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楚竹自己就是十分多疑之人。

推已及人,如果他建了一個密室,存放至關緊要之物,自然也不會隻有一個出口。

不說狡兔三窟,起碼也要有一個備用出口,以備不時之需。

這樣想著,便相信了雲峰的話。

“算你識相,趕緊帶路。”

雲峰捂著脖子點頭哈腰,帶著關楚竹從小路繞到假山後麵,搬動一塊山石,地室一陣隱隱軋軋聲傳來,片刻之後,假山邊邊上一株迎客鬆緩緩向旁邊移開,露出一個僅可容一人通過的洞口出來。

雲峰看向關楚竹,似乎在問他,誰先下去。

關楚竹自然不肯自己涉險,踢了雲峰一腳。

雲峰乖乖當先跳了下去。

“您下來,還是我自己幫您拿上來?”

如果密室真有那樣珍貴的寶物,雲峰拿到會乖乖拱手讓人嗎?

定然會據為已有。

關楚竹才不相信他會那麽老實,也縱身跳了下去。

依舊讓雲峰走在前麵,穿過一條幽長狹窄的走廊。

走著走著,關楚竹直覺情況不對勁。

還來不及細細思量哪裏不對。

一直縮頭縮腦走在他身前的雲峰,猛然朝前麵疾步衝了出去!

不好,中計了!

關楚竹來不及細想,便想從原路退出。

頭頂卻落下數道隕鐵柵欄下來。

隕鐵是天外來物,至重至堅,下落之勢十分迅猛,以關楚竹的修為,也不敢硬碰硬,連忙退步躲避。

躲是躲開了,卻也被斷了退路。

待要抓住雲峰逼他帶自己脫身,雲峰卻已經跑出老遠,轉眼之間就閃身拐進旁邊一條岔路。

退無可退,關楚竹隻能向前。

走廊盡頭分出兩條岔路,關楚竹猶豫片刻,選擇了與雲峰相對的岔路。

之所以選擇這條岔路,自然是因為怕再次中了雲峰的詭計。

然而剛走出幾步,兩側牆上便噴出火來。

越向前,天雷符、暗器……各種機關層不出窮。

更可怕的是,靈氣越來越稀薄,溫度卻越來越高。

修士不是水火不浸不死之身,隻是驅動真氣強化身體,令身體對不良環境更多幾分抵抗力。

此時關楚竹身處蒸籠之中一般,卻得不到真氣補充,隻能不斷調動丹田之中的真氣,對抗高溫。

此消彼漲,真氣消耗極大。

好在身邊還帶有一些丹藥,一時半會兒不至於真氣不足。

但是,一直處於這樣的高溫環境之中,真氣耗盡是遲早的事。

到時他就和普通人沒有太大區別,等待他的將活活被蒸熟。

關楚竹急於脫身,卻找不到出口。

返回記憶中岔路的入口,卻哪裏還有入口!

而一直向前,又一次又一次回到原路!

關楚竹的情緒越來越崩潰,瘋狂砸牆,想打通一條出路。

卻也隻是白費力氣。

他不知道,他此時正身處五行陣之中。

本來五行陣是最基礎的法陣,稍微懂一些原理的人,都能輕易找到出口。

但,飛羽宗這處五行陣,卻是經過幾代人不斷改良過的。

越是基礎的法陣,可變化的地方就越多,且稍做調查,便與之前有很大不同。

經過幾代改良,說是成了死陣是誇張了。

畢竟還是有機會出來的,隻是需要在一萬六千八百零九種可能中,選中正確的那個……

雲峰此時正和長老們在陣眼之中。

通過五行鏡看著陣中關楚竹的一舉一動。

心裏暗暗感歎,誰說飛羽宗是老好人,沒脾氣,好欺負。

單單是這個五行陣,就能把人逼瘋。

一點一點真氣耗盡,眼睜睜看著死亡逼近,卻沒有逃離的希望。

淺淺代入一下,就絕望的頭皮發麻。

不過雲峰還是有點擔心。

“幾位長老,這五行陣還是有機會出來的吧。”

“萬一被關楚竹跑了……”

劉真人淡淡瞥他一眼,沒有直接回答他的疑問。

而是說起千年前一個叛徒。

“那人修為距大成僅有一步之遙,急於求成打起宗門至寶的主意。”

“重傷宗主,及多位同門,被關入戒律堂的死牢之中。”

“此人從小便修習陣法,自以為能找出這五行陣的生門,結果身陷陣中,五年後身死道消。”

“你認為關楚竹會比那人運氣好嗎?”

運氣這事,還真不好說。

劉真人似乎看出他的遲疑,微微一笑。

“就算關楚竹的運氣更好,這五行陣唯一的出口卻是在戒律堂的死牢之中。”

“讓他在裏麵慢慢反省,也不是不可以。”

雲峰倒吸一口冷氣。

連修為快到大成的大能都無力逃出的牢房,關楚竹自然更加逃不出去。

隻能慢慢在牢中消磨至死。

也許那個叛徒並非過度自信,認為自己可以破陣,才嚐試破陣。

而是在牢中被關到絕望,寧願一死也不願意在牢中,眼看著生命一點一點流逝。

太狠了。

難怪飛羽宗能延續數千年,單憑這股狠勁,輕易也沒人能滅得了。

秦魚知和清妍輪換補充靈石,用最快速度趕到飛羽宗。

雲峰沒想到她來的這樣快,卻也能想象到她的辛苦,大為感動。

不顧長老們還在旁邊,緊緊握住秦魚知的手。

“魚知,辛苦你了。”

雲靈幾人也對她投來感激的目光。

秦魚知含笑搖頭,將大還丹放進他手裏。

“宗主是你的師尊,便也是我的長輩,辛苦也是應該的。”

“快別說這些了,先救師尊要緊。”

“好。”

雲峰再次握了握秦魚知的手,將大還丹交給劉真人。

長老們大喜過望,謝過秦魚知後,趕去為宗主療傷。

大還丹蘊含的強大生機,被長老們以真氣催化,緩緩注入宗主體內。

宗主的傷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

臉色也一點一點恢複了血色。

雲峰不敢打擾,在門外守著。

秦魚知和清妍自然也陪他一起。

在所有人緊張的等待中,宗主長舒一口氣,緩緩睜開雙眼。

“我這一覺,睡了好久。”

聲音還有些沙啞,卻並非有氣無力。

眾人不約而同露出笑容,齊齊向宗主行禮。

“恭喜宗主,有驚無險。”

雲靈卻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師尊,您嚇死徒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