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軍爭奪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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絢爛英豪第四部之幸福時光
晉江專欄(多多打分哦)
有薄荷氣味的濕巾裹了一支已經開口的纖維飲品被塞過來。蘇朝宇一手把他海藍色的長發揉了揉,一手接過飲品喝了一大口。曹勳緊張地看著他,說不出話來。蘇朝宇回頭看納斯帝國的第一名,那人正在跟教練擊掌,橙色的發帶上一樣浸透了汗水。
江立坐不住,心煩意亂地一下一下捏著自己手機上毛絨絨的長頸鹿掛飾,不停看著下一場開始的倒計時。江揚拿起望遠鏡,觀察休息區裏的蘇朝宇。
另一枚鏡頭已經快要貼到蘇朝宇臉上,布津帝國體育頻道和軍事頻道的記者把話筒伸得盡可能長,越過隔離區搶著問:“請問你此刻心裏在想什麽?”“請問你覺得有多大可能贏?”“請問這是特殊設計的迂回戰術嗎?”“請問,如果輸了比賽,你是繼續讀書呢還是工作……”
“神經病!”莊奕咬著咖啡杯暗自罵,這都是什麽記者,有沒有最基本的素質和采訪常識?她看見海藍色頭發的情人仿佛沒有聽見這些嘈雜的問題,反而從容地揉了揉麵頰。莊奕心裏一緊。她的朝宇隻有在那些快要熬不過的日子裏才會做出這個動作,揉掉任何負麵的因子,放手的時候,又是令人安心的微笑。她的朝宇終於累了。
她站起來的瞬間,賽場的鍾聲敲響,廣播裏開始請選手入場。蘇朝宇瞬時恢複成了那個在自己的小小世界裏堅定前行的人,又喝了一口水,步入賽場前,衝著攝像機鏡頭眨眼一笑。
隔著千萬裏,仿佛是知道她在注視,她聽見朝宇說,小奕,我會贏。
陸林咬著自帶的已經冷了的三明治,抬頭看樓上。緊閉的窗簾拉開了一道縫,莊奕美麗的麵龐貼緊窗,淚水填滿了柔軟皮膚和冰冷玻璃的所有縫隙。她把掌心也貼在玻璃上,一直向下望。陸林猛然低頭。他花去了15秒控製自己的感情,然後衝破了自己和記者的防線,衝上樓去。
江揚的手機在口袋裏震動。他低頭看,是秦月朗發來的短信:“望遠鏡牌子一般,裏麵的美人好看嗎?”琥珀色眼睛的年輕人微微笑了,一環視,果然,幾枚攝像頭正從麵前搖過,自己的一舉一動大概已經傳回國內了。江立才不管這些,看見蘇朝宇就位,就幹脆站起來,兩手緊緊握著,似乎攥得越緊,他的學長就越會贏。
秦月朗半躺在高級會所的沙發裏看電視,身邊一如既往的有複數以上的美女相陪,不過他始終覺得非常不自在,因此隻能靠給包括江揚在內的數名友人發短信來打發時間,那不自在的根源就坐在小包間的角落裏,啜著冰水看他的《訓練守備報告》,絲毫不被房間裏的燈紅酒綠所困擾。
一如既往的,這個不自在的根源有一頭美麗的蜂蜜色頭發。
秦月朗無聲長歎,自從他出院,盡職盡責的元帥親衛隊隊長就幾乎把所有的業餘時間都用於對他的貼身保護──盧立本常常是不說什麽,隻是安靜地等在他身邊。秦月朗從不習慣跟摯友發脾氣或者使用那些曾經讓包括江夫人和江揚在內的很多人頭痛不已的小伎倆,何況自從上次的事情以後,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對過去30年失敗的感情經曆做一個了結,舍不得放不下,那麽遠那麽近,因此怎麽也不知道如何自處。此時看著蘇朝宇比賽,喝著酒吃著水果,一邊隨口與美女們調笑著,心思卻始終在身後,因此應付江揚帶有挑釁意味的短信也沒有平時那樣得心應手,對方顯然也被更精彩的比賽吸引,再不理會這個不專心的對手了。
在場地賽結束以後,大部分觀眾都會等待頒獎典禮開幕,其實,隱秘的冠軍爭奪賽的通告還沒發到選手手裏。這是對選手們全部體能素質、軍事技巧和意誌力的綜合考核,很多時候有專家質疑比賽是否太過殘酷,因此從上屆開始,已經取消了對這項比賽的轉播,因此對於大多數觀眾而言,剛剛結束的雙多向飛碟射擊已經是最華麗的落幕,現在媒體們轉播的都是前一天晚上結束的模擬戰略決賽錄像──這被主辦方當作現場直播信號發出。
這是最終定奪勝負的賽事,權重最大,甚至可以翻轉前麵的所有名次,能在掌聲裏走出這個賽場的選手,才無愧於陸戰精英賽國際冠軍的稱號。對於有VIP入場券的各國貴賓而言,大餐才即將開始。
