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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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廳,銅爐中紫煙氤氳,清雅的龍涎香蔓延滿屋,令人神思不屬,慵懶閑散。
水清漪站在大廳門口,一路行來,枝頭的殘雪墜落,打濕了她的衣裙。屋外的日光照拂在她單薄的身子上,更顯得她麵容晶瑩,光華瀲灩。
龍玨在太師椅上落座,手中端著一杯茶水,斂目看著門外的愛女,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在身旁的位置。
水清漪提著羅裙進屋,侍女們上前摘去水清漪披裹著的貂皮披風,放下了防風禦寒的門簾。
“臭小子這會子還不曾進府,你比他倒是還早了一些。”龍玨慈愛的看著水清漪,眉目間少了往日的清冷,眼角眉梢帶著特有的溫柔。關懷的說道:“頭疼症可好了些許?”
水清漪抬起頭來,瞳孔幽幽,雙眸閃動間,將所有的思緒冰封,平靜的說道:“吃了太醫的藥,便好了。隻要不多想那些莫名其妙的片段,方才無礙。”
龍玨聽著她淡然的語氣,眉心一皺,顯出淡淡的寂寥。
自從她從東齊國回來,忘卻一些事情之後,待他並無往日那份親厚。
“陳家,失言了。”龍玨聲音冰冷,言談間,透著莫大的譏誚。陳家當日承諾善待水清漪,暗中卻在湯藥動了手腳。他雖然不曾在水清漪的身旁安插人手,卻也瞞不過他的耳目。他沒有立即追究,隻是想要看看她的態度。
水清漪目中凝神,詫異的看著龍玨,未曾料到他竟是知曉。
“還了陳子衝的恩情。”水清漪解釋她為何沒有動怒,繼而對陳家下手的原因。
龍玨對她的回答稍顯意外,一甩手,袍袖飛揚間,四爪龍踞的繁密繡紋在昏暗的大廳中飄揚生輝,仿佛一團氤氳紫光,將這滿屋的暗沉輝映照亮。
“救你是他的職責,何來的恩情?”
龍玨嗓音森然冷冽,輕描淡寫中,透著狷狂。
水清漪心知龍玨是動怒了,看著他唇邊的冷笑在昏暗陰影中化為一抹詭譎,心裏一沉,冷靜的說道:“父王,此事我自有主張。”
龍玨幽幽的看著她,她目光堅定不移,不由得一歎。也罷!隨她去!
而就在這時,門外的婢女打起了門簾,一道紫色身影翩然而入。他目光落在龍玨身上,窮身行了一禮,散落在身後的長發垂落,遮掩半麵,隻露出一半如玉麵龐,微揚的紅唇透著絲絲的邪魅。神光熠熠的眸子轉向水清漪,眸子裏的水波一蕩,漾著圈圈的漣漪。
“姐姐。”
龍幽嗓音如玉珠落盤,目光清澈,純淨見底。目不轉睛的看著水清漪,透著滿眼的欣喜。
一聲姐姐猶如一顆小小的石子,落在了水清漪心頭泛起了漣漪。不知怎得,冷硬的心一片柔軟。
龍幽漆黑的瞳孔似精選的上好黑珍珠,散發著晶瑩光澤。一眨不眨的看著水清漪,略帶著一絲迷惘。躊躇著不知是如以往一般上前親熱的與她坐在一起,還是該等著她開口?
記憶中,這個姐姐有些許的嚴厲。
摸了摸手腕,當初他調皮,可是將他鎖銬起來。
水清漪看著他眼底的欣喜漸漸的斂去,目光怯怯的望著她,不由得心頭一緊。唇瓣綻放出一抹溫暖的笑,招了招手:“幽兒,過來。”
龍幽饒是心智不過幾歲,可純淨的麵容上,卻依舊顯露出幾分本性,透著惑人的邪魅之氣。
水清漪看著兩種極致的氣息在他的身上顯露,並沒有突兀,反而發揮的淋漓盡致。帶著致命的吸引,令人甘願沉溺。
龍幽歡喜的走到水清漪的身旁,目光閃閃,怯怯的喊了聲:“姐姐。”
水清漪輕柔的拂去他臉頰上遮掩的墨發,別至他的身後,清淺淡笑道:“你的故人不曾與你一同過來?”
