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說?”蘇千暖認真在聽。
阿狸菲菲歎了口氣,眼睛向左看,回憶著。
“我爺爺二十多年就死了,我奶奶今年快八十了,一直很精神,也沒生過病,每天都要出去和老姐妹在樓下嘮嗑,但最近她都不去了,一直躲在房間,隻說她快死了。”
“所以你覺得奇怪的地方是?”
蘇千暖很清楚,老年人太老了,身體無法再很好的禁錮住三魂七魄,會出現魂遊天外預感到自己的死亡。
但如果隻是這樣,阿狸菲菲不可能求到玄門協會去。
裏麵還有內情!
“開始我們全家隻當她是老年癡呆,但最近她竟然以死相逼,要求我們全家搬出去,她要和爺爺兩個人住,說爺爺還活著,雖然我們家隻有這一套房子,但我絕不是為了房子找你,就覺得是不鬧鬼,想你去幫忙看看。”
說到這裏,阿狸菲菲神傷不已,她是典型的留守兒童,從小就是爺爺奶奶帶到十八歲上大學,好不容易大學畢業可以孝順了,可……所以奶奶出事,她真的很擔心。
蘇千暖聽完,沒什麽眉目,隨即點頭答應。
阿狸菲菲又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才起身帶蘇千暖離開。
阿狸菲菲的家在一個很普通的老小區裏,被政府翻新過,所以看起來還不錯,剛進小區,阿狸菲菲就帶蘇千暖走進最前麵的一棟樓,直奔17樓。
到達十七樓時,阿狸菲菲突然停下腳步,低聲囑咐,“大師,麻煩您腳步輕一點,我奶奶聽見都不會開門的。”
“好。”
蘇千暖隻管點頭,進不進去,其實無所謂,因為他已經看到了,這件事的症結所在。
就在阿狸菲菲家門口,站著一個慈眉善目的老頭,沒有腳,笑盈盈的看著阿狸菲菲,眼神裏都是寵愛。
隻看這老頭的形態,蘇千暖就知道,阿狸菲菲怕是有誤會什麽,因為這老頭不是惡鬼。
真正意義上有陰德在身的人死亡很安詳,死後也是生前的模樣,和其他鬼完全不一樣,比如大眾熟知的吊死鬼,為十二大常見鬼之一。
吊死鬼披頭散發,麵目蒼白,眼睛突出,口含一條血紅長舌。喜歡纏在欲自殺之人身旁,看著他自殺而死。
還有小兒鬼,落水鬼……無一例外都不是善終。
那老頭看到蘇千暖的那一刹那,有一瞬間的驚慌,那個女孩兒能看到他!?
但好像身上沒有那些香火氣,不像是收鬼的,他又放鬆了些,隻是警惕依然在,越盯著蘇千暖看,老頭越發覺得心裏害怕,是做鬼這麽多年從沒遇到的。
他正想逃走,蘇千暖抬手一揮,直接將他困在原地。
阿狸菲菲早就輕手輕腳打開了門,發現蘇千暖的眼神和動作,當即嚇得隻露出一個頭來,眼神詢問。
“你進去等我,我和你爺爺說會兒話!”
語罷,直接手動把門關上,讓阿狸菲菲在震驚中跌坐在地,想出去,卻又不敢出去。
沒了阿狸菲菲的打擾,蘇千暖緩步走到老頭跟前,“說吧,為什麽纏著人老太太,還給你孫女嚇成那樣。”
聽見這話,老頭覺得是指責,當即搖頭,直接就把前因後果說了個清楚,他與老太太恩愛一輩子,卻提早二十多年天人永隔,他不肯離開,就一直飄**守護。
想著最後一起離開,最近老太太能看到他了,所以他才住進來,陪老太太最後一程,但知道自己陰氣重,怕連累兒女,老太太才會逼兒孫搬走一段時間。
為兒女付出了一輩子,就想在最後時間裏有二人的單獨空間和時間。
聽完,蘇千暖也是感慨萬千。
“我明白了,但你二十多年留戀人間還能好好的,靠的是你的陰德不斷在消耗,原本你可以投很好的胎,而且你這麽做,確實違背天道規則,死亡代表煙消雲散,你不該這麽做。”
情深意重她懂,但天地規則也不能破壞。
“請大師幫幫我們,一切我都知道,我願意,都說求來生,可來生我和老婆子真的能再相遇嗎,未必,我隻想把握這一輩子,求您了!”
