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珍視(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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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蕭珮,水清漪將繡橘留下來。揮退了在院子裏職守的丫鬟,將屋門關了起來。
繡橘心裏‘咯噔’一下,猜想發生了什麽事情。
“你一直是水清漪的貼身婢子,認識甄文澤麽?”水清漪開門見山的說道,她想知道甄文澤再次找上她,有什麽目地。
繡橘一怔,眼底閃過慌亂,似乎意識到反應過快。低垂了頭,咬緊下唇,沉默不語。
“怎麽?有那麽難以啟口?”水清漪愈發的狐疑,難道還有什麽不為人知的事情?
他們私下幽會,已經算是最嚴重的事情。難道還做了比這更匪夷所思的事?
而繡橘的神情,令她不安,似乎甄文澤不能夠這樣輕易的解決。
繡橘‘撲通’跪在地上,臉色蒼白的說道:“小姐,他……他是姑爺。”
“哐當。”水清漪手中的茶杯蓋撞擊在杯口上,來回顫動。
如水清漪驚魂未定的心。
姑爺?
什麽叫姑爺?
那是拜堂成親!
若是‘水清漪’與甄文澤成了親,為何大夫人沒有與她說?
繡橘似乎猜到水清漪所想,慌忙解釋道:“小姐,這件事夫人不知道。莫姨娘帶著小姐去了國寺,小姐讓我在途中離開給姑……甄公子送信。當天夜裏,小姐便去會甄公子。而後偷偷與甄公子簡單的拜了天地,那一夜與甄公子成了夫妻。原以為這樣,夫人就不會拆散你們,誰知莫姨娘突然帶人尋來。小姐與甄公子逃跑,不小心摔到了山下。大師穩定了傷勢,回府後不知為何中了毒。”
“莫姨娘知曉?還有誰知?”水清漪沒有想到問題這麽棘手,不禁想對‘水清漪’破口大罵。太過任性妄為,留下她來收拾爛攤子。
若是沒有處理好,怕這件事,發展到很嚴重的後果!
不但與甄文澤成親,還有了夫妻之實。
閉上眼,揉了揉脹痛的額角,思索著該如何解決這件事兒。
“莫姨娘隻知道小姐見了男子,卻不知是誰。我追上小姐的時候,甄公子已經不見了。後來奴婢又找夫人去了小姐摔傷的地方,小姐是被人推下去的。”繡橘說到這裏,便住嘴了。
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當時隻有甄文澤與‘水清漪’,若是有人推,必定就是甄文澤。
難道,他要尋她說的話,就是為了‘再續前緣’?解釋當初的無奈?
“行了,你先出去。”水清漪拍了拍額頭,那時她才十二歲!
轉身走進內室,見到臨窗而立的長孫華錦。手中拿著剪刀,修剪擺在窗台的盆栽,緊了緊手心。
他什麽時候來的?
聽了多少?
“剛來。”長孫華錦放下剪刀,麵色如常。
水清漪看向房梁,空無一人。
“我有話與你說,常德將她請出去了。”長孫華錦如在自家一般,徑自斟茶淺飲,淡淡的說道:“你該喝香片茶。這個,多夢。”
水清漪蹙眉,從他手中將茶杯拿了過來,擱在桌上:“愛喝不喝。”
長孫華錦眼睫半遮,睨了眼手指,上麵似乎還殘留著她方才無意間觸碰後留下的餘溫。嘴角微揚:“你夜裏多夢,眼睛都青了。香片茶安神,於你有好處。”
水清漪聽到他關懷的話,幾乎都要相信了,他當真沒有來多久。但是無意間,瞥到窗口的四盆盆栽,全都修剪成小山的形狀,便知他說的太保守。
