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人界經曆了十餘萬年的貧瘠,界中修士對一切能增進自家修為的東西,比之鳳凰界修士更多了幾分熱切!好比涵虛老祖、賁藝卓和繆淨空三人,之所以能在天地大變前晉階虛境,便是得了不少機緣,尋到古修留下的諸般靈丹。

正是因此,聽到馮粱赫表態,他們三人早已心動不已!雖說兀自擔心到時候馮粱赫來個恃強淩弱,但從這老道平素的德行,以及典籍中記載的古修風度行徑,加之如今巨人界天地靈氣豐沛至極,丹藥的作用便不再那般要緊,三人還是下定決心,要走上這一遭!

富貴險中求,數萬年的修行,他們早已看得通透,想要或許偌大好處,便不該害怕冒些風險!

鳳凰界太虛等亦是極為心動。與涵虛老祖等人不同,他們看上的並非是丹藥增進修為的這一效用,而是其餘諸如療傷、靜心凝神、改換體質等等妙用。

如此,眾修倒是很快商定了大致的分配原則。涵虛老道三人著重需求增進修為的,許聽潮血妖等則偏重其餘品類,當然,在這之前,須得讓馮粱赫和太虛兩位合道境高人先行挑選。

事情議定,馮粱赫很是高興,又在那圖上一點。

“老夫飛升,不僅要備些靈丹,還需趁手的寶物護身,選這玉靈宮,著實費了些心思。諸位且看,從玉靈宮出來,順東直街再往西方越四百裏,便有一家名氣規模都不相上下的器道大宗——若陽堂!”

“其中多少寶物,不須老夫多說,隻是凶險也更甚數分!介時在玉靈宮中得了好處,諸位若覺著尚可一搏,便隨老夫一同前往,否則便請自行順著來路退出!若陽堂中諸般物事,老夫還是那句話,隻取些有助於飛升的,餘者盡數留給諸位自行分配!”

有了之前商議,這事兒便沒什麽礙難,殿中眾修稍稍猶豫,便都答應下來。除了那唐季甫,便沒人打算在玉靈宮中得了好處就退出,畢竟這等有合道老怪帶頭一同前往探險的機會少得緊,更何況還是這等心性醇厚之輩!

見得眾修幾乎都再次答應下來,馮粱赫麵上喜色更甚,口中卻道:“西神都中凶險極多,今次就暫且如此吧!”

眾修心頭有了計較,大都急著回去布置,因此便打算告辭。正當這時,那鞠扶子卻皺眉沉聲開口:“鞠某方才暗卜一卦,此行怕是不會順暢,若想些暫時削弱西神都禁製的法子,便能少去一成半的凶險。”

鞠扶子乃正兒八經的玄武神獸,生來就河圖洛書傍身,這等陰陽卜算之術,比吳霏虹不知高出幾籌,因此他這一說話,眾修無不凜然。

“鞠兄既然如此說,想來定是有了妙法!”

血妖與這老龜最是熟悉,眼見眾人目光都聚集到自家身上,隻好如此說道。

鞠扶子卻不似旁人那般胸中極多城府,當即就沉聲道:“我有一座混元河洛大陣,此界靈氣稀薄,品質也不高,做不到反轉混元,但威能亦是不可小覷。那西神都乃銳金之城,此陣一成,大可抽取其中庚辛二金元氣,轉化作玄冥真水!如此,西神都諸般禁製之威能必定削弱不少。隻可惜鞠某並無充足的人手布置。”

“鞠道友何必擔心,我等宗門沒這般玄妙的大陣,人手卻是不缺,此事做成,大家都能受益,想來諸位道友亦是願意派遣些弟子給道友驅使!”

說話的是那涵虛老道,旁人都是點頭應和。血妖和許聽潮卻古怪地看了鞠扶子兩眼。這老龜看來忠厚,其實算盤亦打得叮當響,之所以那般賣力地繁衍這許多子孫,說不定就是為了那勞什子混元河洛大陣!此番借用諸派人布下陣勢,煉化的玄冥真水豈非都要便宜了他那些主陣的兒孫們?

被血妖和許聽潮盯著看,鞠扶子麵上卻並無多少異色,隻淡然側頭與兩人對視。

莫非這老龜當真心性純良,沒有為自己牟取私利的打算?許聽潮和血妖都暗自失笑,這些年成日裏算計來算計來去的,連自家都成小人了……

涵虛老道等已在商議從門中調集修行水行功法弟子前來,許聽潮突然開口:“前些年我在鳳凰界得了一部幻日大(蟹)法,其中有一種法器喚作‘幻日魔幡’,煉製起來並不費事,消耗靈材也隻是些普通物事,但若有個數千上萬麵,隻須些煉氣弟子催動,便能組成一道幻日神禁,威能非小,也能將西神都中金行禁製幾分!隻可惜我鈞天上院草創,門中積蓄的物資極少,因此隻能仰仗各位了!”

