大清朝岌岌可危。
所以要是齊速或是張尚顏知道了她的病情,很難想象他們會替自己治病……她區區一條命,怎抵得過複國大業。正因為顧及到了這一層,青蕪並沒有給齊速回信,答應和孫靈遠一起出宮,心裏卻是另一番打算。
洞庭湖碧雲山上的鬼帝江蕭……孫靈遠那日提到的時候,青蕪便記住了。
去那裏自己的病可能就有救……
而且張尚顏既然能修改星軌,那麽自己也能修改回來。
……
最後地幾日。孫靈遠在暗暗安排出宮地事。她專心地學琴。一心想學好那紫竹調。怎奈心裏存了太多地事。一撥弦就亂。殊蘭在一邊怎麽教都不起作用。青蕪推說自己太笨了。殊蘭笑說:“隻怕格格是想皇上想地。
”這句話地意思讓青蕪微微色變
。沒有說話。遣她下去了。
“殊蘭怎麽口沒遮掩地。格格不必太在意。”舒魯端了藥走進來。
那日之後。藥裏那味阿芙蓉已經被去掉了。但是舒魯端藥。也是照例澆在了一邊地盆栽裏。青蕪拿過自己身邊地一盅茶。 喝了一口:“要你查地事查到了嗎?”
舒魯點點頭。壓低了聲音:“格格有所不知。以前白瑪和茗貴人都是坤寧宮裏地宮女。隻是那白瑪一心要攀高枝。將自己打扮成了靜妃娘娘地樣子。被皇上臨幸後封了答應。起初靜妃娘娘並不知道。雖有怨言。還是沒有計較。但是後來恪妃娘娘跟靜妃娘娘說了。靜妃娘娘大怒之下。找到白瑪地宮裏。將她罰在地上跪了一晚上……第二天白瑪就小產了……”
青蕪怔住。抬起頭看著舒魯:“繼續說。”
舒魯頓了頓,又道:“這事被皇上知道了後……將靜妃娘娘禁足一個月,後來靜妃娘娘替皇上竹了一個五爪金龍的香囊,皇上一高興,提前解了禁,沒曾想,解禁那日靜妃去找過白瑪之後,白瑪就中毒身亡了……皇上龍顏大怒,第一次頂撞太後,說是要廢皇後……雖然那次沒有廢成……但是後來還是……”舒魯越說,語氣越黯然。
青蕪聽著,也將當年事情的脈絡摸了個大概,手裏拿著蓋盅,沉吟不語。
舒魯道:“這件事原本還有蹊蹺,看茗貴人那樣……可能是恪妃娘娘在背後搞的鬼。”
青蕪頷,還是沒有說話,將杯子放在一邊,起了身:“你這些話是從哪裏聽來地,可靠嗎?”
“都是宮裏的老嬤嬤說地……應該不會有錯。”
青蕪點了點頭,她知道宮裏的謠言傳一圈之後大都會變個樣,因此這話卻不能全信,隻不知可信的有幾層。
到底不該追究這些事……隻是想到靜妃含恨而死,她就覺得十分不甘。
靜妃性子高傲,將那個宮女罰跪,害她流產這件事或許是真的。但是下狠手毒害卻斷斷不是她。
青蕪想了想,覺得倦,便讓舒魯下去了。
這幾次福臨忙於戰事,也很少來,隻是後天就是出宮之期,這一隔,又不知道哪日才能相見,這般一想,青蕪忙喚住了剛走到門口的舒魯:“拿我的披風來,我們去養心殿看看
。”
……
此時天色已沉,青蕪走到一半地時候,有些累,停在一堵宮牆外休息,忽然聽到裏麵隱約有人聲,在說什麽“生辰”“宴會”,青蕪詫然,仔細一聽,聲音很像是恪妃身邊那個叫碧江的宮女。
“明天是見皇貴妃娘地時候,記得將這個香囊帶上……”
香囊?又是香囊……
青蕪忽想起明天是董鄂妃的生辰,默不作聲地走遠,對舒魯說了一句:“明天隨便拿點東西去送給皇貴妃……”
“格格,奴才有句話,不知道該說不該說。”舒魯怯怯地道。
“有什麽話直接說就是。”青蕪微微蹙起了眉。
舒魯輕聲道:“格格說到底是住在承乾宮,現在雖然有萬歲爺地寵愛,但是也
罪了皇貴妃娘娘,不如格格現在回宮,好生費點心思貴妃什麽……”
青蕪一麵走一麵聽著,聽她說完,腳步卻停也不停:“不必了。”
“格格?”舒魯訝然。
“我說不必了……”青蕪被風一吹,微微咳嗽著,淡淡地說。
舒魯隻得苦笑道:“格格倒是一向都不喜歡這些。”
青蕪一笑,沒有說話。
不是她不喜歡皇貴妃,也不是什麽別的原因,這個皇宮裏除了福臨,別人與她都是過客。她萬萬沒有離別在即,還要為這些人浪費心思而不去見他地道理……橫豎過了明天,塔娜要麽身亡,要麽失蹤,也對任何人都造不成威脅了。
深深吸一口氣,繼續往養心殿走去。
夜晚,養心殿燈火通明,那些守門的太監都知道這為塔娜格格是皇上的新寵,誰也不敢得罪,忙忙地讓她進去,走到最後一層,申貴走上來將她攔住了:“格格留步,萬歲爺還在和幾位大人議事……”
“我知道
。”還未等他說完,青蕪便開了口,微微笑道:“我偷偷看看可還使得?”
