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荒野。

一場血戰,方才過去。

長孫無悔倔強的身子,勉強站立在原地,他隨行而來的死士,此刻隻剩下不過兩人。

其中一個去報信了,另一個守護在一旁,卻已斷了一條臂膀。

沒想到這一趟護送九龍權杖,會如此風險。

一路上覬覦權杖的,出來搶奪的,不計其數。

也不知自己究竟打退了多少次襲擊,才勉強來到了這裏。

前方就是劍龍分舵的地盤,自己離開潛龍分舵,也不過才經過第一個分舵,就已經是如此的情形了。

接下來的路,他隻怕很難再走下去了。

但是,既然接受了少幫主所托,他就一定要走下去,即是丟失了這條性命,也在所不辭。

長孫無悔一向就是這樣的人,有始有終。

眼前,又經過了一場死戰,卻不知這短暫的安寧,可以持續到什麽時候。

長孫無悔這一刻,真的很想就這麽躺下去,一睡不起。

但是職責提醒他,絕對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懈怠。

九龍權杖,一定要送回總舵。

降龍大會,一定要如期進行。

這是九龍幫至關重大的一件事。

突然,麵前出現了一名男子,樣貌俊秀的讓他辨別不出此人的來曆。

長孫無悔,隻能盡力抱緊了懷內的錦盒,說道:“什麽人?”

“幫你的人!”答話的是一個陌生的聲音,憑借長孫無悔的記憶,這個聲音從沒有聽過。

而且也不是東陸的口音,應該是南陸的人,為什麽一個南陸的人會出現在這裏,難道是外麵的人也想插手九龍幫的事?

“是嗎,卻不知閣下是何來曆?”長孫無悔強作無事說道,“恕長孫無悔眼拙,缺不認識閣下。”

“你當然不認識我!”那人點點頭說,“因為我是少幫主從外麵請來協助你的,這件事如今已經發生了變化,門派之中波瀾四起,以長孫舵主一人之力,是很難將九龍權杖護送到總舵的。'

長孫無悔心中一愣,此行從未聽諸葛洞天提過,另外安排有幫手暗中相助,這一路上見識不少的伎倆,為了奪取九龍權杖,各路人馬可謂招數用盡,也保不住此人是在使詐,妄想騙取自己的信任。

於是也多說,隻是點頭道:“如此甚好,那無悔就多謝了。”

對方也不客氣,隻是說道:“長孫舵主,你也累了,如今暫且休息一下,由我在附近護法就是。咱們稍微休息片刻,再進城去和何舵主會合。”

長孫無悔聽他如此說,雖然也很想坐下來好好休息,卻是不敢大意,隻是喘了口氣道:“這個,我稍微喘口氣便行了,咱們還是及早趕路,免得夜長夢多。”