龍幽委屈的搖頭道:“他在進城的時候,將幽兒給撇下了。”言辭間的不滿,帶著控訴。仿佛要水清漪給他做主一般!
水清漪莞爾,她幻想過無數種她弟弟是什麽樣的人,卻獨獨沒有預算到她弟弟的心智純善,如孩童一般天真。與傳言簡直是天差地別,哪有令人聞風喪膽的戾氣?
“那他可有應允將你護送到府中?”水清漪拉住龍幽要抱著她的手,男女有別,即使眼前的男子是她的弟弟,心智隻有五歲。
龍幽搖頭,盤腿在水清漪的身旁坐下,垂著頭盯著靴子上銀線勾勒的海水圖。
一言不發。
這是生悶氣了?
水清漪看向龍玨,龍玨別開了頭,這樣的龍幽對他來說太別開生麵了!
水清漪無奈的輕歎了一聲,摸著他的頭道:“幽兒乖,倘若下回碰見了他,姐姐給你做主可好?”
“當真?”龍幽抬頭,衝水清漪一笑,透著些許的稚氣。
水清漪頷首:“當真。”
“姐姐,那咱們去冰河。幽兒想看那兒的臘梅,暗香疏影,美極了。”龍幽纏著水清漪去冰河,他來的時候就聽見有人議論他的姐姐。說他的姐姐在鄉野長大,定是粗鄙無知的野丫頭。
他今兒個去就是要那些個蠢貨知曉他的姐姐才不是無知的草雞,而是真鳳凰!
其次,便是讓那有眼無珠的陳家瞧瞧,他姐姐不是非陳家不可,少了他陳家,依舊有許多世家追逐。日後要欺壓他的姐姐,可要擦亮了眼珠兒。
水清漪眉心微擰,她不太想去冰河。可龍幽那一雙似浸著冰泉透亮的眸子望著她,又狠不下心來拒絕。
無奈之下,被龍幽拉拽著上馬車,去了冰河。
龍玨看著兩道身影漸行漸遠,手指輕叩著書案,麵色凝重。龍幽不輕易的走火入魔,上一回本就蹊蹺,這一回當真是個意外?
“攝政王……”龍魂揣摩出龍玨的心思,心情也格外的沉重。這樣的魅王,徒有一身功力,卻仍舊能夠輕易的成為旁人砧板上的魚肉。
“查!”
……
冰河在帝京城外百裏處的一個山穀中,連綿不絕的山脈,環繞著偌大的湖泊,每到冬日,湖麵便會結冰,岸上的梅花傲雪綻放。
形成了獨樹一幟的風景,每年都會有世家公子小姐來此遊賞。
今日,更無例外。眾人更是興致勃然,期待著傳言中的福安郡主。
雖然往日舉辦宴席見過,可水清漪不合群體,往往都是一瞥間,便不見了她的身影。
因此,更加在神秘上添上了濃重的一筆。
馬車緩緩的停下,龍幽撩開布簾,看著前方的情形道:“這裏是山穀外,還要步行數十米,才到冰河。”
水清漪湊過來一瞧,果真周邊停滿了馬車。
方才一下馬車,清冷暗香撲鼻,極為的沁心。
水清漪含笑看著龍幽道:“你往年來參加過冰河宴,今年為何還要來?”
