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在林中相遇,越雲風與他隻是匆匆一瞥,未曾仔細留意。

但是已經深刻地記下了慕容恨的樣貌,這個絕世星空曆史上有名的邪手毒廚,昔日也曾是俊美的奇男子一個。

時隔兩百多年,他的容貌卻未有太多的變化,依舊保持著盛年時的樣子,顯得依舊那麽氣度非凡。

此時雖然是便裝,亦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氣度散發出來。

越雲風來到寒臨城後,曾經暗中多次打量過他,因為害怕兩人曾經打過照麵,對方會認出自己,所以一直以淤泥敷麵。

所幸慕容恨並未將他這個小乞丐放在心上,如今越雲風身材樣貌又與幾個月前頗有不同,自信對方未必能認得出自己。

盡管如此,見到慕容恨出來,依舊站起來低著頭假裝惶恐說道:“小子拜見國主!”

慕容恨擺手竟他扶住,卻淡然說道:“小兄弟不必客氣,你救了我家求兒,就是我慕容恨的恩人,該是我向你拜謝才對。”

說著竟而深施一禮,還謝過來。

越雲風一邊連忙擺手,心中卻在冷笑:當日你下狠手殺了那麽多村民,如何不見此刻的好心?

按耐住心中不悅,卻聽慕容恨接著說:“我聽說你是流浪無家可歸的孤兒,父母都已不在了。果然是可憐,冬之國發生這樣的杯具,也是我這個做國主的失職。這樣吧,從今天開始你就留在我府中,陪著求兒一同練功學武,算是做個玩伴吧。”

越雲風心頭一喜,沒想到對方還給自己一個接近他兒子的機會,看樣是想為慕容求一早培養親信。

當下點點頭,表示感激,卻未流露出太多的喜悅。慕容恨看他小小年紀,竟然如此鎮定,倒是出乎意料,隨即問道:“對了,你可以有名字?”

越雲風不敢直說自己的姓越,便說:“我爹姓餘,打小隻給起了個小名叫雲兒,大家就叫餘雲好了。”

慕容恨心下念叨著餘雲這個名字,卻似不疑有他,又說了幾句感謝的話,告訴越雲風稍後管家會來給他安排住處,以後就在此安居。

越雲風恭送慕容恨出去,直到大門關上,臉上才漸漸顯出一絲冰冷之色,他重新坐回位置靜靜等待管家過來,心中卻默默盤算接下來該如何在這個寒臨城紮根下去。

接近慕容恨尚且隻是第一步,在接下來的日子裏他要更快地熟悉這裏的一切,然後一個個向謀奪了天下的那些仇人報複,奪回屬於自己的一切。

慕容恨的寒臨城,將會是自己的第一個目標。

暗中思索著這些,老管家卻已推門進來,抱著一疊衣物還有日用品,給越雲風讓他隨後換上,然後跟隨自己去見少爺。

越雲風點頭答應著,抱起東西跟管家出去,來到一處還算闊氣的廂房內,裏麵擺了四五張大床,似是府中仆人同居的地方。

管家交待了他在此安居的事宜,以後日後自己要負責的事務,分配好床鋪告訴他每日辰時起床洗漱,去少爺的房中開始伴讀。

上午前院習文,下午後院練武,午時準時回來開飯,戌時無事便可回來。

每月有零錢半兩,無須再去幫工幹雜活,進出見到府中主客須得行禮,諸般禮儀會有專人教導。

凡此種種,講述了一大遍,越雲風都一一記下,自是不必說。

等管家交待完畢,他還客氣地和對方說:“小餘初來乍到,以後還得管家大叔多多照顧,有什麽疏忽的地方,你多多指點,俺絕對不會忘記大恩的。”

說著將方才得來的幾枚銅錢,又偷偷塞到管家掌中,將他這幾個月學來的處世之道,統統應酬上了。

管家也是個敞亮人,知道這小子是慕容少爺的恩人,以後說不定會變成慕容家的大紅人也說不定,一邊握緊了銅錢,一邊拍著越雲風肩頭笑道:“小餘客氣了,大家以後都是自己人,無謂客氣,心照就是。”

