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四十八年,秋。
秋風亂舞。
漫天枯葉。
嗖的一道呼嘯聲突起。
木刀淩空砍下,岩石碎裂。
少年躲閃不及,胸膛染血,眨眼間鮮血便流了半身。
“師尊,你的刀法跟我學的差距太大,速度簡直天壤之別。
我連刀氣軌跡都看不出來,怎麽躲嘛?”
少年一把撕碎身上粗布麻衣,露出精壯肉身。
擔心褲子一會被師尊砍壞,他便將褲子也一並脫下。
整個人**站在鬼龍麵前,拿著烈酒往傷口澆灌。
烈酒劃過少年胸膛傷口,疼的他齜牙咧嘴。
順著他腹部傷口看去,整個身體幾乎掛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疤。
小的三五寸,大的足有一尺長。
鬼龍放下甩出的豬尾巴,無精打采地看著他:
“乖徒,一個問題,自己品。”
“啥問題?”
“知道風麽?”
少年懵逼點頭。
“知道龍卷風麽?”
少年茫然,不知道師尊問這個幹什麽。
但還是點頭。
“南明三十九年時,在平安洲飛鳥鎮,我與娘親逃難時曾親眼見過。
當時龍卷風席卷天地,使得砂石飛舞,暴雨漫天。”
“數個小鎮被龍卷風吹成廢墟,難民無數。”
“刀氣如風,風既然看不見,你為何要用眼睛躲?
當初你與你娘親能活下來,是肉眼所見還是自身機能反應?”
鬼龍說完便不再開口,懶洋洋地曬起太陽。
少年瞳孔瞪大,身體僵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
南明四十九年,冬。
【嗡——】
【徒弟寧飛魚突破六品武夫,是否激活反還屬性?】
“滾!”
洞中鬼龍齜牙扔出一個字,便繼續閉目打盹。。
年末時期,十六歲的少年放下手中木刀,再次拿起天闕黑刀。
——
南明五十年,春。
冰冷的天道規則聲音下,少年武道境界超越六品後期大圓滿,邁入五品武夫層次。
這一年,少年十七歲,距離成年進社,隻差一年。
——
傍晚,紅霞褪去,黑夜降臨。
地溝巷。
隨著嘎吱聲,古刹破舊的大門被人從外推開。
身穿粗布麻衣的少年,腰間懸著木刀,走進院子。
足有一米八的少年,看著眼前熟悉的院子,深深吸口氣。
從木刀到黑刀再回到木刀,曆經兩載,期間師尊不允許他下山。
如今,是他闊別兩年來第一次下山。
享受了一會觸景生情的回憶感,少年著急忙慌跑進裏屋炕頭。
於煙灰灶火下,掏出一個沾滿黑灰的布袋。
隨著沉悶響聲,近百枚銅錢發出碰撞聲。
聽著那悅耳動聽的聲音,少年連忙解下腰間另一個布袋倒在炕頭,仔細數起來。
十幾息後。
“哈哈——”
少年歡喜大笑。
“終於二百文了,夠去找冷山大哥取劍咯。”
快速抓起炕頭的二百文銅錢,少年疾馳而去。
對角巷。
秋風吹起,掀起陣陣煙灰。
少年看著那覆蓋著煤灰渣的灶台,眉頭緊鎖。
整個鐵匠鋪到處都是塵煙,仿佛許久沒生過火。
他當年遞出的木製細刀依然立在門口。
“冷山大哥搬家了?”
想到對方的摯友佟掌櫃,少年抓起木刀便衝向藥鋪方向。
正要衝進藥鋪巷口,煎餅攤方向陡然響起一陣罵罵咧咧的嘈雜聲。
扭頭望去。
隻見鎮口處,一輛由四匹棕色寶馬拉扯的巨大馬車,從鎮外緩緩駛入。
車輦前頭,端坐著三位頭戴鬥笠的人。
鬥笠壓的太深,少年看不清他們是男是女。
正瞧著,馬車途經巷口時拐入了旁邊鎮口湖畔,沿著護鎮河向著私塾方向走去。
“嗯?去私塾學堂?找南夫子求學的?”
小聲嘀咕了兩句,少年不再看。
轉而目光落在遠處模糊的煎餅攤。
那裏。
一個壯碩男子,指著一個妙齡少女不停打罵。
周圍圍了一圈看熱鬧的人。
剛才的嘈雜聲便是出自那裏。
妙齡少女,正是他的香兒姐姐。
西龍回來了。
下山時的路上,少年便聽采藥的村民說李香又被打了。
鋼牙緊咬,雙目赤紅。
少年緊緊攥著木刀,恨不得上前去將壯漢碎屍萬段。
“師尊會允許我殺人麽?”
想到師尊的教導,少年抓住木刀,放棄去找佟掌櫃,向著後山狂奔而去。
“你喜歡賭後打人?
你喜歡酒後打人?
你喜歡欺負我的香兒姐?”
“西龍,若師尊同意,弟弟我今晚便將你剁成碎肉喂狗崽子。”
——
古仙山半山腰。
少年憋著臉,手中木刀不停向著周圍亂舞。
正打旽的鬼龍,猩紅瞳孔上的眼皮睜開一絲縫隙。
看著少年毫無章法的刀法,疑惑出聲:“怎麽?有心事?”
“師尊——”
“您...醒啦?”
少年麵色糾結應了一聲。
鬼龍掃了他一眼,便再次閉上眼睛。
自己徒兒什麽貨色,他心知肚明。
對方越是這樣,越是說明有拿捏不定主意的事要說。
“有話說,有屁放。”
少年臉色尷尬,停下手中揮舞的木刀。
“師尊,香兒姐姐的男人,西龍哥哥參軍回來了。”
“然後呢?”
“師尊,他外出參軍五年,得了朝廷賞銀回來後還是如當初那般嗜酒爛賭。”
猩紅瞳孔緩緩睜開。
撇著少年猶豫的表情。
“師尊何時教育你說話拐彎抹角?說重點。”
哢嚓——
碎石在木刀一插之下裂成碎塊。
少年咬牙切齒,雙目血紅。
“師尊,我剛下山便聽鎮裏的村民說香兒姐姐被打的事。
我親眼看見西龍那個混蛋當街毆打香兒姐姐。”
“我想將他碎屍萬段,殺了喂狗。”
鬼龍無趣的閉上眼睛。
他還以為什麽事。
“動作麻利點,算是為師對你初次殺人的考驗。”
“記住,殺人要做到天衣無縫,不可讓任何人抓住把柄。”
“肉要剁碎,喂狗的時候要煮熟了喂,要喂大狗。
大狗吃人不吐骨,小狗愛剩食。”
“是,師尊!”
少年激動點頭,抓著木刀,飛奔下山。
——
秋天的氣候變化無常。
半個時辰前還是陽光明媚,現在竟是狂風呼嘯,風雨欲來。
如同棉花團形狀的烏雲,緩緩凝聚,低氣壓風暴竟是轉瞬即成。
霹靂哢嚓——
雷鳴驟起,閃電鳴空。
少年腰間懸著兩把木製長刀,後背扛著一把通體赤色烏黑的巨大寬刀。
每一步走出,腳下汙泥都深陷兩側。
仰天望著那龐大的積雲寒雨,少年頂著狂風暴雨,蘊含著肅殺之氣的身影消失在蠻荒鎮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