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離別意

實青蕪大可不必說這些,就算是後宮再險惡,不久無瓜葛了……然而她還是選擇了jǐng告茗貴人一下,雖然也想印證一下自己的猜測,但是更多的……是希望她能夠不再去算計董鄂妃的那個孩子。

那畢竟是福臨的孩子。

她將話說完,抬起眼睛,靜靜盯著眼前的人,嘴唇微微抿緊。

茗貴人臉sè漸漸蒼白,沒有說話。

青蕪忽然感到一陣倦意,苦苦一笑道:“罷了……隨你的造化吧……但是你要記住,害人就是害人,不要打著報仇的旗號,更不要喝靜妃娘扯上關係,這是侮辱她。”

茗貴人聽到這句言辭犀利的話,嘴唇動了動,終究沒有說出一個字。

青蕪深吸了一口氣,最後看了她一眼:“塔娜告退了。”

……

青蕪剛回去,梳洗完了,換上薄衫,舒魯端了一碗藥上來。

青蕪微微遲:“這是……”

“皇上賜地。”舒魯笑意裏帶著一絲淡淡地促狹。青蕪聽到是福臨賜地。便稍稍放了心。拿過碗。喝了一口道:“治什麽地?味道好生奇怪。

舒魯抿嘴笑道:“是太醫說格格地身子太弱。就開了方子。要格格好生補一補。”

青蕪細嚼了嚼她這句話。便明白過來地。臉微微一紅。將碗放下不再說話。

舒魯忙過去鋪好床單。移開枕頭。挪過被子。

才是這一會兒。青蕪又咳了幾聲。自己去取了披風披著。也將透進月光地窗戶輕輕關了。

“格格可算是把自個兒的身子當一回事了。”舒魯道:“以前怎麽說都不聽,還是萬歲爺有手段,怎麽就把格格指的服服帖帖地?”

青蕪笑罵道:“誰被他治得服服帖帖了?”說著,往那邊走了兩步,挨著床沿坐了下來。

剛才隻是想著,自己這條命和一位皇帝連起來了,不好好保重怎麽行?

她自嘲般地笑了笑,好像自己自從見到福臨以來,不管是哪裏,都被他吃得死死的,舒魯說的原也沒有錯。

青蕪挨著枕頭躺了下來,閉上眼睛,手指有些涼,便放在胸口暖著,漸漸地有了睡意,舒魯替她將紗帳放下,自到外間睡去了。

睡了沒一會兒,感到身邊一暖……熟悉的味道竄入鼻息,青蕪在睡夢中自動往那邊靠過去,一條胳膊環過來,將她抱緊,臉貼在他寬闊溫暖地胸膛上,一夜無夢。

她醒來時,天還未亮,轉過頭,一眼便望見了這位再次留宿在妃嬪宮殿裏地皇帝……她好像還不是妃嬪,青蕪忍不住一笑,手指輕輕放在他微微蹙起的眉心上。

都答應她不皺眉頭了……怎麽睡覺了還是展不開?

也是,南方又是戰事又是天災,要他安下心原也不易。

青蕪輕輕歎了一口氣,手順著他挺拔的鼻梁滑落,停在他薄薄的唇上,打量著麵前這張英俊的臉,她有些恍惚……這個人真地是坐擁天下的帝王麽?當皇帝就當得這麽累?

驀地心裏一陣柔軟,忍不住湊過去,輕輕吻了一下,就要退開,手忽然被一把抓住了。

“你什麽時候醒地?”偷吻被現,青蕪的神sè大為窘迫,忙忙地想把手收回去。

他睜開眼睛,淡淡地看著她,輕聲說:“你醒的時候我就醒了。”

“那你怎麽不吭聲?”青蕪佯怒道:“就不怕被占便宜麽?”

背後被輕輕一帶,整個人就倒了下去,剛貼到他的胸口上:“再睡一會兒。”手臂微微收緊。

青蕪輕輕地答應了一聲。

“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耳邊忽然響起了淡淡的質問聲。

青蕪渾身一顫,抬起頭,隻見福臨正將目光轉到她的身上,眼裏閃著一絲懷疑。

她心裏一緊,被現了恐懼瞬間攫住了整顆心,往後縮了縮,搖著頭:“我……沒有……”

不能讓他知道……他要是知道了,一定會恨自己。

這個念頭讓青蕪感到了從未有過地揪心和害怕,一顆心幾乎要從喉嚨跳出來。

“我……隻是一問。”順治閉上了眼睛,輕輕拍了拍她地背:“快睡吧……”

青蕪看著他失望至極的神情,心裏一沉,靠在那裏,卻完全沒有了睡意,隻是睜大了眼睛,望著床帳,恍然間有種錯覺……感到自己整個人正在連著被子一起慢慢地下沉……身邊地暖意,似乎離自己越來越遠……

就在她要忍不住說什麽的時候,福臨開口了,還是淡淡地聲音。

“不準有事再瞞著我……”語氣裏有一絲不可察覺的怒意:“所有地事交給我解決,你隻要好好呆在這裏,被我

好。”

簡單的一句話,幾乎讓青蕪的眼淚奪眶而出。

她重重地“嗯”了一聲,將臉埋在了他的胸口,淚水一滴一滴,濡濕了他明黃sè的裏衣。

察覺到胸口冰涼,福臨抬起她的臉,皺著眉:“怎麽又哭了?”

