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領近五千萬平方公裏的領地內,一處水草豐美的小河邊,幾排小屋背靠著一坐三四百米高的小山,坐落在山陽之南,水陽之北。
小山腳下,幾名調皮的七八歲小孩正在草叢與大樹間跑來跑去,有蝴蝶飛舞在草叢中的野花上,幾隻小狗在草叢裏傻乎乎的亂轉,追著小孩,歡快的搖著尾巴,小孩們玩的小臉上露出了比驕陽還燦爛的笑容。
幾排小屋零零散散的擺列著,在小屋後方,是一片草木繁盛,景致清幽的小穀,小穀中有一棟木樓,隱現在高大的樹木之下,顯的無比寧靜,清新,自然。
小穀地勢平坦,鳥鳴清脆,幾隻鬆鼠時不時在大樹上跳來跳去,百米外還窪積出一片明亮的水泊,青亮的水裏遊滿了錦鯉,草魚,時不時跳出水麵,讓明亮的水泊灑出片片碎瓊,蕩起漣漪,木樓依山抱水,朝陽背陰,與整個小穀融為一體,渾身天成。
桑空仙靜靜的坐在木樓中,正看著眼前木幾上兩隻小老鼠抱著個玉米棒子,拖來拖去,似拔河一般,不時還被玉米棒子帶著兩隻小老鼠在木幾上直打滾,一支完好的玉米棒子也被這兩隻角力的小老鼠啃的坑坑窪窪,飽滿的玉米粒內嫩黃色的澱粉粒有大有小,灑滿了木幾,上麵還印出了兩隻小老鼠小巧的爪印,還有不少尾巴拖過的線條及身體皮毛上的磨擦痕跡。
最讓桑空仙有趣的是,以木幾為底,玉米粉為紙,這兩隻小老鼠在彼此角力搶奪著玉米棒的同時,竟然在木幾上以自己的身體,畫出了一幅極為奇異的圖畫,看的桑空仙溫和的笑容掛滿了布滿皺紋的老臉。
“仙祖老,您帶回來的那三個孩子最小的那個醒了。”
一名大漢無聲無息的出現在木樓門口,龐大的身軀似乎要塞滿整個打開的門框,一股沉重的力量氣息收斂在其身體上,充滿了強大的壓迫力。
聽到聲音,桑空仙還沒動彈,木幾上的兩隻小老鼠驀然一驚,雙雙一起放開叼著的玉米棒,兩隻細小的前肢也鬆開,齊齊扭頭看向門口,待看到門口的大漢後,大漢龐大的身體,充滿壓迫的內斂氣息似乎根本沒有看在小老鼠眼裏,兩隻小老鼠回過頭,就要繼續搶玉米棒。
可惜的是,玉米棒趁兩隻小老鼠齊齊放鬆的時刻,竟然咕嚕咕嚕的滾到木幾邊緣,正要掉下去,讓兩隻小老鼠頓時急了,朝著玉米棒撲去,要把即將掉下木幾的玉米棒拉回來。
兩隻小老鼠的動作很快,隻是身體太小太輕了,撲到玉米棒上後,還未站穩,雖然力氣不小,但還是被玉米棒帶著一起掉下木幾,摔向地麵。
“嗯。走,過去看看。”
就在玉米棒綴著兩隻小老鼠就要摔到地上時,桑空仙的手恰好出現在玉米棒上,捏住玉米棒,綴著兩隻小老鼠,一起放到了木幾上,拍了拍沾到手上的玉米粉粒,起身往門口走去。
兩隻小老鼠嚇的夠嗆,被桑空仙放到木幾上後,依舊死死的抱著玉米棒,過了幾秒鍾,發現沒什麽事,看著桑空仙出了開敞著的木門,再次若無其事的搶起玉米棒來。
……
“孩子,叫什麽名字?”