龍幽眉梢一挑,充滿了不屑:“往年本王才不來,今年可不一樣。”
水清漪臉上的笑容一滯,明白了各種的緣由,目光愈發的柔和,拂落了他發間落下的雪水。淡淡的說道:“咱們進去吧。”
龍幽抱著水清漪的手臂,在她看過來的瞬間,勾唇笑道:“山路間結滿了薄冰,今日出了陽光,雪在消融,路上定會濕滑。”
水清漪由著他去,二人緩緩的進了山穀,來到了冰河。
一片廣袤無盡的冰麵,如同一麵鏡子,湛藍的天空飄逸的白雲,倒影在湖麵上,宛如天水一線。
美極了!
水清漪沐浴在清淺的日光下,看著遠處臘梅傲立枝頭,悠然綻放。枝幹上裹著一層冰晶,五光十色。
“姐姐,東齊並無這樣的景致罷?”龍幽立在水清漪的身後,環顧著山河,心境開闊愉悅。
水清漪微怔,她哪裏知東齊有何景致?
隻知有那麽一人,賽過任何的美景。入了她的眼,占了她的心,最後……水清漪淒苦一笑,微微的搖頭:“並無。”
龍幽眉目舒展,顯然很高興。帶著水清漪去了梅林中央的梅亭,那裏匯聚著世家公子小姐,全都在煮茶談論水清漪。
“這都接近晌午,都不見福安郡主前來。恐怕是不會來了罷?”其中穿著水藍色羅裙,披著狐皮坎肩的少女漫不經心的說道。眉宇間透著輕嘲,她便是寧遠侯的嫡長女安樂菁。
其中又有人附和道:“可不是?莫不是怕丟了攝政王府的臉麵,這才每一回都不與咱們同席而坐?”言語間透著嫉妒,不明白怎得就這麽的好命,在鄉野長大,且還是在東齊國,這都被攝政王給認回來了!這也就罷了,每回都在她們的麵前端著架子。
“嘭——”
一隻茶杯飛落在二人的腳下,二人怒目而視。
納蘭若止起身,指著二人道:“你們是什麽身份?福安郡主是什麽身份?你們父母見了福安郡主都要行禮問安,與你們同席?待你們有了封號之後興許福安郡主會抬舉你們一二。嘖嘖!這裏透著一股子酸味兒,莫不是巴結不上,便詆毀了?”
納蘭若止說話不著腔調,有頭無腦。好好兒的一句話,從她口中說出會透著幾分高傲跋扈來。原是替水清漪說話,最後卻讓眾人對水清漪更不喜。
二人的臉色似顏料鋪子一般,咬緊了牙根,憤恨的瞪著納蘭若止。誰人不知她是水清漪的芻狗?
納蘭若止毫不收斂,諷刺的說道:“福安郡主她是可憐之人,若不是被人抱走,如今是這西越最高貴的女子。你們就是給她端洗腳水,都不夠格!當然,如今你們同樣不夠資格。有這閑工夫碎嘴羨慕嫉妒,何不想著法子,下輩子如何投好胎來的重要?”
安樂菁麵色鐵青,渾身氣得發抖。咬緊壓根,將所有的不痛快咽回肚子裏,這裏容不得她撒野。若是鬧大傳出去,她討不得好。
畢竟,她說的是攝政王心尖兒上的嫡女。她在這兒說說也就罷了,若是被納蘭若止添油加醋傳給水清漪。她便在帝都沒有立足之地,甚至連累了家族。
“納蘭妹妹說什麽呢?我隻不過是看著這天色晚了,想必郡主不會來應約。”安樂菁一雙水潤的杏眼忽閃忽閃,仿佛會說話一般,透著濃濃的委屈。
納蘭若止不會拐彎抹角,看著安樂菁做了婊\子,還要立牌坊,當即不留情麵的說道:“我何時說你了?莫不是安姐姐做賊心虛,被我這一驚一乍的,慌了心神,立馬對號入座了?”眼角餘光斜睨著方才附和著安樂菁的餘曉曉,意味深長。
餘曉曉被納蘭若止這一眼看的心裏發涼,臉色蒼白的看著安樂菁。安樂菁卻是看向旁處,她已經在納蘭若止這兒吃了暗虧,哪裏還會往槍口上撞?
