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紛亂。

越來越多的人腳步加快了。

那些老人的腳步踉蹌，卻也加快了速度。

張揚一行在人群中，顯得格外不合群。

所有人都在快步衝上去，隻有張揚緩慢地走著，似乎並不想進去搶奪。

“恩人……跟著我走……”

“快……我知道一條小路，可更快到古鬆山上！”

前方，陳曉折返回來，滿臉紅暈，帶著些激動的神色，看向張揚，聲音有些顫：“那些貴人們說恩人您也同路，我求了許久，貴人們才同意我帶著您一起去！”

張揚抬眸，對上了不遠處一雙蒼老的眼眸。

羅鈺。

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鬆鬆垮垮的臉皮，聚成了一堆，輕輕點頭，似是在釋放善意。

可那雙眼眸，卻如毒蛇般，銳利，冰冷，陰毒！

刺的人心頭冰涼。

忍不住了？

準備動手了？

“那便……多謝小兄弟了！”張揚唇角微微翹起，直直地看向那雙眼眸。

陳曉喜笑顏開，在一旁絮絮叨叨地開口道：“恩人，不用這麽客氣！”

“我叫陳曉，爺爺總是說我像頭倔驢，起了個小名叫驢子！”

“恩人若是不嫌棄，叫我小驢子就好了！”

這個小名，惹的一旁沐清清與徐盈盈捂嘴笑了起來。

張揚也啞然失笑。

伸手從懷中掏出了幾塊碎銀，塞進陳曉手中。

陳曉怔了一下，慌忙地捧著碎銀送到張揚麵前，嚴肅地開口道：“恩人，這我不能要……”

“既是為我等引路，便應當有些報酬！”張揚擺擺手，將碎銀推回到陳曉手中，眼眸深深地看了陳曉一眼：“稍後領我們到了地方，便找個死人多的地方藏起來！”

“記住……”

“用死人壓住自己……藏深些……”

“沒了聲音，再離開！”

陳曉怔住了，臉上激動的紅暈還未褪去，臉皮哆嗦了一下，吞咽下口水，一雙眼睛有些緊張地看著張揚，小聲道：“恩人……您……”

“您說的，怎麽那般瘮人？”

輕輕拍了拍陳曉的肩頭，張揚咧嘴一笑：“開個玩笑而已，莫要當真！”

隻是一雙眼眸，卻很是認真。

陳曉喉結上下滾動，吞咽了一下口水。

他從小被爺爺保護得很好，隻知讀書，不懂人情世故。

可卻也分辨得出善意與惡意。

看得出來，眼前的恩人，並未跟自己開玩笑……

心思沒了方才的輕鬆，陳曉表情變得複雜，卻還是咬著牙上前帶路去。

出鎮的分叉口。

一條路，寬敞，處處都是開鑿的痕跡。

這是官道。

直通古鬆山的路。

這條路的白霧雖大，卻因路寬，走的人也多。

另一條路，窄小，遠處更是看得到一片懸崖峭壁。

危險。

也不知通往何處。

白霧皚皚，看不到盡頭。

沒當地人帶路，無人敢走這條路。

陳曉身旁跟著十幾位羅天門強者，在後麵便是張揚三人，朝著小路走去。

有人想跟上去，可隻是一眼未看，前方人影便消失在白霧中不見。

再往前走，卻發現了更多岔路。

跟上來的人，也隻能無奈地返回。

白霧很濃。

哪怕是修煉者的五感都被遮蔽了。

羅鈺老臉微微沉下來，手指輕輕撚著衣袖，渾濁的眼眸緩緩地朝著身後看了兩眼，卻看到張揚那張似笑非笑的臉，還有同樣撚動袖口的手掌，瞳孔微微縮了縮。

他總感覺合歡宗這男弟子很危險！

尤其是當他的手掌，放在袖口時……

活了這麽多年，他的直覺一直都很靈！

收回眼眸，看了一眼腳下越來越狹窄的小路，抬眸，看著陳曉的背影，臉皮微微跳動了下。

“前方還有幾個岔路？”

吞吐著白霧，羅鈺沉沉地開口，渾濁的眼眸閃過一抹殺意。

“前方……”陳曉停下腳步，轉頭開口，隻是話還未說完，猛地停頓了一下。

看著不遠處跟在最後麵的張揚一行，呼吸顫了一下，腦海中憶起了方才的話。

沉默片刻，撓撓頭，臉皮發緊，開口道：“我……我忘了！”

似是第一次說謊，那張臉紅得發紫。

羅天門所有人都臉色一沉，羅鈺的老臉微顫，一雙眸子冷冷地轉向張揚的方向。

“到岔路口我便能分辨方向，帶上古鬆山，可若問這山上有多少岔路，各位貴人確實難為人了！”陳曉再次開口，聲音帶著些顫音，不敢直視羅天門眾人。

羅鈺沉沉地哼了一聲，微微點頭道：“繼續帶路！”

陳曉顫著身子，恭敬地躬身行禮，轉身繼續帶路。

沉默，讓這片白霧中的一切，變得詭異異常……

……

山頂。

屍骨遍地。

地上的血水染紅了山頂。

濃鬱的白霧，被映成了粉紅！

隻有五位老者，依舊坐在不同的方位。

五位老者中心的位置，一個隻夠一人通過的通道，在不斷往外冒著白霧！

無人敢接近。

血水順著通道，流淌進去。

“噠噠噠……”

水滴的聲音從通道中傳來。

聽得出來，通道很深。

“嗬嗬嗬嗬……”

“五位老友，竟早已占了最好的位置！”

“老夫倒是來晚了！”

角落處，羅鈺帶著羅天門弟子，緩緩地登上山巔。

原本圍成一個圓，將那通道護住的五人，臉色驟變！

“羅鈺……你竟也要與我等搶奪這機緣？”

“嗬嗬嗬嗬……”

“倒是沒關係，不如這機緣便讓給羅老兄，反正還無人進去過！”

那五位老人旁若無人般，直視著羅鈺。

周圍其他強者敢怒不敢言。

他們都是提前兩日來的。

可哪怕登頂，隻要有這五位在，無人敢接近那機緣的入口！

羅鈺……顯然也知這一點。

因此也並不急著上山。

而是……

找了個探路的替死鬼……

蒼老的眸子看向陳曉，臉皮顫抖了幾下，堆出了個難看的笑。

“老夫知幾位老兄需要一位探路之人！”

“特意在山下尋了個當地人，了解這古鬆山，可進去探路……”

此話一出，那五位老者頓時眼前一亮，眼眸齊刷刷地在陳曉身上掃過。

陳曉的臉皮驟然緊繃起來，被這麽多強者盯著，哪怕是氣息泄露半分，都讓他全身的肌肉無意識地**！

呼吸微微顫抖著，惶恐地開口道：“貴……貴人……”

“說好的，隻是將各位貴人帶到山上，這……”

說著，指向那汩汩冒著白霧的未知通道，吞咽了一下口水，不由自主地哆嗦一下，小聲道：“這地方這麽……這麽邪門……”

“我不敢……”

“你不敢？”一旁早已忍了一路的徐天，摸著手指，臉皮一抽，冷笑道：“你已被那宋大夫以十兩金的價格賣給我等！”

“你的命，是我羅天門的！”

“要不要進，你能說了算？”

原本還在哆嗦的陳曉，猛地僵住了，一雙眸子變得呆滯起來。

“你……你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