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即將結束時。
長生庫一行人在青雲的指揮下,小心翼翼將大明朝廷八王爺的屍身放入青銅棺材內。
青雲的意思是連夜打造玉石棺材。
玉乃養屍最佳石材。
奈何蠻荒鎮貧瘠,找了一夜也沒能找到打造棺材所需的玉石。
作罷下,隻能將屍體暫且放入青銅石棺,待回朝廷再做更換。
眾人將青銅石棺抬到四匹寶馬拉扯的巨大馬車上,再將少年的木劍和青山的佩劍鬥笠放入馬車。
後三樣物證,青雲必須上交南明帝。
一個是保全自己的性命,另一個是給自己那恐怖的師尊一個交代。
若是她敢空手回去,即便她是師尊寵愛有加的陪床弟子,下場也必死無疑!
——
一炷香時間後。
蠻荒鎮西北方向所在。
修長身影上的黑衣於亂舞的秋風中列列乍響。
青雲側頭,目視著山石上歪曲扭八的四個刻字,“不學私塾”。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
童謠們有聲有調地不停念著竹簡上的文字。
一遍又一遍的荒涼語句不停落入青雲耳中。
眉頭緊鎖。
青雲心恨。
來此之前,對於王爺口中蠻荒鎮有一位神秘夫子的傳言讓她一直很好奇。
直到昨日,大師兄率先進入私塾一探究竟,直到現在都沒回來。
之後她和青雲帶著問候的王爺離開,半路卻因為她師兄妹故意試探的事突然被高人暗算受傷。
想到區區十裏竹林,竟隱藏神力高手。
對於南夫子的大名,她更感神秘。
可現在聽著童謠們學到的學識詩詞種類,她心裏對這蠻荒鎮唯一一位夫子的敬意,**然無存。
什麽樣的夫子會教這些東西給孩童?
好的不教,教風涼死人?
哼,上梁不正下梁歪。
心裏暗罵了一句,女人招呼都沒打一聲,徑直走進竹園。
幽靜小路盡頭。
於兩根彎曲垂直的竹子上,身穿白衣長袍、鬢角垂絲白發的南夫子,手持一壺烈酒,優哉喝著。
他衣襟半裂,左手烈酒,右手書卷。
青雲正要開口,杏目陡然瞪大。
隨著書卷角落打開,四個大字,落入她眼。
《剪燈新話》?
自古所有朝代都禁止品悅的王朝豔史?
堂堂大明夫子竟然一邊品烈酒一邊當著孩童麵賞閱禁書豔史?
‘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青雲心裏止不住厭惡道。
“給你一次機會,滾出去。”
突然,一道淡漠聲將她驚醒。
回過神的青雲驚愕看向竹子上躺著的男子:“你...是在對我說話?”
白衣男子睜開雙目,淡漠掃來:“誰家的孩子,沒大沒小,沒規沒矩,進門不知敲門?”
三品武夫後期大圓滿,大明朝廷西廠武部參將,更是大明國師的陪床嬌女,何時被人如此謾罵?
別說區區一個夫子,便是八王爺跟她說話向來都是以探討為商。
女人胸口高低起伏,足足平緩半晌才歸於平靜。
顯然被氣的不輕。
若非有事來尋,她早已拔劍相向。
深吸口氣,她抱拳開口:“南...”
“本夫子說的話你沒聽見?耳聾了不成?”
“你——”
女子杏目瞪大,煞氣逼人盯著麵前男子。
一言不合出手相向的緊張氣氛刹那間籠罩在整個竹林。
幾次深吸口氣,女子放下腰間青劍,轉身走出。
少許後,敲打竹門聲從門外響起:“大明朝廷,西廠武部參將青雲,求見南平劫南夫子。”
“在外候著,本夫子正在教書,現在沒時間。”
噌的一聲,竹林門外響起利劍出鞘聲。
南夫子對那劍聲充耳不聞,閉上眼目,繼續打旽。
不大一會,竹林內便響起輕微鼾聲。
竹林外。
青雲銀牙緊咬,目露凶煞。
冰寒的瞳仁宛如三冬之寒,死死盯著院內竹林那道白衣身影。
幾次濃重喘氣後,插劍入鞘,心裏獰笑。
南夫子是吧,你早晚會為今天之事付出慘重代價。
——
晌午時分。
私塾的孩童們紛紛起座回家。
直到所有人走光,竹林內才響起一道平淡聲:“何人所候,進竹林來敘。”
青雲緊緊攥著雙拳,臉色冰寒走向竹林。
“大明朝廷,西廠武部參將青雲...”
“西廠找我作甚?”
白衣男子揮袖打斷她話問。
“你~”
青雲狠狠吐出。
深吸口氣,使勁平複怒火才繼續開口:
“南夫子,我家王爺死了,死在了你們蠻荒鎮。”
咕咚——
男子拎起酒壺,狂飲一番後放下。
“你家王爺死了關本夫子何事?你不回大明朝廷匯報,怎的反倒來尋我?”
女子看著他那風輕雲淡,毫不在意的樣子,氣得銀牙緊咬。
平複胸口怒火,寒聲再次開口:“夫子,八王爺陸明浩乃是南明帝最疼愛的袍弟。”
她說到南明帝三個字時幾乎是從牙縫擠出。
為了給南夫子施壓,她可謂把當今聖上陸南明都搬了出來。
“殺他之人乃是住在古刹老宅的寧飛魚。”
“我師弟率領當鋪三十七位頂尖高手前去搜尋,最終卻落了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他雖隻是三品初期武夫,卻絕不可能死在一個身受重傷的五品武夫手中。”
“南先生,在下知道你身邊有神力境高手守護。
請你看在你與當今聖上寵妃有舊的情分上,幫在下一次,放了我師兄。”
“青雲不求夫子的護道人出手,隻求告訴在下,寧飛魚背後的神秘師尊是誰?”
“不然別說他,便是整個蠻荒鎮都要為其陪葬,屆時發生什麽事,全由夫子一人承擔。”
說到最後,女子語氣毫不客氣。
咕咚——
白袍男子舉起酒壺狂飲,直到烈酒喝光才放下酒壺。
“嗬,本夫子承擔?你們做事囂張害死了八王爺,讓本夫子承擔?”
“女娃娃,按照你的意思,你所謂的那些當鋪高手和你的同門師弟,都是那位存在所殺?”
女子杏目冰寒:“不是他還能是誰?
難道就憑那個受傷的五品武夫?蠻荒貧瘠,有幾斤幾兩我們清楚。”
南平劫隨手收起手中書卷,背對著女子離去。
“本夫子很是厭煩你們囂張的態度。”
“滾出竹林,別讓我再看見你。”
“至於你口中說的什麽師兄,本夫子從未見過,何談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