納蘭若止與她們這些深閨女子不同,什麽事兒都做得出來,什麽醃臢的話也說得出口。與她爭辯,便是要沒臉!
而顯然,她是要臉麵的,便隻有棄械投降了!
餘曉曉本著討好巴結安樂菁,沒有想到沒有拍成馬屁,反倒是拍到了馬腿上。看著咄咄逼人的納蘭若止,餘曉曉不安的揪著手中的錦帕,心裏亂成了一鍋粥。不知該如何是好!
畢竟,方才她那一番話卻是明言諷刺水清漪!
餘曉曉急的滿頭冷汗,後背一片冰冷,坐立不安。求救的目光看向四周,誰也不願意趟渾水。與攝政王府做對,不是明智之舉。
而餘曉曉的身份,不值得她們冒險。
全都明哲保身,眼觀鼻鼻觀心,淺酌慢飲的品茶。
餘曉曉雙腿發軟,再也繃不住了,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左右打了兩個耳光道:“納蘭姐姐,我知錯了!求求您饒了我一回,日後做牛做馬的報答您!”說罷,呯呯在地上磕了幾個響頭,玉白的額頭上一片青紫。
莫怪餘曉曉如此擔驚受怕,而是當初有人口出狂言,辱罵水清漪,不過隔日,家中便有人被禦史上奏,轉而抄沒家產流放。
正是因為水清漪的風頭太盛,這才遭人嫉恨。
納蘭若止不吃這一套,她眼裏有的是水清漪,她需要討好的也是水清漪,其餘之人,她都可以不放進眼底。而擠兌水清漪的人,更是她要視為仇人的人。她若是原諒了餘曉曉,便是‘背叛’了水清漪。不禁冷笑道:“你留著一點兒力氣,給福安郡主去賠罪。說幾句可心兒的話,討好了她比我們都有用!”
餘曉曉渾身發顫,便聽到納蘭若止道:“有件事兒倒是忘記說了,原本福安郡主是要與我一同來參宴,可惜魅王回府了。福安郡主便去會見魅王,若是魅王心中疼愛這個姐姐,定會將她帶來冰河參宴。”納蘭若止看了一眼天色道:“唔,恐怕也該要到了。”
餘曉曉淚眼盈眶,整個人宛若秋風中的落葉,籟籟發抖。瞳孔緊縮,驚懼的看著安樂菁,魅王若是來了,知道她詆毀福安郡主,怕是沒有好下場!
“安姐姐,您給妹妹求求情,讓納蘭姐姐高抬貴手,饒了我這一回,日後再也不敢了……”話不曾說完,便看到一紫一白的兩道身影徐徐而來。餘曉曉仿佛失了音,絞在一起的雙手骨指泛白,渾身仿佛沒有支點,癱倒在地上。
完了!
福安郡主來了!魅王也一同來了!
餘曉曉感覺整個人泡在冰水裏,慢慢的浸過她的脖頸,漫過她的口鼻,胸口沉悶,窒息得仿佛要死去。呼吸不由得急促起來,看著魅王擁護著水清漪踏上梅亭。一步一步,仿佛踩在她的心口,一口氣沒有提上來,昏厥了過去!
納蘭若止鄙夷的看了昏倒過去的餘曉曉,第一次瞧見被嚇破膽,昏厥過去的人。
不過,魅王的手段,的確凶殘得令人喪膽!
“郡主,您可算來了!”納蘭若止起身,給魅王行禮,而後走到另一邊,攙扶著水清漪在她的位置上坐下。
水清漪感受到亭子裏微妙的氣氛,目光落在倒地上的餘曉曉身上,微蹙眉頭,看著納蘭若止。
納蘭若止不以為然的說道:“她對您出口不遜,我便上前教訓了幾句,她意識到自己的過錯,羞憤的昏厥了過去!”
