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
一輪清冷的圓月，照亮了半山腰的茅草屋。
“哢……”
“哢……”
茅草屋外，張揚手持砍柴刀，舉起，落下。
手法嫻熟老練，一如往常。
整根的木柴，整整齊齊地被分切成兩段！
切麵整齊。
這是每日張揚都要做的事！
月光照射下，一道影子映在牆壁上，那砍柴刀上，隱隱約約有一抹模糊的氣在纏繞。
隻是，張揚此刻聚精會神地將目光放在眼前的木柴上，並沒有注意到。
隻覺得自刀術大成之後，自己劈柴時，每一下，皆更加順滑了！
“玄歸山宗主羅九霄，前來拜山！”
低沉的聲音，帶著幾分暴戾，猛然間在整座山頭炸響！
手中的劈柴刀一頓，手下的木柴一分兩半。
歪了……
拿起木柴，看著歪斜粗糙的切麵，張揚微微蹙眉，卻還是將木柴堆在了那一堆劈得整整齊齊的木柴堆中。
“是來找麻煩的吧……”起身，遠眺。
嗯……
黑乎乎的一片。
半山腰，距離山腳太遠。
盡管有月光照著，依舊看不清晰。
仰起頭，頭頂的月光稍稍有些刺眼。
眼眸有些恍惚。
若是能有門派將合歡宗擊潰，自己也就能自由了，這也算是好事。
總不能一輩子留在合歡宗做奴仆，萬一哪天自己把持不住，最終的結局便是後山墳坑。
可……
靠著拒絕合歡宗的女修們，自己也算是有了一些自保之力！
而且如今領悟的劍道似乎也開始變強了！
有多強，他不清楚。
起碼……
能殺人了。
對於宗門弟子們口中所言的“宗門危機”，張揚既期待，又猶豫……
沉默片刻，又提起了砍柴刀。
“哢……”
“哢……”
……
宗門大殿。
“咕嘟……”
羅九霄無意識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呼吸有些急促。
一雙眸子閃爍著，麵不改色，可拳頭已捏緊了！
柳仙側躺於宗主之位上，一襲紫色紗裙，在昏黃的燈火與大殿內照亮用的螢石作用下，顯得朦朧無比。
白皙的肌膚若隱若現，明媚的五官帶著溫潤的笑意。
修長的手臂撐著小巧的臉，一側的燈火映出的光芒在那張臉上跳動，如夢似幻。
修長渾圓的左腿，似是無意地耷拉下來，哪怕大殿內昏暗，依舊白得刺眼。
作為玄歸山宗主，羅九霄也見過不少美人兒。
可沒有一個，能擁有眼前這位宗主這般魅惑！
僅一眼，便令人難以自持！
哪怕他擁有大宗師的實力，依舊還是壓不住心底的邪火！
“玄歸山宗主深夜來我合歡宗……當真令奴家這小地方蓬蓽生輝……”
朱唇輕啟，溫和的聲音伴隨著一股幽香，讓羅九霄呼吸一顫。
媚功……
體內氣息翻湧，大宗師的氣息驟然爆發！
強行壓下邪念，羅九霄額頭上冒出一層細密的冷汗，手掌已落在背上的劍柄上，冷聲斥道：“我玄歸山親傳大弟子林勇，與二弟子柳賀……”
“昨夜誤闖合歡宗，如今下落不明……”
“誤闖？”纖細的手指輕輕撥弄著柔順黑亮的發梢，柳仙唇角露出一抹笑。
兩個梨渦在唇邊出現，增添了幾分妖嬈動人。
隻是聲音卻逐漸戲謔。
“我這合歡宗是做什麽的，羅宗主不會不知吧！”
“貴宗門難道並未教導弟子，合歡宗的女人……都吃人嗎？”
“誤闖進來……”那雙眸子帶著幾分意味深長，“怕是……想被合歡宗的女人吃掉吧！”
“咯咯咯咯……”
清脆的笑聲，在大殿內徘徊。
“我想羅宗主應當是誤會了！”
“昨夜我合歡宗並無外敵！”
大長老林霜雪一身雪白長袍，唇角帶著幾分笑意。
二長老宋清婉並未開口，可卻也附和地點點頭。
裝糊塗！
這群女人……嘴裏沒有一句實話！
羅九霄額頭上青筋跳動，眸光冰冷：“羅某可以確定，人，就是在你合歡宗！”
“此次上山，便是不想將事情鬧得太僵！”
“將人交出來……”
“羅某，可帶宗門，退出此次圍剿！”
大殿中，聲音安靜下來。
這層本就薄極了的窗戶紙，終究還是捅破了。
“叮鈴……”
清脆的鈴聲在殿外響起。
聖女裹著一襲紅袍，款款走進大殿內，打破了寂靜。
隻是從羅九霄的身旁走過，便有一股莫名的幽香，傳入羅九霄的鼻孔！
汗毛倒豎！
“見過羅宗主！”
“奴家昨夜倒是有幸見過羅宗主的兩位高徒……”清脆的聲音緩緩響起，帶著幾分柔和。
一雙眸子低垂，腦海中回憶著昨夜的事，一抹凜冽的殺機一閃而過。
“隻是昨夜之後，兩位高徒便不見蹤影……”
“應當是下山去了吧！”
聲音平靜，再次抬頭，那張精致的臉上，已滿是溫和的笑。
眸光在聖女沐清清與宗主柳仙的身上掃過，許久之後，羅九霄驀的朗笑一聲。
背上的長劍歸鞘，身上的氣息也逐漸平息了下來。
“如此說來……還是羅某誤會了？”
“是羅某孟浪了！隻是救徒心切，忘柳宗主見諒！”
“既無事，那羅某便下山去了！”
“清清，替為師送客！”柳仙慵懶地擺擺手。
沐清清怔了一下，想要說些什麽，可話到嘴邊最終還是沒有開口，那張臉很快展顏一笑，嬌聲道：“羅宗主，請！”
兩道身影，一前一後，朝著山門外走去。
大殿內，沉寂了片刻，柳仙坐直了身子，秀眉微微蹙起。
“他……就這樣走了？”
“總是感覺有些不安！”
“他來此……隻是為了問罪？奇怪……”
手指輕輕撚動著烏黑的長發，原本順滑的長發，都被撚得粗糙了許多，甚至發梢都交纏在了一起……
……
月光照在半山腰，茅草屋的茅草在風中輕輕搖曳。
一條小溪在不遠處的茅草屋前流過。
像是一幅美好的畫卷！
畫卷不遠處，十道身影，在月光下出現，周身帶著肅殺之氣！
“沒錯……定是此地！”
嶽老三猛地伸出手，寬大的手掌上青筋滾動，指向那條小溪的對麵！
小溪對麵……
正對著十裏外的那座高山！
兩道裂痕，在月光下清晰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