他倒是不客氣,微笑著朝涵虛老祖三人及太虛一拱手。

盡管涉及西神都一行,這等割肉放血的事情,還是沒有幾個人樂意。那涵虛老道不動生澀,淡然問道:“不知許道友這幻日神禁威能幾何,煉製幻日魔幡又要消耗那些物事?”

這老道卻說出了眾修的心思,若那幻日神禁威能太小,需要投入的靈材又多,這買賣就決計不能做。

許聽潮早有準備,右手平伸,張開手掌,掌心驀地就騰起拳頭大一朵刺目的熾白色火焰!

“此乃幻日焚劫焰,便是那幻日神禁催生而出的魔火,隻須個煉氣十餘年的、修行火行或者木行的弟子以運使幻日魔幡,便能催生丈許大的一團,威能與我手中這朵不相上下!”

殿中眾修能清晰感應到那幻日焚劫焰中蘊含的狂暴熾烈氣息,聞言均都悚然動容!若當真有數萬煉氣弟子手持幻日魔幡,催生出的魔焰,焚山煮海不過等閑!

鞠扶子適時說道:“若如此,幻日神禁威能隻比混元河洛大陣稍遜,算上對金行克製之能,大約能降下西神都中禁製兩成威能。”

“不知每一麵魔幡消耗幾何?”

涵虛老道等都已動心了,這番問話,若有若無地帶上了幾分欣喜,甚至是急切!

許聽潮怎會不知這些個老怪心中的打算?麵上微笑不變,說道:“隻須些數十上百年的火行靈木,一般品質的火行妖獸血液,加上絲、毛、棉、翎羽、或者赤蕁麻之類東西,其中火性越暴虐越好!以萬麵魔幡來算,每種靈材大概需要四千斤。”

“諸位隻須將東西運來,我鈞天上院自然會將魔幡煉製妥當。當然人手恐怕也還得仰仗諸位。隻有一條,事後所有魔幡均歸我門所有,不過這事兒也不會讓諸位吃虧了,鈞天上院雖然窮困,但總有些拿得出手的東西,但凡出了靈材的門派,均可派遣相應數目的弟子來仙府中修行十年,本門將以親傳弟子待之……”

鈞天仙府中什麽光景,涵虛老道三人此刻就在含暉殿中,最是清楚不過。其中靈氣之濃鬱純淨,連他們這等虛境中人都要覬覦,若自家門下弟子能到仙府中修行,好處自然不言而喻,更何況姓許的還承諾以親傳弟子的標準相待!

哪家哪派沒個看中的弟子、後人?這等絕好的機會,斷然不可放過了!姓許的方才說那些東西,根本就是不值錢的貨色,雖說數量大了些,於各家的積累來說,卻不過九牛一毛!隻可惜這小子要自煉魔幡,看他鈞天上院也沒多少人手,若是能俟機承接些活計,得了幻日魔幡的煉製法門,此事便更見完美!不過就算他把持了魔幡煉製,總也還需要自家門中弟子來驅使,介時讓門中精擅煉器的長老弟子留個心眼,就算鈞天上院煉製之時做了手腳,也不愁不能窺到其中一二奧妙……

隻瞬息間,涵虛老祖等心頭就轉了這般多的念頭,而後便對此事表現出了極大的熱情。

一幹老道爭論半晌,終於定下了規製。每種靈材貢獻千斤,便能換得一名弟子在仙府中修行十年的機會,鈞天上院必須以親傳弟子相待。若是兩千斤,便是兩個弟子十年修行,或者一人修行二十年,以此類推。當然,每種靈材都有限額,總數不得超過十萬斤,先到先得,一旦達到數目,鈞天上院便不收了。

總算涵虛老祖等心頭還算清醒,並沒有用派遣弟子一事來博取好處。

商議既定,眾修便一同出了仙府,招來各洲上的大派,將事情一說,頓時群情沸騰,紛紛要求貢獻靈材!

這等場麵,涵虛老道等早已料到,如何分配其中好處,許聽潮便不去管了,由得涵虛老道三人與眾修協調。

幽雲洲太玄殿四派,知曉斷然爭不過勾冕洲修士,也就不去摻和,反正他們有為鈞天上院選拔弟子換取名額的途徑,因此隻冷眼旁觀。各洲散修卻是動了心思,雖說頂了個散修的名頭,但總有些親友弟子後輩什麽的,聽說此事,便悄然離開大陣。

涵虛老道等固然執掌一方大派,但勢力僅僅也就在勾冕洲上,約束不得這些“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逍遙散人,雖然心中焦急,也並無多少辦法,隻得一麵商議,一麵派遣弟子四散而出,在就近東極洲上搜集諸般靈材,甚至還將主意打到鈞天上院那坊市之上,或者通過隱秘途徑,從門中緊急調集物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