水清漪抿緊了唇瓣,清冷的看著亭子裏的人。見所有人目光躲閃,捧著茶水淺飲,愈發覺得古怪。
“她這是膽小如鼠,偏生還要學人趨炎附勢。這馬屁拍錯了,禍從口出,可惜她傍著的大樹並未給她納涼。看著您與魅王來了,被魅王嚇昏了過去。”納蘭若止如實說道。
龍幽目光清澈,看著昏過去的餘曉曉道:“侮辱本王姐姐,昏過去就能難逃一死麽?”
“幽兒。”水清漪蹙眉,龍幽本性仍在,依舊嗜殺。可她不喜他煞氣過重,便開口製止。
龍幽抿緊薄唇,厭惡的看著一群長舌婦。最後視線落在納蘭若止身上:“她說什麽了?”
“也沒有說什麽,就是指福安郡主為了護住攝政王府的尊威,便足不出戶,怕留下了詬病。唔,嫌棄郡主出身鄉野。”納蘭若止這回聰明了,指著安樂菁道:“呐,餘小姐與她是手帕交。”
安樂菁臉色微變,險些被氣得吐血。誰是餘曉曉的手帕交?
納蘭若止道:“原先好好的也沒有什麽大事,就是安小姐她等的不耐煩,說福安郡主來不了了。”
這一句話看似沒有什麽,卻也暗中指是安樂菁挑的頭。
安樂菁慌忙起身,跪在水清漪的麵前,淚盈於睫道:“郡主,臣女對天發誓,隻是看著近晌午,您還未曾來,便說您大約是來不來了。因為往日的宴會,您都不怎得參與,這才隨口提了一句。”
水清漪擺了擺手道:“起來說話。”
安樂菁也不想跪水清漪,實在是迫於無奈。她若不提前認錯,被魅王提及,到時候不缺胳膊少腿,她難以脫身。撚著錦帕擦拭著眼角的淚水,委屈的說道:“郡主,臣女知罪,日後不敢妄言。”
水清漪臉一沉,安樂菁這是給她扣下了一頂帽子!
何謂妄言?
她方才解釋她並無過錯,隨後再來這麽一句,豈不是說她水清漪蠻橫霸道,不講道理?
水清漪正眼打量著安樂菁,一張巴掌大的鵝蛋臉,杏眼櫻唇,膚若凝脂,一個秀麗的小美人。可說話兒,卻處處留著陷阱。不由的森冷一笑,當真是水晶做的人兒。沉聲道:“你何罪之有?本郡主方才若無聽錯,你在替自己辨明清白。”
安樂菁語塞,驚愕的看著水清漪,未曾料到她如此的精明,從她的話中聽出了微妙。心中惴惴,不由的揣測是否傳言有誤,否則一個鄉野丫頭怎得會有心計?何況,這一身的氣度,可不像是山野長大的人!
想到此,不由得細細端詳水清漪,看著她如畫的容顏,不僅屏住了呼吸。冰雪為膚,玉石為骨也不為過!
筆墨丹青,都難以畫出其神韻。
水清漪看著癡了的安樂菁,眼底閃過不快。
納蘭若止奚落道:“安小姐可是被福安郡主的‘鄉野’之氣,震懵了?”