尋常她修剪這四盆,都要花費小半個時辰。
“沒有要說的?”水清漪知道他插手小漁村的事,就知她是假冒的,身子尚且是清白。但是聲譽上,怕是要打些折扣。
畢竟,她頂替了水清漪的身份,而這個身份,私下裏與別的男子拜過天地。他介意,也能夠理解。
長孫華錦目光落在她床頭繡好的鴛鴦交頸枕套,屏風上掛著快繡好的嫁妝,隻剩下鳳尾與眼珠。袖擺微動,嫁衣落在他手中。鋪展在桌案上,執筆遮上朱砂,勾勒著鳳凰眼珠。
水清漪出神的看著他左手捋著右手雲袖,右手執筆細致一筆一筆勾畫鳳凰眼珠兒。淡金色的日光灑在他的身上,柔和了他麵部輪廓。墨發鋪散在腦後,立在一片火紅嫁衣旁與雪白的錦袍相輝映,如一副濃墨重彩。
長孫華錦擱下狼毫,眼底含著一絲笑,如和煦暖陽,融化了冰川,萬物回春。
水清漪呆楞住,她極少見他笑,即使是笑,也不過微揚嘴角,不達眼底便已經是斂去。可見,他心情極好。
見他望來,水清漪眼底閃過局促,將目光放在他勾畫好的嫁衣上。驚詫的望著嫁衣上的眼珠兒,隻覺如神來一筆,整個死物都仿佛注入了生命一般,活靈活現,仿佛隨時都要展翅翱翔。
長孫華錦眼底的笑容已經淡去,看著她眼底的驚豔,撫順她額間散亂的發。“西郊有一壇雪山桃花釀。”
水清漪後退了一步,捂著額頭,他觸碰的冰涼依舊在上麵。
“天山之巔的積雪,釀造的桃花釀。”長孫華錦清雅的說出桃花釀的配方,引得水清漪想起那壇子梨花釀,動心的說道:“西郊來回需要兩個時辰。”回府大約已經很晚了。
瞧出她的幾分猶豫,長孫華錦清冷的嗓音略微溫和:“隻有一壇。”
水清漪將晚上去見甄文澤的事,拋卻了腦後,隨著長孫華錦坐馬車去了西郊。
馬車停在了一棟老宅前,長孫華錦率先下了馬車。水清漪整理好衣裳,無意間發覺他腰間佩戴的玉佩落在了馬車上。撿起來,看到上麵鐫刻著兩個字。
清漪。
心裏思緒排江倒海一般翻湧,怔忡的下了馬車,不明白他此舉的用意。
望著不遠處,等著她的人。目光微閃,字麵朝上,攤開掌心遞到他的眼前:“可是你的玉佩?”
長孫華錦收納袖中。
水清漪看著他波瀾不興的麵龐,有些失望。他是個情緒內斂,從來不寫在臉上的人,窺不透他心中所想。
不緊不慢的跟在他身後,去了院子裏的涼亭中。
垂柳青青,拂麵而來的清風,帶著一股甘冽的酒香。水清漪也顧不得去琢磨他那塊玉佩的用意,詢問的看了他一眼,見他頷首,端著酒杯,淺淺的品了一口。
溫和爽口,唇齒留香,舌尖餘有一味甘甜。
“好喝。”水清漪享受的微眯了眼,她有一個小小的嗜好,就是喜歡品酒。
品好酒。
可惜,她不勝酒力。每每沾一點兒,便會醉了。
但是嗅到了酒香,她心情就會極好,控製不了的去品嚐。
在小漁村的時候,李亦塵便會做魚,拿出自己釀造的竹葉青,給她喝一點點。
果然,腦子開始暈乎乎的,好在今日風大,還保持著一些清醒。擱下酒杯,沒有再碰酒壺:“時辰不早了,快些回去罷。”腳下如同踩著棉絮,搖搖晃晃的起身:“以前我都不知你在西郊有宅子,有好酒。”
長孫華錦雙手搭在她的雙臂上,將軟綿綿的她攬入懷中,凝視著她酡紅的麵頰,如雲蒸霞蔚,煞是好看。
“還有什麽,你不知?”長孫華錦抱著她回了屋子,拉著薄薄的錦被搭在她身上。
水清漪翻身尋個舒適的睡姿,皺眉想一會,睜開朦朧的雙眼,看著眼前的重影道:“我想喝水。”
長孫華錦端著一杯茶水,遞到她的嘴邊。
“不是這個杯子,那個白玉琉璃杯。我要那個杯子……”水清漪側頭,避開他的手。
長孫華錦手一頓,白玉琉璃杯他從不曾在外示人,她如何得知?