桑空仙摸了摸淩雲的腦袋,極為慈詳的看著剛剛醒過來的淩雲。
雖然很不喜歡別人動自己的腦袋,不喜歡聽人叫自己孩子,因為那是弱小的表現。但聽到桑空仙叫自己的聲音,還有摸自己腦袋的動作後,淩雲不但沒有反感,反而從心底產生一種溫馨,甜美的感覺,這種感覺就像叔叔嶽磐在叫自己孩子,就像美麗的阿姨摸自己腦袋,摸著自己每次修煉弄的青一塊紫一塊的身體,給自己擦跌打藥酒一樣,非常的舒適,安逸。
當淩雲清醒過來時,便已經知道,自己被人救了,看到桑空仙後,淩雲便知道,救自己的人正是眼前這個慈詳,和藹可親,氣息寧靜,神態從態淡定的老者,從老者身上感受到了極好的氣息的同時,也感受到了老者的強大,比自己的老師還強大,也隻有這麽強大的人,才能從星子湖中完好無損的救下自己三人。
“晚輩淩雲,還沒謝過爺爺救命大恩呢,”淩雲乖巧的回話,“這是我的兩兄弟,帥一點的是十三,壯一點的是戈爾。”
“我說,你這話我愛聽。哈哈……”
淩雲剛說完話,桑空仙微笑著,還沒開口,一個輕挑,開朗的聲音便傳了出來,正躺在床上的十三醒了過來,十分精神的張嘴說出了這句話,高興的大笑著。
床很大,是木板的,也很硬,就鋪了一層毛毯,毛毯很柔軟,是好皮子做的,房間很樸素,看上去更開闊,窗護很大,讓整個房間很明亮,實木頂梁有一米粗,房子很結實。
大床上睡了三個人,有一個還在睡,有一個剛下了床,站在桑空仙身邊,還有一個半躺在床上大笑,看上去中了邪,或者在發傻。
“十三你沒病吧,還不快感謝下我們的救劍恩人。”
看到十三的傻笑,淩雲尷尬的看了看桑空仙,發現桑空仙一副慈祥的麵色,帶著淡淡的笑容,也安了心,將矛頭指向十三。
“多謝老爺子救了我們兄弟三人,我就這一條命,一把劍,三條命的恩情你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由我擔了。”
十三剛醒來,笑著將放在床頭的狂絕劍背到了背上,麵色一肅,很鄭重的向桑空仙行了一禮,說出了這番話。
方才傻笑不是十三犯傻,是十三要想問題,一瞬間便想清了問題,將桑空仙救了三人的恩情都攬到了自己身上,撇清了淩雲與戈爾。
三人不管是什麽性格,但都是極為善良,有擔當,重情義,明事理的人,救命之恩不可謂不大,但萬一對方救了自己三人後,以救命之恩要挾,讓三人去無故殺人放火,搶劫財物,做些傷天害理的事情,可就讓三人為難了。
十三在方才一瞬間便想到了這點,為了不讓淩雲與戈爾為難,選擇了自己抗著。十三敢肯定,確定,以及一定,淩雲也有此想法,為了不讓淩雲先說出來,十三直截了當的和桑空仙點明了自己的想法。
“嗬嗬,淩雲,你有個好兄弟呀。”桑空仙笑著,然後衝十三的口氣就有些不好了,道,“一介堂堂桑族祖老,救你是理所應當,你小子跟我玩什麽心眼。不想活了,我把你這就扔回星子湖去。”
“嘿,仙祖老爺爺,這可使不得,您別和他一般計較,他腦子有時候有點抽,”淩雲說著,問向十三,“對吧?”
“哼。”
十三沒有否定,但也沒有肯定。心裏把淩雲罵了一千遍呀一千遍,自己為你出頭,現在你竟然還反過來說我腦抽。我……
“嗬嗬,你們兄弟兩個就不要再演苦肉戲了,感情好就是感情好,好兄弟少,要好好珍惜,以後可不能再這樣了。”
桑空仙溫和的道,拍了拍淩雲的臂膀,似是有感而發。
“還是桑老爺子好,”十三笑道,“不過救命之恩不可不報,雖然桑老爺子不說,我有我做人的原則,可不能廢了,以後隻要桑族有一句話,我上刀山,下火海,全包了。”
桑族的祖老,自然姓桑。
“嘿,這話我愛聽。”
站在門口沒有進來的大漢聽到十三這話後,一張滿是橫肉的臉笑成了狗尾巴花,看上去竟然給人一種柔和的感覺,無比純樸,咧著大嘴道。
“哈哈,哥們怎麽稱呼?”