“這……”申貴遲疑道:“夜深風大……格格要是吹壞了,皇上可會要了奴才的腦袋。”
“既如此,你讓我進去就好。”青蕪不依不饒地看著他,嘴角微揚:“我……咳咳……要是現在回去……隻怕……咳咳……也要受風。”
申貴看著她低頭咳嗽的模樣,沒奈何隻得放她進了書房,從屏風後悄悄走到了暖閣裏,屏風和屏風的間隙裏,青蕪看到義王孫可望一身盔甲,觸地有聲:“末將對福建一帶地形熟悉,願為先鋒。”
他身邊,兩位輔政大臣立著,老的那位當時索尼無,他身邊甚為魁梧的那位莫非是鼇拜?
青蕪一瞥之下,目光很快又投到了書桌後麵,福臨淡淡看著跪在桌前的義王,眉微微皺起,似乎在顧忌著什麽。
這張臉,不管是什麽表情都是這麽好看……青蕪不由得停住了腳步,貪婪地多看了幾眼。
明日之後,各在天涯一方,不知再見又是何日……心口竟然像被什麽揪著,嘴角卻不由得笑開。
這個男人是天子,是皇帝……執掌江山,她喜歡看他這麽模樣,也想看這江山永遠握在他的手中。
“格格……格格……”她身後,申貴焦急地小聲催促著。
青蕪不欲他為難,看了看,便要往前走,目光一轉,忽看到站在書桌一邊的孫靈遠,頓了一下——
隻見孫靈遠大步走過去,在義王身側跪下:“微臣孫靈遠願為皇上開路。”
他們父子都要請纓?福臨……他會準嗎?
要是成功了,那麽出宮就容易多了,到時候趁亂跟著大軍出,倒是個好主意。
抬眼剛想看福臨是什麽反應
。
“格格!”身後申貴又催促了一聲,青蕪隻得不再看,抬步進了暖閣。
原本這裏是皇上的寢宮,妃嬪獨自一人在這兒是萬萬不和禮法的,申貴網開一麵,原是看在皇上對她的寵溺上……
青蕪坐在椅子上等了一會兒,抬腳走到龍床便坐下了,上麵盡是他身上的味道……聞得久了,竟會讓人不由自主地沉迷。
“格格……”舒魯見她直接在上麵坐下,唬了一跳:“一會兒讓皇上看到了……”
“放心,他沒有這麽小氣。”青蕪一笑,卻也站起了身,走到案前,看到幾上有一張小小的詩簽,便拾起來看。
上麵是幾行小楷,風骨清奇,一看就知道是福臨的墨寶。
用這字寫著一《綠衣》。
乍眼看到這詩名,青蕪怔了一下,往下讀取,字字句句間滲出的悲戚哀傷讓她心頭一緊,忍不住掉下淚來……
悼亡詩……這是,福臨寫給她的?
綠兮衣兮……綠衣黃裳……
鼻子一酸淚滴止也止不住……
“怎麽又哭了?”背後一雙手臂環過來,他的語氣裏帶著淡淡的疲憊。
青蕪下意識將詩簽袖了,回過頭來看著他:“這麽快就談完事了?”
順治微微一笑,手臂收緊:“完了。”
青蕪剛想問他有沒有答應義王的請纓,忽想起自己身份哪一層顧及,說到嘴邊的話生生咽了下去,隨便擦去了眼淚,道:“你這麽久都沒去看我,難道就不許我哭一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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