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離開了分院,張嘉兩人就匆匆追了上來,不住地埋怨他道:“我說雲少爺,你這也太莽撞了吧?把求少爺也給連累進去了,可如何是好?難道你有法子,一定救少爺出來?”

越雲風正在苦思對策,卻沒有頭緒,不耐煩兩人糾纏,便對二人說道:“兩位大哥安心好了,我不會讓你們少爺,我的兄弟出事,當今之計先去派人通知我義父,給那邊通好氣。咱們這邊要一口咬死,柳兒就是府裏的婢女,不可出錯。”

李煥忙道:“這事交給我,我這就騎快馬回去報信,半天左右就能趕到。老張你留下來給雲風有個照樣,咱們順便動用在這裏關心,看上下能否打點一二。”

看兩人的意思,是完全沒把越雲風當回事,越雲風卻不和他們計較,自己卻在大街上信步走著,找尋辦法。

張嘉二人商量好了,卻各自準備去了。

如何才能證明柳兒不是蘇文兒呢?隻是一口咬死,未必管用,白豫川目光如炬一眼就看透自己是在說謊,就算是慕容恨過來證實,對方也未必會信。

除非捏造出柳兒的身世,找人冒充他的家人,或者直接說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

越雲風腦海中一時間想出了許多的點子,卻總覺得可行性不高。

有什麽法子可以一擊必中,令對方不得不信的嗎?

越雲風苦苦思索著,忽然和前方一人幾乎撞個滿懷,隨即卻有一雙溫和的玉手,輕輕將自己扶住,柔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如沐春風:“少年,你如何這般莽撞?”

抬起頭來,卻見到麵前站著一個藍衫美婦,雖然身上未著一件珠翠,臉上未施一點粉黛,卻顯得異常的華貴,氣質難以言狀。

越雲風隻覺對方按在自己肩頭的那雙手,莫名的傳來一股柔和的氣息,讓他倍感震撼。

這感覺,這氣息,還有這點滴傳來的記憶,都昭示了麵前的美婦分明就是當今的嵐帝,自己的親生母親羅嵐。

她,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這怎麽可能?

越雲風震驚之餘,卻已失神地說不出話來、

羅嵐望著卻吃吃笑了起來:“怎麽,少年你竟說不出話來了?莫非是被我的美貌,所震驚了?”

望著嵐帝,那略顯嫵媚的笑容,越雲風卻猛地搖了搖頭,回過神來說:“沒有,隻是自覺失禮!不好意思罷了。”

“那麽,你可不要魂兒也丟了,迷路不知歸家啊!”羅嵐淡淡笑著,卻飄然離開了。

越雲風卻默然轉身,望著羅嵐的背影,心中百味陳雜。這個時候,她為什麽會來?難道文兒的事,連她也驚動了,那麽事態可就麻煩了。

於是,忍不住竟跟在了羅嵐的後麵,看她都要做些什麽。

沒想到羅嵐就這麽在大街上,信步閑遊著,仿佛一個無所事事的婦人,正在悠然的逛街。

越雲風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全然都記在心中,這麽近距離的望著自己的親生母親,生平還是第一次。

往昔的一切,他都快模糊了,隻記得上輩子就是母親親手送自己,去了陰間。

而此生轉世歸來,在那禁地之中,羅嵐又一次狠心決絕地,要將自己毀滅。

無論如何,他都難以將這樣一個看似溫柔的婦人,和那個冷酷凶殘,權謀無雙,高高在上的一代嵐帝看成是一個人。

母親啊,你也有著平凡的一麵嗎?

恍惚中,越雲風竟然掉下了模糊的淚水,從自己重生複活,在那無名的村中長大,再到今時今日改頭換麵,以慕容家的公子複活。

他從來沒有過像今天這般的感覺,母親就近在咫尺,卻難以言語。

而且,勢成仇敵。

爭奪天下的仇敵!

越雲風終於平息了心情,他默默擦幹了眼淚,卻意外地發現前方的羅嵐居然不見。

驚訝之餘,竟不知她何時已經走丟了。

當時在大街上,恍惚地左顧右盼,卻找不到對方的蹤跡。

就在失落地回頭之時,麵前卻有人遞上來一副絹帕,微微蹙著眉說:“擦擦吧,少年你為何卻要落淚?”

沒想到,那個陌生的羅嵐,就站在自己麵前,正在細心地為自己擦拭眼淚。

越雲風忽然驚醒地告訴自己,他太大意了,怎麽能露出這樣的破綻給對方?

但是,母親的手拂在臉龐,卻是異樣的溫柔,他忍不住想要伸出手握住對方,偏偏這個時候長街上卻有人喊道:“侯爺駕到!爾等速速回避。”

然後長街上一陣喧嘩,在羅嵐的一聲歎息之中,百姓們紛紛躲避在兩旁,一匹快馬匆匆而來,兩旁跟著威武的士兵,正在驅趕路人。赫然正是白豫川。

看來,他是來接羅嵐的,越雲風知趣地退到了一旁,矮身藏在人群之中,手中卻握住了羅嵐遞給自己的絹帕。

長街之上,羅嵐靜靜地立在那裏,坦然接受著白豫川的大禮相迎,那個傲然不羈的白侯爺,竟也恭敬地翻身下馬,向羅嵐行禮說道:“陛下,既然來了為何不提前通知一聲,好讓我們迎接?”

“算了,我自己心情不好,隨意逛逛就是。”羅嵐擺了擺手說,“聽說照兒受了傷,這是怎麽回事?你交代他辦得差事,可是出了差錯?”

白豫川淡然說道:“照兒這小子還是欠缺磨練,可惜不能常跟我身邊,否則我定當多多磨練於他。”

羅嵐卻又不說話,翻身上了另一匹快馬,忽然朝人群的越雲風指點著說:“少年,你要不要隨我去見識一下,爾等百姓見識不到的世界?”

越雲風猛然一驚,沒想到羅嵐會指名點姓叫自己出去,莫非她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份?

於是咬緊了牙關,走出去說:“無知小民,叩拜嵐帝陛下,沒想到在這裏居然也能遇見偉大的嵐帝,真是三生有幸。你說是不是,白侯爺?”

他抬頭去問另一旁,正要上馬的白豫川,對方突然見到他出現,也是一驚,但隨即笑道:“我當是誰?雲風,三天之期可別忘了,沒有辦法證明爾等的清白,就算是嵐帝在此也保不了你。”

“怎麽,你們還是舊識,私下裏打了什麽賭約?”羅嵐在馬背上俯身朝越雲風笑道,“你有信心贏這位大叔嗎?他可是這二百年來,從未輸過的常勝將軍,我希望你給我一個驚喜啊!”

越雲風看她貌似溫和的笑意,內心之中卻有一股莫名的寒意,強烈的預感告訴自己,麵前正有一個偌大的陷阱,等待自己跳下去。

於是,卻對羅嵐說道:“我自然有信息,隻要陛下能秉公處置,三天之內我必給侯爺一個交待。”

羅嵐也不答話,轉身拍馬而去,白豫川亦跟著離開。

剩下越雲風卻在原地,默默望著兩人的背影,心中卻似更加敞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