貴賓們和選手們分別搭乘沒有車窗的專用車進入了比賽場,江揚一直有種隱隱約約的不安全感,於是下意識地把弟弟護在身後。氣溫一直在下降,隱約能感覺到一種不可抑止地墜落感。到達以後主辦方把他們引入一間全玻璃的大廳,並且告訴貴賓們,他們可以在單麵反射的隔音玻璃隧道裏任意穿行,從而在各個角度觀察選手們的表現。
“最後一輪全部20名選手參賽,時間無限定,當‘幸存’的人數小於等於一人時,自動結束比賽。沒有配發的食物和水,每人配發勃朗寧手槍一隻,子彈10枚。任務為找到線索規定之物品以及模擬殺死全部其它競爭對手,按任務完成度以及生存時間判定分數。如果最後沒有人幸存,冠軍空缺,僅存一名幸存者,即為冠軍。裁判選手已經各就各位,比賽將在10分鍾後開始。”
貴賓大廳裏有24小時的空調和各種飲品甜點供應,甚至還有小型的休息室可以租用。透過單麵反射的玻璃,可以看到外麵是天然的熔岩石洞,地麵有不知深淺的流水,室外溫度在攝氏10度以下,而全部選手都隻有最簡單的野戰外套,沒有地形圖也沒有任何輔助設備,甚至沒有同伴,在光線微弱的陌生地域裏,完成不可知的任務。
江立注意到他哥哥眼睛裏有一種莫測的冷漠的光,這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甚至讓他會聯想起大型食肉動物來,這讓十四歲的少年覺得恐懼,忍不住輕輕戳了一下哥哥的脊背──線條優美的背肌繃得很緊,像是隨時準備縱身一躍的豹。
江揚驚了一下,回頭立刻注意到了弟弟的恐懼,他甩甩頭發,舒了口氣笑道:“這裏布置得太好,一進來就讓我覺得不安。”
“像迪斯尼的西部樂園。”哥哥恢複正常,江立便放下心來,樂顛顛地跑去拿甜橙汁來,叼著吸管笑,“我們往裏麵走走,跟這些老頭們呆著氣悶。”
江揚把主辦方發的定位儀和電子地圖檢查了一次,才點頭同意,終究忍不住又說:“這地方隻要走一下,就能看出誰是獵物,誰是獵手了。”
江立歪著頭笑:“某些人仿佛已經按捺不住親自上陣的衝動了。”
“比之前那些,我不一定都是第一,這個嘛……”江揚在漆黑的通道裏望著自己的影子微笑,“……我出手,沒人能撐過兩小時。”
江立感覺到一種蒼然的悲傷,於是他沈默,江揚牽著他的手往隧道的深處走:“這是對真實殺戮的模擬,但對我來說,是已經太多次不能重來的真實了。”
十四歲的少年握緊那雙沈穩有力,溫暖幹燥的手,他說:“哀悼已經失去的天真,是否因為內心深處仍然有個角落拒絕長大?”
江揚回頭,琥珀色的眼睛在一片漆黑裏閃閃發光,他揉了揉弟弟的小卷毛,然後笑:“我會害怕長得不夠快,不夠強,不能保護和駕馭那些會為我付出一生的人。你和我不一樣。”
江立抬頭看著哥哥,遺傳自母親的翡翠色眼睛在黑暗裏閃著幽幽的光,比哥哥柔和得多,卻有著相同的果決和堅韌,他笑:“黑暗會讓人懷疑自己,從而變得柔軟而且易於交流。哥,爸爸是對的,他說出來走走,對你有好處。你的弦繃得太緊,會斷。”
江揚什麽都沒有說,其實一直有懷疑,不知道為什麽軍部會那樣輕易地批準了自己長達一個月的非常規假期,不知道為什麽這次的杜裏達之行沒有遇到任何阻礙,他一直認為這一切都是因為父母對小兒子的溺愛,卻不知道,其實每個孩子都是父母心底最柔軟的角落。那個永遠喜怒不形於色的父親,其實把什麽都看在了眼裏,記在了心裏。
江立什麽都知道,他從小就能夠遊刃有餘地處理身邊各種太複雜的關係,包括父親和大哥長達十數年的冷戰,有他在場的時候,爸爸從來沒辦法用“上校”來稱呼大兒子,而當兒子的,也從來沒辦法冷冰冰地叫“長官”。狐狸寶寶想趁熱打鐵地勸解幾句,隧道裏的拾音器卻傳來了外麵微小的水聲,江揚下意識地側身一閃,才想起自己的一舉一動都不會為外麵所察覺,不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江立幾乎把臉都貼在了玻璃牆上,江揚體貼地給他戴上了主辦方配發的夜視裝備,他們能夠清晰地看到外麵人影閃動兩下,然後一聲槍響。隻有一個人從鍾乳石後麵走了出來,迅速往遠處隱蔽起來,一縷象征被殲滅的橙色煙霧慢慢彌漫開來,一個選手垂頭喪氣地轉出來,狠狠砸了石壁一下。
江揚搖頭苦笑:“這種條件,開槍幾乎等於自殺。”
江立擔心地問:“沒有設備輔助,難道不怕誤傷?”
