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半山腰的冷風,並不比山頂的弱。
吹得人全身冰涼!
玄道境強者,本不懼寒風。
可站在風中,高鬆隻感覺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膚都冰涼徹骨!
眼角的餘光,瞥到倒在地上,血水淌了一地的謝勇,呼吸都在發顫!
哪怕麵對萬宗盟盟主時,他都從未有過這種感覺!
“十……十年前之事……”
“我……我知之甚少……”
高鬆吞咽一下口水,自踏入玄道境以來,他從未如此失態過!
到了何處,他都始終昂著頭,蔑視一切。
可……
在那一柄小刀指向自己的一瞬間,他不敢抬起頭!
他怕……
地上再加一具屍體!
“知之甚少,便是也知道些?”張揚挑起眉梢,心頭生出一絲波動。
呼吸也急促了幾分。
高鬆全身冰涼,大口喘著粗氣,在冷風下,化作一片片白霧,被吹散,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張揚那張臉,吞咽了一下口水。
“十年前……”
“落鴉鎮一朝被屠……”
“萬宗盟曾派人調查過,可……”
說到此處,高鬆臉色晦暗不定,眼眸閃爍,低聲道:“調查之人調查的東西不多,隻知或許還有一個活口……”
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深深地看向張揚,眼皮子跳動了幾下,繼續開口道:“可後麵,調查落鴉鎮的那幾人,接連得了重病,三天內,接連暴斃!”
“之後便沒再查了。”
三天內,接連暴斃!
張揚的眼眸一顫,呼吸變得沉重起來。
“之後便沒有再查?如此古怪的結果,便沒有再查了?”
張揚的聲音帶上了幾分顫抖,手中的小刀都開始微微顫抖了!
十年來,他很少失態。
可事關落鴉鎮,他心緒難平!
高鬆整個身子都顫了幾下。
那一瞬間,他似看到了一柄衝天的刀光,朝著自己斬過來!
險些便要斬碎他的魂兒!
“不……”喘著粗氣,高鬆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知道的東西說了出來,“不是我等不想調查!”
“是上麵下了命令,禁止再追查落鴉鎮的一切!”
“包括……因病暴斃的那幾位……”
風,似乎停了。
張揚攥著小刀的手,在微微顫抖著。
一雙眸子已布滿了紅血絲,呼吸急促著。
萬宗盟……
跟萬宗盟又有關了?
有些無力地走到一旁,拉出了茅草屋旁的小馬紮。
也不顧地上已開始隱隱粘稠幹涸的血,直接坐在了屍體旁。
抬起頭,看著那片黑到極致的夜空。
夜空後,似是有一雙大手,在死死地捂住自己的眼,讓自己根本看不清真相……
可……
攔不住的!
張揚拳頭緊握,一雙眸子逐漸發亮。
“告訴我,我像誰?”
驀的看向高鬆。
張揚還記得,他們說,不是因落鴉鎮之事而來。
而是因為自己像他們認識的某個人……
這一瞬間,高鬆的身子一僵!
那張臉……
還有那一雙冷的嚇人的眼睛……
簡直跟那人一模一樣!
嘴唇憋成了絳紫色,蠕動了幾下,高鬆的臉皮子顫抖著。
壓抑到了極點,已壓不住了!恐懼混著憤怒,猛地爆發!
高大肥碩像是一座肉山般的身影,移動速度卻快的離譜!
一雙眸子像極了銅鈴,充斥著血色,蒲扇大手狠狠地朝著張揚的頭拍過來!
手掌裹著一道璀璨的光!
裹挾著周圍都猛地爆發了一股陣風!
周圍堆砌的柴堆,都在刹那間被吹散!
有些柴離得近的,被那力量波及,碎了一地!
“小心……”
程飛遠遠地躲著,看到這一幕,驚呼一聲。
張揚蹙眉,起身。
手中攥緊的小刀,緩緩揚起。
平緩,自然。
順滑……
“唰!”
還未等到那龐大的身軀近身,張揚手中的小刀,便已隨心輕輕斬下!
轟!
那龐大的身軀僵硬了一瞬。
滿臉的橫肉呆呆地低下頭,看向胸膛處。
涼……
好涼啊……
不……又有些熱……
冷風順著胸膛處的那一道縫隙鑽進來了!
熱血,也隨著那道縫隙瘋狂往外湧……
好奇怪的感覺……
這便是要死了嗎?
高鬆的呼吸粗重,緩緩地抬起頭,臉上的橫肉已在這一刻,逐漸鬆解了下來。
看著張揚那張臉,片刻,臉皮抖了抖。
似是想笑,卻……沒了力氣!
“嗬嗬嗬……”
“嗬嗬嗬……你……”
“咳咳……噗……”
想要說什麽,可口中傳來一陣劇咳,噴出一口殷紅的血霧。
高鬆的臉皮子在劇烈**著,嘴唇已沒了血色,幹巴巴的,輕輕顫動著:“你……嘿嘿嘿……”
“哈哈哈哈……”
隻是說了這麽隻字片語,卻又好像是看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般,張開大嘴,用盡最大的力氣大笑起來。
滿嘴的牙,都被血染紅了。
在這深沉的夜間,詭異無比!
隻是……
聲音並未持續多久,那龐大的身軀,轟然倒下!
轟!
龐大的肉山,狠狠地砸在地上,震得地麵都顫抖了一下。
場麵安靜下來。
“咕嘟……咕嘟……咕嘟……”
程飛止不住地吞咽著口水,呼吸急促著,額頭上滿是汗水。
他看過張揚殺人。
可再次看到,依舊還是這般震撼!
“他們……”
“你……”
“你……何時……這麽厲害了……”
吞咽著口水,程飛聲音顫抖著開口。
似是找不到其他的話題了。
張揚拿出幹淨的手巾,將小刀上殘留的兩滴血輕輕擦幹。
側目,開口道:“你又用了悶倒驢吧!”
“那倒是好藥,連這樣的強者都能受影響!”
程飛怔了一下,陷入了深深的疑惑。
悶倒驢……有那般厲害?
不是說……
到了大宗師境的強者,便已可輕易排毒了?
想不通……
回過神來的程飛,認命般地進了茅草屋。
不消片刻,便輕車熟路地從裏麵拿出來了兩塊裹屍布。
抖開,鋪平,將人扯上裹屍布……
行雲流水。
“一回生,二回熟……”
“老弟我……也算是有了些心得……”
天氣分明很涼,可推著推車的程飛,卻冒了一身冷汗。
停在後山,看著那一片看起來好像很平整,土地顏色卻明顯不一樣的地麵,程飛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屍體……好像越埋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