安樂菁麵頰染上一抹紅暈,緊了緊身側的手指,的確丟人,她竟是看水清漪看癡了。而這個人,還是她瞧不上的人。
眾人悶笑。
安樂菁心中愈發的屈辱,咬了咬牙根,心中憤懣難平。呐呐的說道:“隻是沒有見過郡主這般的妙人兒,好看得如同仙子,一時便癡了。”
龍幽聽聞安樂菁識時務,指著餘曉曉道:“回稟了她的父親,餘小姐向往鄉野生活。”龍幽仿佛想起了什麽,手指點著額頭道:“餘小姐如今到了適婚的年紀。”
眾人倒抽了一口氣,龍幽這是斷絕了餘曉曉的後路,她不屑水清漪的出身,便讓餘曉曉一輩子老死在鄉野。
納蘭若止看餘曉曉得到了應有的懲罰,趕忙打圓場道:“郡主,這裏的寒梅開得正豔。咱們去摘花來做插花,到時候要給人品鑒。您若奪魁,便讓那些人睜大狗眼好好識人。”
眾人默然,神色各異的看了水清漪一眼,覺得與傳聞天差地別。氣質清冷,靜靜的坐著便自成一副水墨畫卷,清雅靜好。
哪裏是目中無人?
她的性子便是淡如水罷了,那樣淡淡幽雅的氣韻,舉手投足間盡顯高貴優雅。
安樂菁見免受了責罰,悄然舒了一口氣,退到了人群後,安靜的立在一隅。
龍幽將眾人的神色盡收眼底,不動聲色的拉著水清漪的衣袖道:“姐姐,你會插花麽?”
水清漪搖頭,攤手。
龍幽捋了捋垂落下來的墨發,躁亂的甩在腦後。看了一眼納蘭若止,暗忖她多管閑事。
納蘭若止閉嘴,心裏有著不好的預感。
可眾人已經提著各自的籃子散了,忸怩不安的問道:“郡主,您不會插花麽?”若是如此,怎麽辦才好?“我做的插花給您吧?”
話一出口,納蘭若止便後悔了。她插的花是拿不出手,那樣郡主會被人嘲笑的!
“要不您先回府?”納蘭若止如熱鍋上的螞蟻,想要將功補過。
水清漪被她的模樣逗樂,淺笑道:“不妨事,我先去梅林裏轉轉。”
“郡主,我給您提籃子……”納蘭若止癟著嘴道,她辦了一件壞事,不開心呢!
“不用,我想一個人走走。”水清漪婉拒納蘭若止,對龍幽道:“幽兒,你與其他的世家公子在一塊,我去去就回。”
龍幽不放心。
“無人敢對我如何。”水清漪安撫著龍幽,提著籃子帶著落霞走了。
水清漪梅林深處,清冷的寒風呼應著潺潺流水。山澗裏一樹樹的梅花開得正濃,花瓣迎風而落,紛紛揚揚的飄落在地。暗香湧動,帶著冰雪的氣息。
水清漪捋著袖口,折下一枝穠豔的紅梅,殘雪帶著嬌嫩的花瓣紛落,在晶瑩的雪地裏尤為的妖冶奪目。
落霞將水清漪折下的紅梅小心翼翼的放在籃子裏,抬眼間,看著水清漪白裙飛舞如蝶,身姿輕盈的在梅林間穿梭,不一會兒,便不見了蹤影。
水清漪隻覺得越是深處,梅花便開的愈好。連落霞走散了,都渾然未覺。看著梅樹頂端那一枝穠豔的紅梅,水清漪眼裏有著失落,她是摘不下來了。
隨意的折了幾枝,轉身交給落霞,這才發現人走丟了。水清漪心口一慌,目光穿過重重梅樹,搜尋落霞的身影。
倏然,目光一頓。水清漪的視線落在一處,冉冉紅梅裏,一襲勝雪的白衣如雲一般飄逸飛揚,仿佛不含半點塵世汙濁。他迎風而立,衣袂蹁躚,與天地間的一片雪白相輝映,似成了一道明光奇景,散去了她心頭堆積的陰霾。
長孫華錦?
驟然想起這個名字,水清漪心頭一熱,驀地又是一酸,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緊緊凝視著那道身影,百感交集,又陡然生出一股子想笑的衝動,怎麽可能是他?
不過是身形相似罷了!
不!
亦或是她幻化出他的影子而已!
水清漪心慌的轉身想要離開,驀地,那道身影動了,微微的側頭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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