說是這樣說,長孫無悔雖然隻想原地呆上一陣,卻還是覺得莫名的困意湧上心頭,一瞬間竟似產生了幻覺,仿佛這身體不再是自己,隻想脫離出這副皮囊,就此仙遊而去……

越蒼穹望著不知不覺,已經中了幻術的長孫無悔,嘴角卻是露出一絲冷笑。

他隻不過是掩蓋了自己的殺意,沒有露出一絲一毫對九龍權杖心動的表示,就讓對方放鬆了戒備。

當然,這裏麵也有長孫無悔連番交手,疲憊之極的緣故。

如今成功地卸去了對方的防禦,越蒼穹施展洞察之術,神識遍掃長孫無悔懷中的錦盒,心中立時明白了一切。

錦盒裏的權杖,是假的,這分明是一場騙局。

狡猾的諸葛超群,利用這一次的機會,在試探那些部下,還有暗中窺伺的對手。

每一個人都開始粉墨登場,各自顯露了立場,而諸葛超群就在暗中慢慢地解決這一切。

薑,果然還是老的辣。

越蒼穹僅憑錦盒內,殘留的一點兒氣息,就發覺了所有的事實。

跟著長孫無悔,走下去也已沒有了意義。

不過,越蒼穹很想看看,在這一出龍爭虎鬥之中,誰會是最後的贏家。

……恍然打了個盹,長孫無悔才發覺自己一時失神,差點兒就要睡著,旁邊那名男子依舊守在一旁,絲毫沒有察覺的意思。

難道是自己真的多心了,若要出手方才已是最好的時機,此人不可能錯過,長孫無悔心中升起一絲寬慰,這大概是他連日來遇到的,第一件不那麽黑暗的事情。

雖然對方此來,也是要幫他對付敵人的。

“出發吧!”長孫無悔收起思緒,吩咐說道。

當即和僅剩的屬下,還有這個過來接應的男子,閃身走向了城內。

但是,一切就像預想的那樣,安寧沒有持續太久,前方再次悄悄出現敵人,十幾名勁裝男子,悄悄圍了上來。

“長孫舵主大駕光臨,我們劍龍分舵可真是蓬蓽生輝啊!”其中一人陰陽怪氣的說道。

越蒼穹用洞察之術,略微一掃,便即明白,這些人都是被人雇來的殺手,偽裝成劍龍分舵的人,無非要嫁禍給何元修,於是說道:“幾位客氣了,卻不知何元修什麽時候多了這麽多的殺手?”

突然飛身而起,掌中囚龍劍化作無數劍影,根本不給對方留有任何機會,就展開了廝殺。

在越蒼穹的神威之下,這些人那裏有反抗的機會,立時就被報銷了一半,剩下手腳快的,一邊後退,一邊怒道:“兔崽子,下手也忒狠了,上暗器招呼他。”

立時有人飛射出來一把流星鏢,越蒼穹冷笑一聲,心說簡直就是小兒科,囚龍劍立時撒手,無端在空中變作一柄巨劍,將那暗器擋飛了出去。

一時間招呼到好幾人身上,頓時哀嚎不已。

這些人一見長孫無悔身邊有高人相助,就想逃之夭夭,不想最後麵兩人還沒有來得及轉身,就覺得寒光一閃,腦袋被什麽東西,輕輕一劃,就滾落在地。

卻見迎麵走來一個俊俏男子,手執兩把利劍,正是劍龍分舵舵主何元修,此時正怒氣衝衝地說道:“居然敢冒充我劍龍分舵的人,簡直就是找死。”

剩下的幾人立時嚇得魂不附體,這回事事冒牌貨遇上正主了,當即撒丫子四散而逃,可惜何元修掌中利劍早已祭起,一招百花繚亂,後發先至,刷刷數劍就將這些人全部了解。

望著地上的死屍,何元修依舊憤憤不平地說道:“撞到我手裏還想走,沒那麽容易,今個我何元修就要大開殺戒。”

“算了何老弟,與這幫人一般見識,有什麽意思?”高練的聲音從旁邊傳來,目睹了之前發生的事卻是淡然說道,“這些人不過是來趁火打劫的,真正的對手是他們。”

兩人把目光轉向越蒼穹,還有緊緊護著錦盒的長孫無悔,現在才是**來臨的時刻。

長孫無悔聽見兩人的說話,當即冷笑道:“元修、高練,好久不見了。沒想到一見麵就是這樣的情勢,看來你們對九龍權杖也是勢在必得。”

何元修道:“長孫無悔,算起來你我之間也沒什麽過節,我看你也是傷痕累累,無謂丟了性命,幹脆痛快點把九龍權杖交出來,免得把自己的性命也搭進去。”

長孫無悔搖頭道:“就算我想答應,我旁邊的這位朋友也未必肯答應,況且無悔授命於少主,絕不可能半途而廢,這條命你們可以拿去,要我雙手奉上九龍權杖來保自己的一條命,恕難做到。”

高練聞言卻歎氣道:“元修,你勸他也是沒用。長孫無悔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向不知道變通。廢話不必多說,咱們先搞定了他旁邊的家夥,再說怎麽奪九龍權杖。”

越蒼穹踏前一步說道:“二位莫非想把我當成死人嗎,想要九龍權杖先過我這一關吧。”

