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雲風第二日早早地就起來,雖然帝都內的情勢變得又複雜起來,但他的心情反而變得更平靜。
依舊如往常一般,在去往演武院的路上晨跑,中途稍稍繞了下道,跑了小半個帝都城,方才到了目的地。
然後望著已然初具規模的演武院,他知道很快蘇文兒就會來插上一腳。
這裏是自己和兄弟們辛苦建起來的基業,怎會隨意獻給別人,越雲風忽然覺得自己的心意慢慢也在轉變了。
蘇文兒在他心中的地位,似乎不再如往日那般重要,阻擋自己前路的人,即使是至親的血脈,也絕不可通融。
當下握緊了拳頭,置身走入了那森天古樹之中,立在未曾完工的空中樓閣之內,仰望著頭頂那紛繁壯闊的樓宇,以及四周茂密的樹木,不知為何與這森天古樹的感應,更加的強烈起來。
雖然之前就從墨大師那裏,詳細了解了演武院的構造,但是此刻憑借著獨一無二的洞悉能力,卻似與之得天獨厚的演武院,完美地通靈起來。
越雲風不覺心情又舒暢了許多,那種與天地萬物融為一體的感覺,是在俗世中與人爭奪所不能體會的。
此刻越雲風的心境,不知覺間,竟又提高了不少。
他正在忘我頓悟之時,隱隱感覺到外麵有人聲喧嘩的痕跡,該來的終於要來了。
當下收去所有的思緒,閃身出了演武院,到了外麵卻見一場好戲悄然上演。
李管家帶人前來,正陪同著司徒茗指點演武院的現狀,似在為其介紹情況,隨同而來的還有武學院各院的首徒,似是受了各院院長的囑托,要來協助辦事。
獨孤宗、皇普川也在其中,見狀來和越雲風打招呼,似乎是不便直說,隻告訴雲風奉陛下的旨意,要來攜手共建演武院。
此刻李管家則來傳旨說:“奉陛下的懿旨,雲風興建演武院勞苦功高,特賞賜你去築香小院休養,另授演武院首徒一職,兼任將來的武學院院長,原雜院弟子每人各賞黃金五十兩,慕容求升為武學院核心弟子,將來沿襲冬之國少國主爵位,隨雲風一同去休養。”
越雲風聽到如此安排,就知道這是陛下要安排自己去避風頭,一麵接旨一麵心中猜測接下來演武院的興建,是不是要交給司徒茗了?
果然接著又聽李管家說道:“另外,陛下還安排了秋之國的公主司徒小姐,過來幫手興建演武院。司徒小姐已經準備一份大禮,為演武院的搭建錦上添花,雲風公子你們多多親近吧。”
見那司徒茗走過來,衝自己幾人微施一禮,越雲風就知道麵前的此人乃是真正的司徒茗,想必蘇文兒又躲在了暗處,等待時機。
當即拱手謝道:“司徒小姐真是有心了,之前雲風倒是誤會了,你在拍賣場那麽大手筆,卻是為了同樣的目的,早知道我就不該和小姐你爭了。省得多花銀子。”
這時司徒茗身後正有仆人,指揮著馬車上抬下之前拍下的家具物品,聞此言隻是點點頭,卻有隨行的家仆答曰:“雲公子客氣了,我家小姐權當是做善事。況且興建演武院乃是功在千秋的好事,理應有足夠的身價,才配得起這等名府。”
越雲風聽了打心底裏不由冷笑,虧對方說得出口這句話,誰知道背後又再打什麽主意?