“誰……”青蕪抽噎著,怨憤地看著他:“誰叫你剛才那麽凶?”

福臨哭笑不得:“我怎麽凶了?”

“就是……很凶……”青蕪一激動,又開始微微地咳嗽,看著他。

看到她又咳嗽起來,福臨手忙腳亂地幫她擦淚水:“好,是我的錯行了吧?”

青蕪看著他尷尬和不知所措地樣子,淚痕還掛在臉上,就忍不住破涕為笑,輕聲地喚:”福臨……”

看到她表情一瞬間又變了,他不由得苦笑,伸手輕輕點在她的額上,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青蕪忽然湊過來,在他的頰上親了一下,剛退開一點,又湊過去,吻住他的唇,很快就引得他強勢地反擊,她仰著頭,任由他的吻在自己的脖頸上落下,嘴裏遺出輕輕的歎息聲……

就在這個時候,帳外傳來了一陣咳嗽聲。

“萬歲爺……”申貴低低地道:“輔政大臣索尼,鼇拜,還有義王求見,正在養心殿恭候皇上。”

順治的動作忽地滯住,微微苦笑,湊到青蕪耳邊輕聲說:“他們三個一起求見,我要去看看。”

青蕪已經在微微地喘息,眉梢眼角盡是醉人的紅暈,見他忽然退開,不滿地輕輕哼了一聲,張開眼……看著她帶著一絲迷茫的醉人眼波和臉頰上的緋紅,他忍不住情動,再次低頭吻了下去。

青蕪呻吟一聲,抱緊了他。

直到申貴再次催促,他才一臉不滿地離開,在青蕪唇上狠狠吻了一下,輕聲道:“朕待會兒再來收拾你。”

……

青蕪迷迷糊糊地又睡了一會兒,起了床,舒魯帶來水給她梳洗,聽聞是福建的戰事又出了問題,知道今rì她是來不了了。

便喚來殊蘭,教她彈琴。

然而殊蘭一來,她忽然想起那rì在順治麵前,她帶著羞怯之意的微笑,心裏微微一沉。

殊蘭在她麵前彈著琴,青蕪仔細一看,她眼裏果真帶著淡淡的笑意,不知看向哪裏,瞬間又想起這紫竹調的意思,忽然就明白過來,歎息不語。

她跟著殊蘭學了一個早上,忽然聽見外麵有人來傳報,說皇貴妃娘娘到了。

青蕪正在勾弦,手指忽然停了一下,抬起頭,隻見董鄂妃身著一件淡紫sè的宮裝,正緩緩地走進來,一隻手撐在腰間,不施脂粉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一股青絲垂在耳畔,清麗無比,嬌俏可人。

青蕪忙從琴台後站起來,低頭行禮:“塔娜參見皇貴妃。”

董鄂妃卻沒有像往常那樣扶住她,而是怔怔的,不說話。

青蕪一直曲著膝,感到腿上傳來一陣酸疼,董鄂妃還是沒有說話,知道舒魯忍不住開口要說什麽,董鄂妃才淡淡地道:“平生吧。”

語氣生硬,也不似平常那般和善。

青蕪怔了一下,站起身。

董鄂妃走了兩步,在她麵前停下,伸手撥了撥琴弦,淡淡地道:“塔娜最近身子好了麽?”

青蕪低著頭回答:“已經好了,多謝娘娘掛心。”

“好了就好……”手指微動,在弦上撥了一下,琴應和著,低低鳴了一聲,她抬起頭:“塔娜既然已經是宮妃,也該照著宮裏的規矩,每rì來給本宮請安才是。”

青蕪有些驚訝董鄂妃從來都沒有在別人麵前自稱過“本宮”,也一直尊她為“塔娜格格”,現在卻都變了……她神sè微微一變:“娘娘此言差矣……”抬起頭,目光直直地盯著她:“塔娜並不是宮妃……”

她話還沒有說完,便被董鄂妃打斷了:“既不是,皇上連著幾晚上,難道是留在哪個宮女的房裏?”

她這句話說的十分促狹……青蕪一聽之下,感到一陣怒意,忍住不,淡淡地道:“那是皇上的事,塔娜管不著。”

董鄂妃冷笑道:“你的語氣倒是尖利,以前本宮怎麽沒有覺?”

青蕪冷冷回敬:“以前娘娘也不曾如此說話。”說完,心裏閃過一絲悲哀,原來董鄂妃也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謫仙。

但是……這都已經不關她的事了。

她們是溫婉,是嬌柔,是純潔,還是有心計,都是那個人的事……與她無關。

“娘娘請回吧。”想到此處,她輕聲地下了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