“正好,上一次被你跑了,這一回可沒這麽容易了。”何元修二話不說,閃身撲了上來,手中雙劍,一時舞成一團,勁風撲麵。

越蒼穹之前已經見識過他劍招好幾次,早已想好了應對之策,此時突然運轉氣息,猛然揮掌拍出一股軟綿綿,看似毫無殺氣的內息。

等到那團內息,和何元修的雙劍觸及到一處之時,立時擴散開來,竟然變成無數細若遊絲的綿勁,立時將何元修的劍意完全封殺。

卻見半空之中,那團內息仿佛蛛網一般,纏繞著何元修的劍意,竟然將無形的殺氣轉化成有形的景象呈現在麵前,越蒼穹這一招正是從蛛絲銀翼那裏學來的。

他將武技九階中的粘勁,融合進自身強大的真氣之內,轉化成無數些微的絲狀真氣,用以封殺對方的淩冽劍意,沒想到牛刀小試,居然奏效。

跟著卻見越蒼穹掌中不斷牽扯絲狀的真氣,操控麵前被阻止的劍氣,猛然又反彈了回去,一時間轟然一聲巨響,卻被高練射出來的霹靂彈,炸開了花。

“這小子怎麽會蛛絲銀翼的招式,高練他和你的屬下什麽關係?”何元修忍不住發問。

高練此時也在納悶,沒想到麵前這個神秘人,不知手段高明,狡詐異常,似乎還能模仿他人的武功,當即說道:“當心,此人會模仿別人的修為,廢話不必多說,來硬的。”

忽然甩手射出來十幾顆血色霹靂彈,跟著一柄火銃瞄準了越蒼穹,啪的一聲就射出來一道強烈的紅光,筆直地射向了越蒼穹兩人。

越蒼穹見那紅光足有手腕那麽粗,異常刺眼,而且霸道異常,似乎是凝聚了對方的真氣,化成了有形的殺氣。

一時隻好暫避其鋒芒,拉著長孫無悔,躲閃到一旁,可憐剩下的那名手下,卻被這十幾道霹靂彈還有那紅光,擊殺得連渣都不剩。

長孫無悔一經躲閃到一旁,就推開越蒼穹道:“你快拿著東西離開,這裏有我頂著。”

越蒼穹迅即明白,這是要玩調虎離山之計,於是點點頭高聲喊道:“放心,東西我一定會保護好,你小心了。”轉身匆匆逃走。

何元修一聽他拿著東西走了,正要上前追趕,卻被高練攔下:“且慢,莫中了對方的計策,如今隻剩長孫一人,先把他拿住。”

二人快步來到長孫無悔麵前,卻見對方坐在地上,懷內緊緊抱著那個錦盒,何元修二話不說,揚手一劍,長孫無悔拚命後退,眼見在千鈞一發之際,避開了這淩厲的一劍,誰知懷內的錦盒,應聲裂開,裏麵的東西,隨即掉在地上。

卻見地麵上滾動著一根黑色的木杖,上麵雕刻的龍紋極為粗糙,空蕩蕩的毫無生氣,分明就是贗品,長孫無悔臉上卻是閃過一抹苦笑,也不知是在絕望,還是在等死。

何元修怎麽也沒有想到,爭到最後得到手的卻還是假貨,不由怒火中燒:“一定那家夥帶走,我就說該追上去。”

誰知一看旁邊的高練,滿臉都是疑惑,竟然遲疑著不肯認同,於是不由失笑:“也罷,就讓我來跑一回腿吧,你盡管在這裏審問他吧。“

閃身卻向越蒼穹離開的方向追去。

高練見他一意孤行,卻也不阻攔,反而走到長孫無悔麵前,獰笑道:“長孫舵主,咱們也算是老相識了,就無謂我多費唇舌了,你也不想臨死落得被我折磨的下場吧?”

長孫無悔一臉無畏的說道:“你盡管試試,看會不會有所收獲?”

高練眼神轉動,心說你都傷成這樣,還能再做些什麽,竟是大著膽子,拿起火銃瞄準了長孫無悔的胸口,續道:“那就試一試,看你能挨得了幾擊?”

啪的一聲,一道紅光被射了出去,然後未及離開火銃,就被炸開了。

卻有一柄鋒利的銀針,自長孫無悔的喉間,猛然吐了出來,正好刺中火銃的槍口,引爆了高練手中的神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