這時卻又從宮裏來的侍衛,奉命要帶越雲風和慕容求去往築香小院,看樣子是箭在弦上,不走不成了。
望著圍在演武院外的武學院眾首徒,這裏麵有些是和自己相交甚密的,也有些是和自己的敵對的。
但他們如今出現在這裏,也就代表著奉了王命,要阻止自己有任何反抗,越雲風心中明白,這一切背後的指示者隻可能是一個人。
那就是白豫川。
一夜之間,原本自己還是他府上的貴客,如今卻已成了被拋棄的對象。
世間聞名的白侯爺,果然心計深沉。
越雲風在這一刻,體會了朝堂之上的殘酷。
他知道白豫川是在打壓自己,以司徒茗的力量來遏製自己的發展。
然而,想通了這一切,越雲風卻反而放開了懷抱。
他對領路的侍衛說道:“麻煩兄台,前方帶路吧。慕容,咱們走。”
跟隨著嵐帝派來的四名侍衛,在眾目睽睽之下,和慕容求就此離開。
臨行時又朝路旁的獨孤宗、皇普川示意,讓他們好好照顧長豐趙大等人,以防這些人在自己走後惹出麻煩。
獨孤宗兩人自然會意,隨即點了點頭,表示答應。
越雲風便離開了他辛苦了多日的演武院,不知為何心中莫名有點兒酸楚的感覺。
是不舍嗎?越雲風回了回頭,望了一眼那挺拔雄偉的森天古樹,忽然卻聽樹上墨大師的聲音唱道:“世間往昔,富貴如雲,一去不複返……”
富貴如浮雲,即便演武院也不過是自己手中的道具。
對於道具,不需要有感情,即使短暫的失去,亦可隨時把他收回。
今天的一課,讓越雲風學會了舍棄!
跟隨宮中侍衛,來到帝都附近的築香小院,一路上並無阻礙。
慕容求跟隨他,卻是欲言又止,不明白越雲風何以這麽坦然,連絲毫的反抗也沒有。
越雲風心中卻知道這件事作梗的,隻可能是白豫川,母親的心意不可能那麽快改變,如果她真的要滅自己,早就動手了。
當下心平氣和地來到築香小院之中,門外就有看門的侍女,出來迎接二人,把越雲風送進了裏麵。
四名侍衛返身告辭,算是完成了任務。
越雲風則對慕容求笑說:“早聽說築香小院是帝都有名的聖地,隻有朝中貴族受了恩賜,才會被送到這裏享享清福。慕容,你可得好好享受才是。”
慕容求聽了卻是哭笑不得,他這人一向老實得很,跟著越雲風埋頭苦幹就成,如果讓他享受這些鶯鶯燕燕的,可就難受。
那帶路的侍女卻笑著和兩人嘮嗑:“二位公子可真是有福,能到咱們這裏來的,那一個不是朝中顯貴,看來陛下對你們真的很看重,將來若是發達了,可別忘了我們姐妹服侍過你們。”
慕容求被她們這麽一說,還臉紅了起來,倒是越雲風大大方方說道:“幾位姐姐莫取笑了,我這位兄弟老實人,再被你們這麽取笑,非無敵自容不可。話說,如今在這裏的,不會隻有我們兩個吧?”
“當然不會。”領頭的侍女頷首笑道,“還有一位貴客,早就來了,正等著兩位呢。你們進去吧。”
說著推開前麵的一道大門,卻將二人領到了廂房之內,隻見居中一張上好的紅木桌前,坐著一名婦人,隨是便裝卻也有非凡的氣勢。
越雲風心頭一動,立時認出對方就是當今的嵐帝,自己的親生母親羅嵐。
於是忙俯身行禮說:“不知陛下竟也在此,臣雲風有禮了。”
羅嵐卻一擺手,將他輕輕托起說道:“不必客氣,都起來吧。”
慕容求在後麵剛反應過來,正要跟著下跪,卻被羅嵐那一擺手,阻止了自己的行動。
越雲風忙道:“不知陛下來此,可是另有要事要對雲風交待?”
羅嵐轉身望著二人,領路的侍女卻在其眼神示意之下,反手將門關上。
然後方才正色說道:“雲風,你身後的慕容求可信得過?”
越雲風回身望了一眼慕容求,隻是簡單地兩字:“我信他,陛下有話盡管說!”
慕容求見二人神態與初遇時,頗為不同,再看此刻氣勢,隱隱更是有些異常微妙的感覺,不覺有些困惑。
羅嵐卻站起身續道:“那麽我就明說了,白豫川已經不甘心臣服於我,他想要獨攬大權!最重要的是,我沒有子嗣,白豫川打起了繼承人的主意,他想要白玉照接替我的皇位,成為絕世星空新的主人。”
越雲風立時會意,便道:“怪不得白侯爺這麽急著把我拉下馬,他是想要利用司徒家的勢力,讓我們互相爭鬥,好讓其從中獲利。我隻是沒想到陛下居然會順從他們的意思,莫非有什麽苦衷?”
嵐帝卻道:“我這是故意的。區區一座演武院,誰來建好都是一樣的,重要的是如何把握住局勢。白豫川要讓你我以為戰場就在武學院,但我知道他隱瞞了很重要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