目送管家離去,越雲風望著屋內閑散的幾人,各自都是若無其事,麵對越雲風的到來,熟視無睹。

越雲風這幾個月對人情世故,早已見慣,隻是爬上自己的床頭,對旁邊說了聲借過,這才翻身躺下。

他要早早安息,方便晚上好出去暗中探聽府裏的動向,因此也不理會旁人的冷漠,悶頭睡覺去了。

不知過了許久,外麵打更的,敲了三更天的鑼,越雲風悄然睜開了眼,感覺到屋內黑漆漆的,所有人都似已睡去。

他抹黑下了床去,悄悄走出了房門,借著夜色掩映,開始在慕容府內遊走。

回憶這幾日在此間打探的消息,他推斷出慕容恨可能住在他單獨的藥居,那裏是慕容恨平日研究廚藝,炮製藥材的所在,平常時是靠近不得。

越雲風趁著半夜無人,慢慢來到藥居附近,意外得見到裏麵居然還點著燈火,不知何故裏麵竟然還有人。

不知是慕容恨半夜留宿未走,還是另外有人闖入,越雲風就停在藥居外麵,偷眼觀望。

他生來有著極特殊的感應,體內的天元戰車可以吸納天地萬物的靈氣,此刻豎起耳朵仔細打量其中動向,隱隱竟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

“真是可惜,每一次下藥總是徒勞無功,司空兄我真是對不住,隻能保你一條性命,卻無法讓你複原。”竟是慕容恨的聲音,在屋內歎息。

越雲風無端聽他提到司空兄三字,卻是心頭一愣,腦海不由盤旋著好幾個年頭,難道他說的竟是師父司空晨嗎?

當下更是壓抑住心中的驚惑,繼續探聽下去。

又過了一會兒,慕容恨歎息了幾句,似乎又開始施針用藥,忙碌了大半天,直到聽見某個幹啞的聲音,劇烈的嘔吐起來,才算作罷。

然後慕容恨就慌忙說道:“司空,你是受不了嗎?那麽,今日就作罷吧。隻要你還有一口氣,我絕不會放棄將你救活的希望。”

慢慢的,等那個聲音理順了氣息,才算停止了折騰。

而慕容恨就在屋內整理了一番,吹滅了火燭這才推門出來,越雲風及時躲閃在暗中,靜靜等待他離開。

直至慕容恨走得遠了,越雲風才狠下心走進了藥居之內,裏麵漆黑一片看得不甚分明,幸虧越蒼穹目光銳利,隱隱隻見滿屋的藥材之中,卻有一張大床躺著一人,渾身散發著濃烈的藥味,似已睡去。

越雲風並不聲張,而是悄然推開兩扇窗戶,借著外麵星光照射,才去觀望那床上之人的模樣。

此時越是看得仔細,心中越是驚訝,終於他湊到那人麵前,凝視看得清楚,赫然正是千辛萬苦找尋自己的司空晨。

“師父!”越雲風忍不住跪倒在地,拉住了司空晨的手臂,看著師父變得這副模樣,內心更是無比沉重起來。

他小小年紀就要經受如此多的人間疾苦,內心早已如成人一般心思深重,此時麵對僥幸重逢的司空晨,不由得吐露真言。

“您老受苦了,這些天雲風還以為你已經死在了白豫川他們的手裏,沒想到卻被慕容恨救活在這裏。”

他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冷冷說道:“我不知他有什麽圖謀,但是我一定會把師父你救活的,而且我也會讓那些害我們的仇人,付出沉重的代價。”

“記得師父你說過,這世間所有的一切,本該是我越家的。雖然我從沒想過要去奪取什麽,但是我絕不會任由這天下落在那些人手裏。”

“尤其是狠心,要將我斬盡殺絕的所有人!”

他一字一句說完這些話,卻感覺到司空晨似乎清醒了過來,隻是抓住自己的手,不知要說些什麽。

越雲風側耳過去仔細聆聽,卻怎麽也聽不清楚,無奈他隻好安慰說:“師父,你不用擔心我。我已經成功混入慕容府中,他們不會知道我是誰,我會一步步取得這些人的信任,先從慕容恨開始,然後是白豫川,甚至是我母親羅嵐,我會成為這帝國的頂梁柱,然後在天下的巔峰,將他們拋向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