十三看到站在門外的大漢因為說話,出現在門口,看到大漢純樸的笑容,以及如同陽光般潔淨的目光,知道大漢方才的話意思是喜歡十三的性格,而不是要十三對桑族報恩。聽到大漢主動說話示好,自然也搭著話,湊了過去。
“桑風,桑族的桑,狂風的風。我知道,你叫十三。哈哈。”
桑風明顯聽到了淩雲將十三與戈爾介紹給桑空仙時說的話,此刻顯得很高興。
……
看著十三與桑風很親熱的打在一起,桑空仙淡淡的道,“年輕人在一起多交流,你們聊吧,有什麽需求,直接和桑風提。這小子可是我們桑族年輕輩裏的豪傑,可費了我不少口水。”
說罷,桑空仙看了看戈爾,確定戈爾無礙後,便轉身出了房門,走了。
“我給你說,祖老這會兒回去,肯定又逗他的小老鼠去了。”
看著桑空仙離開,桑風湊到十三身邊,悄聲道,顯得很神秘,“祖老小穀裏的動物都很有靈性,可聰明了。有時間抓兩隻給你見識見識,到時候我再放回去。”
“嗯哼!”
一道淡然的聲音從風中傳來,讓桑風立刻閉住了嘴,過了一會兒,才衝十三與淩雲道,“你們竟然敢闖星子湖,真佩服你們。那可是我族最危險的試煉之地,我聽祖老說,你們竟然是在星子湖深處被救回來的,真牛!”絕口不提方才所說的事。
“桑風,看來你對星子湖挺熟悉的,給我倆說說星子湖到底怎麽回事?”淩雲與十三自然知道桑風想轉移話題,但提到星子湖,也來了興趣。
“我還不到二十五歲,實力也沒達到頂階,無法參加到星子湖的試煉,知道的也不多,隻知道星子湖底下鎮壓了三千邪靈,這些邪靈都是極為強大的存在,無法殺死,有些甚至來自星空,或者其它世界。”
桑風說著,顯得極為敬畏,這是一種對強大力量的敬畏,依舊有著勇者之心。
人必需要對生活心存敬畏,才能熱愛生活,這是一種心態,對強大力量的敬畏之心也一樣。
“在幾千萬年前,有無數強大的存在,來自無數世界,來自浩瀚星空,他們來到我們生活的土地上,殘害人類,破壞我們生存的家園,後來人類崛起,人類強者將他們全部消滅。”
說到人類強者時,淩雲想起了圖老頭,更想起了圖老頭那位天驕聖者的主人,也想起了華天峰頂的神奇氣息與奇異景觀,充滿了崇敬的感情,聽桑風更為激動的往下講。
“其中最強大的三千個存在無法消滅,掌握了自己的本源,就算一切都化為飛灰,都能重生。所以人類先賢打碎他們的血肉,將他們的本源與意識全部鎮壓在了橫斷山脈之下,讓他們的力量滋養我們這個世界的同時,永遠的囚禁他們。那成千上萬的星子湖就是他們的血肉所化,他們的氣息滋養,才會擁有極為神奇而強大的力量。”
桑風越說越高興,便道,“我們桑族,則是看守星子湖的守護者,讓星子湖底的邪靈永遠無法出世,還要滋養我們這片世界,他們曾經破壞過的地方。要知道,星子湖可是大陸上最長的一條河流——汩羅河的源頭。”
淩雲明白桑風的意思。大陸上有兩條最長最偉大的河流,哺育著人類。其中最長的為汩羅河,是整個人類大陸的母親河,滋養著大地,貫穿了五大帝國,讓人類文明繁榮昌盛。星子湖做為汩羅河的源頭,當然是居功甚偉。
“活該。就應該讓那些邪靈遭受這樣的命運。”
淩雲吐了口口水,罵道,“誰犯下的罪,就應該受到相應的懲罰,他們是罪魁禍首,自然應該接受永遠的放逐與囚禁,讓他們所有的力量都來還債,做為他們的救贖。“
十三來的更直接,“要是我,直接拿他們煉劍,還弄什麽囚禁,心太軟。”
“嗯,我拿他們祀祭我的狼圖騰。”戈爾也早已醒了過來,一直靜靜的聽著,直到此刻忍不住說了一句話,顯然內心也很氣憤,也更凶悍。
所犯的罪,就該以自身最大的力量去救贖。這是三人一致的觀點,也是三人成為兄弟的共同點。
“這都什麽人呀,救贖,煉劍,作為祀祭品,強悍,”桑風內心嘀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