“所以說是真實的恐懼,能贏的人,是真正能上戰場的兵。”江揚低頭在電子地圖上查看帶有定位器的選手們的位置,“那是天生的,不是練出來的──最無畏最決絕的人。所以……”
“所以你始終懷疑自己不是好兵?”江立在調侃哥哥方麵跟秦月朗一樣不遺餘力。
江揚的目光停留在那個一直一動不動的海藍色光點上:“這方麵我不是一個很有天賦的人……等一下。”他掏出手機飛快地撥了一串號碼,江立僅靠聽就知道哥哥正撥給程亦涵,狐狸寶寶叼著吸管說:“哥,現在國內是午休時間。”
“亦涵從不睡午覺。”江揚數著等待音,飛快地回答,在第四聲的時候程亦涵接起了電話,甚至能聽見叉子放在餐盤裏的聲音。江立辛辣地評論:“但人家也是要吃午飯的。”
“替我查布津帝國軍校四年級選手蘇朝宇的畢業分配,立刻,馬上申請派遣。”江揚飛快地吩咐,“必須搶到。”
程亦涵沈默了片刻,然後回答:“我們這裏也在看現場,他應該不會是冠軍。”
“那場是昨晚的比賽。”江揚回答,“最後一場非公開賽才是真正的角逐,他會贏。這人我要定了。”
“如果他贏,不一定能搶到。”程亦涵敏銳地搶在淩寒之前夾起餐盤裏的最後一根薯條,得意地露出一顆虎牙的微笑,聲音裏仍然是不動聲色,“請您準備非常規手段。”
“我知道,我會跟元帥談。”江揚正在父子冷戰的十字路口上茫然四顧,因此煩躁地揉著自己的頭發,“你把所有要準備的材料文書弄好就可以。”
“是,下官會立刻去辦,請您放心。”程亦涵又簡單報告幾句,才利落地掛上電話。江立看著哥哥笑,然後說:“哥,你現在跟亦涵哥哥說話,怎麽快跟在家一樣了?”
江揚沒有回答,而是看著那個一直沒有動的藍色光點說:“你絕對猜不到你的蘇朝宇師兄在做什麽。”
江立撇嘴:“這還用猜,一定是研究任務線索,謀以後動。”
江揚搖搖手指,嘴角勾起一個欣賞的弧度:“跟你賭一個月的零花錢,他在睡覺。”
作者有話要說: 醉複出了。
從明天開始恢複以往的更文頻率,時間還是一三五和周末,逢年過節醉心情好了就放送,每次2000字至少。
地震波及的時候,醉在家裏碼字,忽然覺得頭暈,屏幕上的字在晃。醉以為是大病的前兆,結果,是災難前兆。
家裏的晃動持續了有5分鍾,筆筒書籍和醉,都在搖。
當天晚上,醉開始給四川的朋友發短信。有個發小始終沒回複。醉不斷地發,越來越緊張。直到夜裏3點,她回了一條,隻有三個字,我沒事。
一夜無眠,醉無法想象震區的景象,隻覺得心痛。
願逝者安息,為生者祈福。
前陣子的雜事漸漸有了邏輯,最煩心的時候,有種被熬幹了的感覺……雖說濃縮的都是精華,但是再好的藥湯也經不起一遍遍煮。
好在一切都在往如意的方向發展,新書在做最後一次修訂改寫,插畫也快收集齊全了,各種瑣事基本都不再煩人。
所以醉要繼續寫絢爛了,感謝在這段枯水期裏依舊每天打分送花或者時不時來看一眼的朋友們,感謝在鮮投票的諸位,大家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