坐在床榻邊,將她抱在懷中,臉頰貼在他的胸口,端著水小心翼翼的喂她喝下。水清漪卻搖頭,不願喝。
“清清。”
水清漪頓時安靜了下來,頭腦中思緒混亂,隻有那一聲清清,那樣幹淨悅耳,沒有被一絲雜音混亂的影像影響。
長孫華錦鬆開她,水清漪卻緊緊的環腰抱著他,緊緊的抓著他的手。
長孫華錦背脊一僵,沒有再動。良久,望著窗外的黑幕,低歎道:“不去鳳凰湖赴約?”
水清漪呼吸平緩,安靜的睡了過去。
意料中,沒有回答。長孫華錦和衣躺下,靜靜的熟睡。
蠟燭燃盡,屋內一片漆黑。
床上的人兒,緩緩的睜開了眼。鼻端幽冷暗香縈繞,熟悉的以為在夢境中。可睜眼的霎那,看著盡在咫尺的麵龐,水清漪百味雜陳。
從他的懷中退了出來,繞到床腳踏入床榻下。醉後那些事、那些話她都隱約記得。
他最後問那句鳳凰湖赴約,讓她恍然明白,他是刻意將她引到西郊。且知曉她沾不得酒,灌醉她,為的是不讓她去鳳凰湖。
若深想,她都幾乎要懷疑那塊玉佩,是他刻意遺落在馬車裏,隻等她看見。
目光複雜的看著床榻上的人,水清漪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能這麽近的觸碰到他。甚至成親後,她都在想或許如同前世一般,各自分開而居。
可他的種種作為,都將她之前的心理建設推翻了。
她醉酒後的溫柔,眼下回想,都仿佛有一種魔力,令人心悸,控製不住的想要沉淪。
下意識的,走出了屋子。似乎這樣,就會將那些還殘留在心頭的朦朧記憶,給割舍在身後的屋子裏。
“送我回去。”水清漪對守在門外的常德道,一刻也不想停留。
常德睨了眼屋子,驀地看著主子已經起身,倚靠在床頭。心下微動,點頭應下:“好。”
水清漪走了幾步,駐足。
身後,長孫華錦立在窗前,凝視著她沐浴在皎月下清冷的身影。
安靜而寂寥。
仿佛,在等著她的回頭。
水清漪垂目,看著腳下被拉長的身影。忽而心裏有個念頭,她這一走,有些東西便再也無法追回。
攥緊了袖中的手,水清漪提著腳步,沒有回頭的離開。
那一抹纖細的身影,消失在回廊。長孫華錦臉色蒼白如紙,目光幽深的望著掌心的玉佩。扔在了盆栽中,衣袍拂動間,泥土掩埋。
常德驅趕著馬車疾馳,到了侯府,灰蒙蒙的天空已經微亮。
水清漪下了馬車,就聽見常德說道:“那枚玉佩,是世子祖母留給他的,一直很珍視。”
水清漪心口緊縮,不願去想。
前世,她就是愛朝對自己好的方麵想太多,才會自作多情,空歡喜。
“多謝你。”水清漪閉口不談長孫華錦,轉身進了府。
常德臉色更加冷沉了幾分,替世子不值。
將別人的名字刻在所珍視的物件上,是想要說那個人也同等的珍視?即使日後難以控製的忘記,見到這枚玉佩,也能夠不把自己所珍視的人,給找回麽?
他那般用心良苦,別人卻絲毫不在意。
水清漪回到府中,思緒混亂,不由自主的去想長孫華錦的種種反常。另一邊,卻拚命的抑製著這種思緒,渾身疲倦的讓繡橘備水沐浴,好整理思緒。
方才梳洗好,就被老夫人請了過去。
老夫人的屋子裏,水守正與大夫人也在,一旁坐著一個麵生的男子,容貌清俊,一身青色錦袍,渾身散發著一股子的書卷氣。臉色微微蒼白,眼底有著淡淡的青影,略有些憔悴。
來不及細致的打量,就聽見老夫人說道:“清兒,你可認識他?”
心念如電,水清漪心一沉,此人是甄文澤?
男子見到水清漪,眼底潛藏著一抹喜色,激動的站起身,走到水清漪的身邊道:“清兒,我兌現了承諾,已經有了一番作為。這一兩年委屈了你,如今我可以名正言順的接你回我們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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