老頭說著,血淚流下,直接跪地哀求。
蘇千暖猶豫了,她看著老頭,側身避開,是啊,來生多假,但真的愛到隻求今生,珍惜今生的人,了了無幾。
規則不能破,若要兩全……
蘇千暖深呼吸一口氣,恢複常色,“在此等候。”
隨即進門,把剛才的一切轉達給了阿狸菲菲,阿狸菲菲也是震驚不已,她隻記得爺爺奶奶你是庇護所,好像真的沒想到過,他們是夫妻,是愛人,也從她這麽大愛到白頭。
她們也有自己的需求,她都沒去想過,可她還說愛她的爺爺奶奶,結果,什麽都不知道。
阿狸菲菲淚流滿麵,啜泣不已。
“大師,你剛才的意思是有兩全的辦法?”阿狸菲菲再次抬頭,捂住嘴,努力壓製情緒,如果有,她一定配合,做什麽都行。
“有,你爺爺無非是怕陰氣傷人,我可以給他一道符咒讓陰氣暫時不散發,給你奶奶和你們護身符,但我不知道你們怎麽想。”
“想你媽個頭!”
一聲暴喝震耳欲聾,打斷談話,屋門被人踹開,一名身材壯碩的婦女衝了進來,指著蘇千暖怒罵。
“年紀輕輕做騙子是吧,我告訴你,遇到我算你倒黴,老娘今天非得教你好好做人!”
蘇千暖被嚇一跳,抬眸,波瀾不驚,沒說話,自帶氣場,反倒是讓那囂張的婦女頓了頓,她身後的中年男人進來,也是麵色不善。
“爸媽,你們怎麽來了,你們不要對大師無禮,這是正規渠道請來的,不是冒充的,真的,而且……”
“正規渠道,這年頭做神棍都有窩點了啊,團夥詐騙是不是,她是大師,我看她是神經病,她才是鬼,不安好心的貪財鬼!”
那婦女直接飛起巴掌甩到阿狸菲菲臉上,一臉厭惡。
“小姑娘,我不打女人,你趕緊走,我們不為難你!”中年男人嫌棄,示意蘇千暖趕緊離開。
但蘇千暖非但沒動作反而又歎了口氣,對著眾人身後的老頭搖頭,過世之人見活人,不可。
可隨即,蘇千暖看到婦女眉心一道血色劃過,眉頭一皺,這婦女對這老頭有虧欠……
那婦女還在張牙舞爪,“不走是吧,行,那你把我公公叫出來我們見見,不為難你吧。”說著,就要對蘇千暖動手。
隻是巴掌還沒落下,她自己就被老頭推開,一個踉蹌,嚇得頓時疑神疑鬼,她不信,又要動手,蘇千暖卻伸手阻止。
“大可不必這樣試探,既然你們要看,成全你們,別後悔啊。”
老祖宗她最愛路見不平一聲吼了,今日遇到她也是緣分,該給這老頭和這好兒媳算算帳了。
蘇千暖話音剛落,婦女和男人都笑了,笑她說糊話。
他們家老頭子都死了幾十年,投胎都該長大成人了,還能叫出來?
但蘇千暖神色認真,並不像開玩笑,婦女越看越覺得莫名心虛,她總覺眼前這個看不到長什麽樣的女孩什麽都知道。
蘇千暖也不廢話,抬手快速在每個人眉心點一下,伴隨一點劇痛暈眩,幾人痛呼著再次睜眼時,是感覺哪裏不太一樣,但屋裏並沒有他們家老爺子。
幾人正要噴蘇千暖,蘇千暖再次抬頭指向他們身後,“看你們後麵,一個二個眼神還不好,跟傻子一樣。”
婦女和男人快速轉身,得意的冷笑瞬間僵住,瞳孔放大,“啊啊啊,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